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陈松贤走了。
走得不太安详。
杨明辉送林小姐到大少爷办公室后便离开, 谁成想下楼处理工作的一会儿功夫，陈松贤少爷竟然乔装打扮混了进来。
原先担忧陈少爷冷不丁过来环宇会碰上林小姐，杨明辉谨遵大少爷吩咐，特意叮嘱保安不放人, 偏偏陈少爷是个不甘心的, 竟然粘上胡子, 戴着帽子, 伪装着混进来了。
还一个劲儿在大少爷办公室门敲门，呼喊着表哥。
杨明辉把人连拉带拽送走时，还听陈少爷找死般问道：“杨哥, 我表哥是不是藏了什么女人啊！”
八卦如陈松贤, 听闻这样的事情哪有不激动的！
这可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天上下刀子了。表哥竟然有女人了！
“陈少！”杨明辉嘴角一抽, 险些咬到自己的舌头，看着眼前不知死活的人，在心里叹气，“大少爷哪有什么女人！你也是知道的, 大少爷一心扑在生意上。”
“可是今天傍晚明明有女人进了表哥的办公室，还是个年轻漂亮的。”陈松贤试图找到表哥近来变化的原因。
他能隐约察觉出表哥对自己似乎有什么不满, 却百思不得其解。
要说自己以前隔三差五因为绯闻和恋爱被八卦媒体报道, 表哥多是撤掉新闻，言语上敲打几句，加上略施小惩, 可这次不一样。
表哥竟然狠心地准备再次发配自己去那些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受罪！
杨秘书哪里敢让陈松贤知道大少爷真有女人了, 女人还是你素未谋面的童养媳。
“没有，不过是其他公司代表来同大少爷洽谈生意。再说了，陈少, 您想想清楚，大少爷像是会拍拖的人吗？”
陈松贤被问得愣住：“那确实不像。”
被杨秘书打发着离开的陈松贤无奈，想到自己就要被送走，只能使出杀手锏——搬救兵！
……
杨明辉好不容易打发走了陈少爷，等再回到三十二层时，却发现总经理办公室依旧大门紧闭，亮堂堂的灯光将黑暗的走廊晃出光亮。
“大……”杨明辉抬手敲门准备进去汇报情况，再询问大少爷要不要安排车同林小姐一起离开，却见办公室内灯光突然熄灭。
一室黑暗袭来，里面隐约有什么动静，又好像没有动静。
准备敲门的手在空中停留片刻，杨明辉最终收回手，轻手轻脚离开，没发出半点声响。
——
夜里九点，程家大宅。
当家人程冠杰在二房太太傅月红的陪同下，听外甥陈松贤侃侃而谈地告状。
傅月红一身珠光宝气，深红色丝绸旗袍雍容华贵，颈间的珍珠项链圆润饱满，莹着浅浅光泽，此时保养得宜的脸上却浮现几分惊讶神色：“松贤，你说万廷身边好像有女人了？这是真的？”
陈松贤只是随口埋怨一句表哥可能有女人了，他温香软玉过好日子，却要把自己扔去非洲过苦日子，实在是过分。
哪成想，姨父的二房太太却只听了前面半句。
想到表哥的手段，陈松贤抿着唇改口：“也可能是我听错了。”
傅月红心底怀疑，现下到底没好再追问，只随口道：“万廷要将你送去非洲应当也是为你好啊，想让你多多历练，日后撑起陈家家业。”
“红姨，姨父！”陈松贤一个激动，险些蹦起来，“去非洲我哪里受得住啊，你们帮帮我，治一治表哥。”
二房次子程志豪在一旁打着哈欠：“松贤表哥，你上回不是还说非洲人杰地灵，山清水秀？”
陈松贤怒瞪这个二表弟一眼，只将希望放在姨父身上：“我这身板真的再去非洲几个月就要废了，真要历练，在港城哪里都能历练。再说了，姨父，程家可是您说了算，不能让表哥骑到您头上啊。”
这句话倒是说到程冠杰心坎里去了。
看着苦苦哀求自己的外甥，程冠杰大手一挥：“我帮你跟你表哥说说。”
