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旦将郑家,三皇子,杨家之间这条线串联起来,之前的种种的不对劲,都有了解释。



    因为郑家武将之中没有人脉,即便有,这许多年下来,被不断蚕食,能留下为郑家卖命的少之又少。



    郑家想要重振荥阳郑氏之名,在这乱象四起的灾年之中,军中无人,文臣羸弱,自然便要想法子另辟蹊径。



    于是郑家便将目光放在了从龙之功上。



    世家与皇权之间的关系千变万化,二者危难时能携手共患难,富贵时,便想着吮吸干净对方的血肉,将对方化为自己的养分,让对方成为彼此手中的傀儡。



    乱世之中,没有武将兵力维系的郑家,恐怕连在荥阳老家也有些力不从心,否则当初三皇子暗杀赵妨玉的人也不会用人海战术。



    赵妨锦一知半解,瞧着赵妨玉凝眉沉思,黛色的远山眉越发显得赵妨玉沉稳庄重。



    妹妹们长得真快,一转眼,她自己也是两个孩子的母亲了。赵妨锦拨弄了一下孩子的手,孩子哼唧一声动了动,将赵妨玉的思绪拉扯回来。



    大致对杨家的盟友有了猜测之后,赵妨玉便要着手落实,但如今更为重要的,还是要抓住裴严,将不利于周擎鹤的罪证拦在路上。



    “二皇子的事,你有眉目没有?”



    相对于如今自己一知半解的乱局,赵妨锦还是更为关心远在边疆情形不明的妹夫——周擎鹤。



    赵妨玉不介意自己当寡妇,但赵妨锦与她自小一处长大,哪里能看不出赵妨玉待周擎鹤的不同?



    赵妨玉难得遇上一个能走进她心里的人,要是这样的人死了,实在可惜。



    旁人想的是赵妨玉的银子,赵妨玉的样貌,自家人想的则要更细致些,她想要赵妨玉遇见一个知心人,这个知心人不能是娘亲,也不能是她,得是另一个,能在世俗里长久的陪伴在赵妨玉身边的人。



    赵妨玉将孩子送回赵妨锦身边,从外间的桌子捡了两块点心来,慢吞吞的吃着:“眉目还是有的,只是有些麻烦。”



    她与裴严的接触算不上多,不过能在锦衣卫当上南镇抚司指挥使,赵妨玉从来没指望过裴严能是什么好人。



    锦衣卫的诞生便是皇帝鹰犬,在这样的机构里浸染着长大的人,很难指望他成为一棵根正苗红的青松。



    按照现代社会的眼光来看,裴严他们还能有个人样,已经算不错了。



    “我尽力而为,若是我拦不下狂波,便算他命不好。”



    她顶破天想法子为他报个仇,血个恨,再多的……也不能了。



    赵妨玉口吻清淡,口中满是淡淡的桂花香。



    方才吃到一块茉莉馅儿的,赵妨玉觉得味道不大合口,放到一边,被赵妨锦偷偷摸摸掰了一小块走,她只当自己没看见。



    坐月子也不是只能喝鸡汤的,一点点点心,不碍事。



    姐妹俩的想法出奇一致,口腹之欲得到满足,赵妨玉便与赵妨锦说起梅家。



    “之前大姐姐孕期将近,这些事便都不曾拿来烦姐姐,不过本也与家中关系不大。”



    “当年的陈州赈灾案翻了出来,大嫂嫂的族弟梅占徽,如今与锦衣卫南镇抚司指挥使裴严协力查案。”



    “不过人走半道上失踪了一个,大嫂急的不行,寻到了我那里,如今已有眉目了。”



    赵妨锦沉吟,手指被安儿抓住,塞到唇边嘬了两口,没嘬出什么,瘪着嘴哼唧两声,被赵妨锦轻轻拍着哄过去。



    扭过头来,一双美目在赵妨玉面上久久注视,当真没看出赵妨玉面上有伪饰的平静,不是伤心的模样,才安心的将落在腮边的发丝理到耳后:“我如今在深宅之中,帮不到你什么,等我好了,你那生意,我必然要掺和一脚的。”



    一指头轻轻碰了碰安儿嫩到不可思议的脸蛋,赵妨玉脑海之中还是那日生产时一盆盆端出来的血水。



    “幸好大姐姐没事,不然……我怕是要翻天了。”



    人不会永远理智,她可以接受任何人的离去,但不代表她不会难过。



    她许多事都舍不得让赵妨锦沾手,这些事当初不会让赵妨锦沾染,如今亦是。



    这些话赵妨玉如实说出,见赵妨锦要生气,先一步开口解释:“这些年来,我刻意不让姐姐入局,此时入了,那宋家便不再是天子纯臣了。”



    天子纯臣,是一张极好的牌。



    进可攻,退可守,如此好牌,注定不会被轻易打出去。



    哪怕所有人都知道,赵家的主母与她关系最为亲近,但只要宋尚书一日不倒下,这张牌,就仍旧算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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