“玉儿,有的路,你要走,我得陪着你。”



    “你要,惠泽百姓,怎能,不带我?”



    赵妨锦气若游丝,一句话都要喘三趟,居然躺在床上跟赵妨玉说,她怎能不带她?



    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泡过,酸酸麻麻的,鼓胀痛痒,百味杂陈,说不出哪一样更多一些。



    感动是真的,害怕也是真的。



    赵妨锦的胆子太大,大到一步错满盘皆输,前半生化为泡影。



    赵妨玉知道她性子嫉恶如仇,知道她如煌煌烈日,见不得昏暗阴沉,但赵妨玉无论如何也猜不到,赵妨锦有朝一日竟然会为了她做到这一步!



    当初那个说要好好护着她的姐姐……即便长大了,当年许下的诺言也仍旧作数。



    “你疯了!”



    “我在做什么,我自己是都摸不准,你凭什么替我做主!”



    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下场是什么,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能否有一个全尸,即便有李家为她兜底,但她也不想让大夫人为难。



    李家与大夫人都是很好很好的人,她自己做的事,凭什么用旁人的性命去换?



    “你把舒姐儿当什么?你若是出了什么事,难道也要和小五一样,把女儿托付给我?”



    如此行事,堪称莽撞至极,即便是幼年时的赵妨锦也难以做出此等顾头不顾尾之事!



    许多事,赵妨玉不愿意让赵妨锦过多沾染,若是她势败,到时候少不得清算。



    宋家作为中立保皇党,最多远离政治中心,绝不会有性命之忧。



    赵妨锦和她不同,宋家的立场天生就是一道屏障,足以保她不受赵妨玉失败的牵连。



    赵妨玉自己的位置都岌岌可危,后面做的每一件事都是踩着牛头马年的勾魂索往前走,但凡一步走错,露出一点破绽,过往种种都只会是她的催命符!



    如今皇帝对她还有几分耐心,若是等那一日,锦衣卫无声无息上门结果了她……



    那便是无可转圜之时。



    总归有人要死在这一场一场的暗涌之中,暗涌由她搅起,却不受她控制。



    从前便不让赵妨锦参与,如今就更不能了。



    她总不能叫一位母亲同时失去两个女儿……



    赵妨锦艰难的摇摇头,赵妨玉看她唇瓣干的几乎要起皮,转身亲手去倒了水来。



    叫人测过后,将人扶起来一点喂水。



    赵妨锦刚生完孩子没多久,此时正该好好休息。



    赵妨玉劝过一顿后,赵妨锦累的厉害,也不说话,两个人靠在一处,各自积蓄着力气与言语。



    赵妨玉到底脑子更快一些,知道赵妨锦的心意,但她不能因为知道这些心意,知道她们是真心帮她,便坦然接受旁人的好。



    她用绞干净的温水帕子,一点点擦拭赵妨锦的身体,温热的帕子带走黏腻不适。



    “我知道你想我好,但你不能不顾娘亲,不顾舒姐儿,更何况,你还有个刚出世的孩子。”



    其实不必多说,赵妨玉大抵能猜出赵妨锦为何想要帮她,无外乎是因为她如今步步如履薄冰,赵妨锦瞧不过眼,想要帮衬一把。



    但如今两人早已并非是当年花园中的两位幼女,每人身后都有一帮人牵系。



    赵妨锦身后不只有身为母亲的大夫人,身为哥哥的赵知怀赵知润,她还有夫君,女儿,儿子,往后还会有孙辈,她该是要长长久久的活下去的。



    这样生如烈阳的女子,便该长留人间,散播光热。



    不该冒险掺和她的事。



    赵妨锦轻轻掐了一下赵妨玉手背的皮肉,她如今没有力气,否则该拧的赵妨玉疼一些才好。疼一些,才知道找人。



    “娘与我说过,你建了一座极漂亮的园子,里面有个小楼,叫群芳髓,其中聚集古今女子之精气魂骨。”



    “可有我许久,不曾去过鹤王府了。”



    成婚之后,她们姐妹相见的次数越来越少,后面渐渐地,得知的消息也越来越少,甚至因为怀孕,有些关于赵妨玉的消息,赵妨锦甚至是最后一个知晓的……



    她知道旁人是为了她好,可她不愿。



    成婚之后,那一扇大门,好像不止锁住了她与赵家,还锁住她与赵妨玉。



    她眼睁睁看着自己与赵妨玉之间,一点点拉开距离,眼睁睁看着赵妨玉一点一点走远,走向危险之地。



    她是长姐,怎能不拦?



    “你是我妹妹,记在阿娘名下,反不得悔了。”



    “幸好你嫁在京城,你若是如小五一般,我怕是也要不成了。”



    赵妨玉立即捂住赵妨锦还要说话的唇:“胡说!也没个忌讳!”