等陈松贤一走，傅月红则是先提起程万廷的终身大事：“老爷子，万廷近来不怎么爱回家里住，莫不是真在外面有了女人？这可不容易啊，改日兴许就要迎人进门了。不过，他连汇丰银行董事的女儿也没看上，现在看上的会是什么人？千万得是家世清白，对程家家业有助益的才好。”
程冠杰一张脸黑沉得能滴出水来，拨去长子电话前沉声道：“他怎么可能在外面有女人！我还不清楚他的性子？”
……
林可盈在半山别墅听见家中电话一响，大少爷接过听筒，脸色越来越差。
程万廷耳畔听筒中传出惹人厌烦的父亲的声音：“程万廷，你记清楚，你是程家话事人，背负的是程家家业，肩上的上万员工的未来。不仅是你，就是你未来的太太也得是豪门出身，不管是金融、经济、政治上都要能辅助你。你可不能学松贤那小子只知道找些小明星，被身材和脸迷得五迷三道。”
“我的事不用你管。”程万廷打断父亲的话。
林可盈能感觉到周遭气氛不对，大少爷很少用这种语气同人说话。
他真的生气了！
这个电话只持续了两分钟左右，话题转到陈松贤身上时，程万廷最后凉薄地吐露一句：“他不想去非洲就去西伯利亚，堂堂一个七尺男儿就知道窝在港城花天酒地，一副纨绔子弟的模样，能有什么出息。他可以等念英的婚礼后离开，不过是能多待大半个月，时间一到，他还是得给我老老实实上船，要么非洲，要么西伯利亚，随他自己选。”
林可盈少有见未婚夫喜怒分明，这会儿隐隐的怒气显露于眉宇间，着实少见：“大少爷，谁要去非洲或者西伯利亚啊？”
这个年代的不少国家和地区应当相当困苦，从繁华的港城过去必定遭罪。
程万廷耳畔又回响起陈松贤那句——“要是让前排的那位小姐来选，你信不信她会选我，不选你。”
程万廷似笑非笑：“一个碍眼的人。”
见未婚夫如此，林可盈没再多话，只在心中默哀，那位碍眼的人得罪了程万廷，必定没有好果子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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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意渐浓，林可盈又连着几日系着丝巾出门，虽说搭配时髦，可着实吸引眼球。
糖水店里，高中生婷婷认真做作业之余好奇：“可盈姐，你怎么天天系丝巾啊？”
林可盈哪能说出口，一切都赖那晚在办公室突然发疯的未婚夫，也不知道男人是受了什么刺激。
“高中生，好好做作业，为当律师奋斗。”林可盈一副大人的教导做派，听得婷婷努了努嘴，只能继续埋头。
糖水店连着的四间商铺都被契爷送给林可盈，分别出租用于开办烧腊店、清汤腩店、五金店和理发店。
四家店铺老板得知换了房东，挨个上门同林小姐见了面，见她随和，不由得放心。
“换了房东我们原本还担心，没想到是换了林小姐。”
“之前我们就是受了太多回那个王管家的气，还得给他塞小费才能消停。”
几家商铺老板你一言我一语诉苦，林可盈想起当初那个王管家，同样不耻：“以后我也不常管店铺，你们有事找梁管家就行，他办事挺好的。”
郭昌达当初被林可盈救下后得知她租商铺受阻，这才撤掉了王管家，换了新人。
就这么一会儿认房东的功夫，林可盈被投喂了一碗烧腊饭和一碗清汤牛腩面，要不是一再拒绝，她差点保不住自己的头发，要被热情的理发店老板拉着去换个发型。
最终，烧腊饭和清汤牛腩面被林可盈和婷婷解决。
港城街头商铺的手艺了得，叉烧表皮香酥，肉质紧实，秘制料汁一浇，烧出的肉香味中带着淡淡的甜味。
清汤牛腩更是烧到皮肉鲜嫩多汁，轻轻一咬便能撕扯开来，汤底经过多重食材的长时间熬制，浓郁鲜美。
一餐下肚，糖水店里生意又好了起来，秋日已至，清凉糖水渐渐下市，取而代之的是各类浓郁香甜的糖水。
今日，何阿姐夫妻去湾仔区看分店商铺，位置是林可盈契爷老友名下的商铺，租金好说，主要是客流量和附近拿货的便宜程度。
店里就剩下两名招聘的服务员倒也忙得过来，加上还有婷婷和阿强随时搭把手。
糖水店生意不错，客人来来往往，一会儿便走进了个眼熟的回头客。
“老板。”程敏今日休息，被近来认识的朋友蒋丽欣邀约出来逛街，行至中环便惦记上这一口糖水，特意过来一趟，“要一份芒果椰奶西米露，丽欣，你要什么？”
蒋丽欣对于这般街边小店不太感兴趣，简陋的装饰和桌椅哪里有五星级酒店的奢华精致，她抬手掩了掩口鼻，却只能顺着程敏：“和你一样吧。”
通过陈家的关系，蒋丽欣顺利搭上程敏，对这个程家三小姐百般奉承，今日约她出来逛街，原意是想多打听一些程大少的喜好，偏偏这位大小姐竟然够超凡脱俗的，跑来街边吃小吃。
两人在靠墙的桌椅坐下，服务员送来两碗西米露时，林可盈想起来这位回头客。
“阿敏，感谢你那回送来的开业花篮。”林可盈还记得那架花篮的样子。
程敏笑眼弯成可爱的新月：“谢谢你上回的糖水。”
她大学课程不算太紧张，可学校到底不在这边，过来的机会还是少。
“阿敏。”蒋丽欣看着同程敏说话的女人，隐约觉得有几分眼熟，“这人是谁啊？”
鹅蛋脸，杏眼弯弯，鼻尖翘挺，樱唇红润，微微上翘的唇角勾勒出美人如玉的轮廓。
竟然是比选美比赛里的港姐还要美，几乎可以去和电视上的影星争艳。
蒋丽欣见她身上更是成套的新款奢侈品牌衣服，顿时快速在脑海中搜寻此人，莫不是出自哪家富豪家庭。
“林小姐是这家糖水店的老板。”程敏与人交谈不多，大抵只知道这些信息。
蒋丽欣见撬不出任何信息，只默默记下糖水店老板的长相，准备回去打听打听港城哪家富豪家亲人亦或是情人是这般美貌。
自诩港城富豪百事通，蒋丽欣从小就被母亲培养，这会儿也竭尽所能打听程大少的消息。
“阿敏，你大哥喜欢吃糖水吗？或是他有其他喜欢吃的食物吗？”
程敏摇头：“不爱，我大哥都不爱。”
“那你大哥平日除了工作有别的娱乐活动吗？赛马？游艇出海？去酒吧？”
程敏再次摇头：“没有，我大哥只爱工作。”
蒋丽欣不死心：“那你大哥喜欢什么样的女人啊？”
程敏经常听别人问自己这个问题，她也发愁：“我大哥身边就没出现过什么女人，他不拍拖的。”
蒋丽欣：“……”
从程敏口中套不出什么有用信息，蒋丽欣敢怒不敢言，照样陪笑着。
“阿欣，你快尝尝西米露，这家味道很好。”程敏见蒋丽欣迟迟不动勺子，忍不住提醒。
蒋丽欣不是忘了吃，实在是对这种街边小店的东西有些抵触，别看模样不错，指定味道不怎么样，怎么可能比得上五星级酒店里的美味佳肴。
只是程大少亲妹这般说道，她也只能硬着头皮吃。
唔……
一口西米露入口，竟然是香甜清爽地令人瞪大双眼。
这味道，不输，不，是比她吃过任何一家糖水店还要好！
连着吃上四五勺，那股馋劲儿才过去，蒋丽欣心中暗暗惊讶，没想到这般小店竟然藏龙卧虎。
当天下午，客人走了几拨，何阿姐夫妻俩看完分店回来，终于确定了选址。
“可盈，尖沙咀和平街55号商铺和深水埗天胜街28号商铺都不错，位置好，一个周围好几栋写字楼和商场，一个美食街形成气候，人流量挺大的，附近还有市场，拿货也方便。”何阿姐也跟着林可盈学了不少，知道该怎么选址。
林可盈上回逛街去过几个地方，都是闹市，恰好两套商铺的房东都是上回认干亲仪式上混过脸熟的永年实业话事人李叔，商铺很快就谈妥租了下来。
林可盈没要租金优惠，为这种小事欠人一个人情，实在是因小失大，白白浪费契爷值钱的人情。
尖沙咀商铺租金两千五一个月，深水埗商铺租金两千二，两间商铺之前是茶餐厅和冰室，房子改动小，稍稍打理一番，没多久就准备营业了。
除了仿照上回开业时的营销手段，这一次，林可盈还惦记上了电视广告。