    赵妨锦伸出手,手指冰凉的厉害,温水帕子擦过去也暖不热。



    这只暖不热的手,坚定地,缓慢地将赵妨玉的手拉开。



    “可我,不能看着你去死啊……”



    她们连赵妨云死去都看不得,赵妨锦又怎么能眼睁睁看着赵妨玉去送死?



    “我说过,有事,我给你担着。今日之祸,是我算计旁人,学艺不精。”



    “但若再来一次,我亦不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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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这一遭,宋家的害虫除不去,宋家,也不会助你。”



    赵妨锦抓住赵妨玉的手指,缓缓的摩擦,像小时候无数次那样,只是那时是赵妨玉依靠着她,躲在她怀里,把玩她的手指腰带,如今换过来罢了。



    “小五离去,我方知,人命可贵,表姐入宫,我多年不得一见,不知何日才能相逢,此生可还有把手言欢之时。”



    “我身边,也只剩下你和墨儿这两个妹妹,你不能叫我看着你,一点点走到那万劫不复之地,叫我安安生生,干干净净的站在一旁,看着你去死。”



    “这对我,何尝不是折磨?”



    “你是嫡出的四姑娘,就是我亲生的妹妹,我如何能不管你?”



    “若有一日,换我落入那等境地,你难道便能忍住,不管我不成?”



    赵妨玉想了想,她大抵也做不到,眼睁睁看着赵妨锦去死。



    她到如今都记着,从寿安堂出来,赵妨锦牵着她的手告诉她,什么是东风压西风,她说,她会护着她……



    小时候说的玩笑话,实现的那一日,竟然格外惨烈。



    这句话被一盆一盆的血水和药水泡着,安心的同时,也让人连同骨髓一道疼痛。



    赵妨锦没什么力气,赵妨玉也被说的应答不上,沉默的喂赵妨锦吃了几颗小馄饨,赵妨锦便又累的重新睡过去,赵妨玉坐在床边看着,看着面色惨败的赵妨锦。



    记忆里明艳的赵家大姑娘,在陇西宛如盛放牡丹,秾艳到每一个眼神都带着旺盛的生命力。



    那是一种让人惊叹的,下意识想要靠近的美好,她靠近了,也确确实实感受到了属于赵妨锦的光和热,可为什么,心里还是有些难过呢……



    她怎么能……遇到这么好的人呢?



    一个这样好的姐姐,这样好的娘亲,甚至边关还有一个同样很好很好的周擎鹤……



    她的生活,一向鲜花与荆棘相伴而来,从小便是如此,如今似乎早已习惯。



    既然是赵妨锦的叮嘱,旬月的所作所为便有了解释,赵妨玉不再多问,细心的将放下帐子,将窗户开了条缝隙通风。



    “这窗户日夜不能关,留条缝隙在,平日里点个炭盆,莫要叫大姐姐着了凉。”



    旬月应了一声,赵妨玉去寻舒姐儿。



    ·



    杨家



    刘勉心好心情的用小铜匙一点点挑着杯中的粟米喂鸟。



    鹦鹉嫩黄色的羽毛娇嫩揉入那,粉色的小嘴巴张张合合,黑豆似的眼睛水灵灵的盯着刘勉心。



    “成了?”



    一个五短身材的胖老妈妈站在刘勉心对面,卑躬屈膝:“成了,那香料今日一早上,便叫郭妈妈加了料。”



    “能救回来么?”



    老妈妈低头赔笑:“若是不被发现,那当时便救不回来了,妇人产子后血崩,时有发生,又不是什么稀罕事,”



    “再者郭妈妈是府里的老人,即便是最后真查出来,也牵扯不到咱们家头上。”



    这句话说的刘勉心不爱听。



    “她们宋家的儿媳,赵家的姑娘,是死是活怎会与杨家有关?”



    金黄色的粟米落进小鹦鹉的口中,小鹦鹉哆哆哆几下,将粟米吃的干干净净,甚至温顺的过来蹭了蹭刘勉心的手指。



    刘勉心最喜欢鸟,鸟中又最喜欢鹦鹉这类聪明,会说人话,还长得漂亮的鸟。



    柔软的羽毛划过皮肤,刘勉心饶有兴味的放下粟米,眺望一眼宋家方向。



    此时自然什么也瞧不见,但刘勉心似乎已经看到了宋家挂白的场景,唇角的笑不由扬起。



    “夫人产后失血过多,血崩不止,多半是孕中幽思过度。”



    “婆母不慈……做儿媳的,日子自然不好过。”



    “我们这些做母亲的,总该为儿女多思量些。”



    夺嫡之争,看的从来不是一人,杨潇翡纵然再不济,背后也还有一个杨家,有个做宰辅的父亲。



    赵妨玉在乎的人不外乎周擎鹤,李书清,赵妨锦这三个。



    这三个中,赵妨锦又是最亲近,最能让赵妨玉感同身受的软柿子。



    刘勉心缓缓往食盒里倒进去一勺小米,唤人来问小女儿的功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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