两间分店一开，全港便有三间何记糖水店，品牌效应能够拉出来。
从糖水店离开，林可盈正准备去找环宇找杨秘书帮忙要些媒体资源，就在路上见到了一条哼着歌的“手臂”。
“林小姐！吃了没？”红胜娱乐公司的星探唐乾坤见到林可盈热情得打招呼，顺便不忘诉苦，“林小姐，我抄了1000遍《狮子山下》歌词，晚上做梦的时候耳边好像都自动播放着这首歌，我想我是完了，中毒了。”
林可盈听星探哼着《狮子山下》就发笑：“那不是挺好，你手下明星火不了，你自己上吧。”
唐乾坤连连摆手：“我形象不过关，才艺也没有。”
两人聊了几句，林可盈想到这人就在娱乐圈混，干脆随口打听起三色电视台的广告价格。
结果一说到这事，唐乾坤立刻来了兴致，热情得像狗腿子为林可盈介绍电视台广告门路。
要真说到和八卦媒体杂志电视台打交道，杨明辉都没有星探专业。
唐乾坤身兼星探、经纪人、公关等等身份于一体，手上媒体资源十分了得。
林可盈同他前去三色电视台，看到了记忆中拍摄过无数经典港剧的电视大楼，眼前像是走马灯般闪过各类影视剧画面。
前世，她来港城旅游的时候还曾特意到大楼前合影打卡，不过走进电视台却是第一次。
唐乾坤人脉广确实不假，几分钟功夫就同三色电视台负责广告赞助的市场部谈妥。
林可盈的糖水店广告可以插播在电视剧结束后第一个位置，每日播放八次，单日费用一千五，以周为单位售卖结账。
“林小姐，电视剧结束后第一个位置很难抢的。”唐乾坤试图邀功，“我和孙主任熟，这才拿到位置。”
林可盈怀疑唐乾坤是担心自己取他手臂，所以才如此殷勤。
不过殷勤不是坏事。
林可盈付了60%的定金，又额外支付了一笔五千块的广告制作费给三色电视台，三天后就在电视机里看见了何记的广告。
电视广告的力量无穷，尤其是在如今网络并未崛起的时候，家家户户都盼着有一台属于自己的电视机。
但凡有部质量上乘的电视剧，都能达到万人空巷的效果。
何记糖水店迅速在全港闻名，三家店铺地址清清楚楚出现在电视广告上，瞬间吸引眼球。
中环的总店人山人海，两间分店一经开业便生意火爆，如今何阿姐主要负责培训新人，掌握着糖水熬煮秘方，将各种体力活分配到雇工上。
唐乾坤见到林可盈就担心自己的手臂，这回帮着办了件事，忍不住邀功：“林小姐，这电视广告效果好吧！”
林可盈没法反驳：“确实不错。”
“我在港城认识的人不说上万，那也是成千的，你以后有什么事找我办。”唐乾坤递上自己的名片，“追星看演唱会，进电视台，还有狗仔……”
林可盈接过名片扫过两眼，听到狗仔有些疑惑：“你还当狗仔？”
这业务范围真是广泛啊。
唐乾坤挺起胸膛，颇为骄傲：“当然！兼职兼职，光靠当星探也吃不了饭啊，这年头，想捧红一个明星也不容易。林小姐，你以后要是怀疑老公在外面包养情人，我都能帮你拍，保管拍得清清楚楚。以前我就帮一个富商太太拍过，离婚的时候，人靠着那组照片多分了两个亿！”
林可盈：“……”
听听这是人话吗？这么咒自己！
不过一想到程万廷在外面包养情人……林可盈挥散脑海中的念头，不搭，这件事和未婚夫很不搭！
不对，自己老公也不一定是他吧。
——
糖水店广告日复一日在电视机里播放，帮助店铺业绩节节攀升，何阿姐一家已经在着手买房，准备礼拜一去看看宏基实业的楼盘。
林可盈在沙发上吃着华嫂熬煮的美容养颜圣品——燕窝，一身漂亮的暗红色丝绒长裙裙摆随意地搭在沙发上，柔韧顺滑，随着她每次翻身的动作，如同胸前的玫瑰胸针般绽放，胸针是前日程万廷带回来的，小巧精致，隐隐闪烁着碎钻的光芒。
看完一集电视，林可盈看着电视上的广告同样满意。
只是有人不解风情，二楼走廊上的男人似乎不满他认真工作，自己躺平享受，高高在上下达命令：“电视有什么好看的，拿着书来书房。”
林可盈在客厅沙发上瞪楼上的男人一眼，认命般起身。
……
语言基本已经掌握的林可盈并没有太多学习欲望了。
尤其是未婚夫总是严肃模样，少了几分风趣幽默的教学方式，时间长了，林可盈也懒怠了。
此刻，程万廷在书房的办公桌前看文件，林可盈被他叫上来独自坐在沙发上看书。
只是这回不是语言学习书籍，而是金融经济相关，看得林可盈昏昏欲睡。
自己穿越过来，不是再吃学习的苦的！
见男人一心工作，林可盈渐渐从坐着看书变成躺在沙发上看书，不多时，就摸出了自己的八卦杂志，津津有味地看起来。
吃瓜太投入，以至于男人什么时候站到自己后面也没发现。
“一天到晚在看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程万廷随便一扫，便能看到各种劈腿，包养情人，豪门恩怨的新闻。
林可盈早不再怕他，反而兴致勃勃打听：“大少爷，你知道李姓富豪家四房的恩怨情仇吗？是不是真的天天针锋相对？”
“那传闻杨姓富豪靠岳父势力上位，后来原配去世，收了三房姨太太，还将原配骨灰埋在形似风水灵异宝塔的坟墓里镇住是真的假的？”
“服装巨头父子同争一女是不是真的？”
“听说还有个丧夫富婆包了很多年轻男模！”
林可盈见男人脸色越来越无语，实在是不想搭理这人，真是白白生活在八十年代的港城富豪圈子，什么八卦都不知道。
要你有什么用！
程万廷见女人轻哼一声，又拿出《明报》上连载的金庸小说看得津津有味，一副不想搭理自己的模样，无奈开口：“我怎么会关注那些八卦……不过，你要是想知道……”
林可盈竖起耳朵。
“让杨明辉帮你打听打听。”
林可盈翻身坐起身，一脸兴奋：“好哎！”
豪门打听豪门，全是一手真实资料吧！
夜里九点，在书房待了一个多小时，林可盈看连载版金庸小说也看累了，毕竟这些剧情她记忆犹新，现在无非是打发时间。
算算日子，金庸电视剧还没有大火版本出现，她翘首期待，就盼着再重温一遍打发时间。
程万廷把自己叫来书房也不多言，大部分时间都在关心他的事，可自己要是动弹几下，尤其是想悄悄溜走，就会被男人发现。
“多看看给你的书。”声音平淡，无波无澜。
林可盈踱步到男人身边，见他手中是上次竞拍到的地皮文件，有样学样道：“好好看你的文件，老看我干什么？”
林可盈站在办公桌旁，程万廷需要微抬着头才能与她视线相遇，听闻这番话，男人眼底铺上一层薄薄的笑意，目光在女人脸上流连数秒，这才移开。
“要是无聊就帮我收拾文件？”
林可盈拒绝：“我才不，你又没发我秘书的薪水~”
她心中好奇，上回听契爷说到沙田的地皮分明不吃香，未婚夫这个老谋深算的男人为什么会独独拿下它呢。
“有什么想问的？”程万廷仿佛头顶上长了眼睛，看出林可盈欲言又止。
“你到底为什么要买下沙田的地皮？沙田现在发展一般啊，根本没多少人抢这块地皮。”林可盈分析得头头是道，“况且，你还不愿意被其他人知道，特意安排了其他公司竞拍。”
程万廷将手中关于沙田这块地皮的详细文件资料递过去，背靠上皮椅，手臂搭在一旁，整个人如同展翅的雄鹰，轮廓清晰：“你猜猜看。”
林可盈随手接过资料，半靠坐在办公桌边缘，翻看几页时喃喃自语：“还要我猜？你不想说算了。商业机密，我不打听~”
“猜。”程万廷指尖轻点在红木扶手，“猜对了有奖励。”
“什么奖励？”
程万廷像是诱人犯罪的魔鬼，抛出难以抗拒的筹码：“猜对了，我送你沙田5%的股份。”
林可盈：“……！”
刚准备一个好字出口的林可盈瞬间刹住车，忙警惕问道：“要是猜错了呢？”
“对了有奖励，错了当然有惩罚。”程万廷薄唇轻启，无声开口，嘴型勾勒出几个字。
林可盈一愣，转而惊讶地看他一眼，红唇轻咬，贝齿在饱满柔软的唇肉留下痕迹，挣扎片刻，她点头：“好！”
关于沙田的资料尽数在手，林可盈看得仔细，再联想到契爷当时对万新公司的介绍，她脑海中渐渐聚合出一个猜想。
5%的股份不是小数目，林可盈为此沉思，可程万廷却一派悠闲，似乎并不担心被猜到真正的计划。
“想好了？”
“嗯。”林可盈将脑海中想法一一道出，“万新是你的公司吧？”
见男人神色微变，唇角似笑非笑，林可盈确认自己猜对了，这才继续往下分析：“那日拍卖会，你想要沙田的地皮是真，中环地皮只是障眼法，既可以抬价刘志高和王伟良，又可以掩盖住自己的真实目标。场上所有人都不知道，你竟然悄悄拿下了沙田。”
程万廷的指尖仍轻点附和着林可盈说话的节奏：“我为什么要拿下沙田？”
“你有办法将沙田的地皮炒热。”林可盈对八十年代港城房地产了解不算太多，可程万廷既然会花八千万拿下这块最便宜的地皮，必定不可能是为了省钱，“以小博大，你有把握，这块地皮的投资回报比中环那块更大。”
男人微微凝眸，眼底泄出几分饶有兴致的深沉欲望，似是渴望听到答案：“我有什么把握炒热地皮？拿到更高的投资回报？”
林可盈怀疑自己进行考试，偏偏她一个普通人，哪里清楚港城那么多弯弯绕绕，更加没有内幕消息，她轻咬着唇肉思考，脑海中闪过许多信息，电光火石间像是抓到了什么：“或许可以借其他地皮的东风？这次一次性就售出许多地皮，港城开荒的地皮本来就少，兴许能从这里做文章？”
林可盈呢喃着说出心中猜想，却不想男人已经起身来到自己身前，高大身影遮住灯光，笼罩着自己。
“怎么借东风？”
林可盈生气地瞪他一眼：“那我怎么知道，我又没和你们这些富商打过交道。”
自己掌握的信息有限，能猜到这里已经不容易了。
“那便不算你猜对。”程万廷嘴角噙着一丝笑意，深邃的眼眸微亮。
“怎么不算！”林可盈嗔怒，谴责男人言而无信，“我前面肯定猜对了，你想耍赖就直说。”
只是男人退步得却十分迅速：“那算你猜对一半。”
“真的？”林可盈已经开始计算一半股份的价值，心中喜悦升腾。
不待她高兴几秒，却听男人开口。
“赢了一半，给你2.5%的股份。”程万廷倾身向前，靠近她耳畔，低沉的声音砸下，“但是也输了一半，愿赌服输，你依约明天开始来环宇当我半个月的秘书。”
看着女人发愣的表情，男人修长的手指抚摸上林可盈丝绒长裙胸前别着的玫瑰胸针，轻轻调整一下位置，低声：
“记得不要迟到，林秘书。”
第32章
贵为环宇集团话事人程万廷身边第一秘书, 杨秘书光荣“下岗”了。
“林小姐，这半个月就辛苦你了。”杨明辉不懂有钱人的心思，非让女朋友来客串半个月秘书，图什么？
不过大少爷怎么吩咐, 他就怎么做。尤其是看到刚刚到账的上个月二十万的工资加翻倍后三万的奖金加大少爷单独发的一笔五万的奖励, 他没有一句怨言！
褪去丝绒长裙, 林可盈换上了职业装。整整四套搭配, 全部由程万廷亲自挑选，送到林可盈手中。
白衬衣搭配深灰色西装，下身一条灰色西装裤, 脚踩黑色高跟鞋, 长长的卷发束成高马尾，林可盈华丽变身。
衣服神奇地合身, 穿在林可盈身上平添了几分干练利落的气质。
“杨秘书，那你这半个月……？”林可盈可没想抢杨明辉的工作，偏偏那个狗男人要自己愿赌服输。
算了，拿到2.5%的股份, 原谅他了！
“半放假，半候着。”杨明辉事情变少, 可也不能真的完全放假, 时不时得在旁边盯着些。
左右是轻松惬意了不少。工资照发，奖金翻倍，他何乐而不为！
将大少爷每日的日常安排以及各类行程整理解释一番, 杨明辉放心地撒手了。
林小姐就算哪里做得不好, 大少爷还会生气吗？
不可能的！他很安心！
一大早，林可盈照着程万廷的日常习惯，为他冲泡了一杯咖啡。
——咚咚咚。
——“进来。”
“程总, 您的咖啡。”林可盈前世虽说没当过秘书，可见过不少，真要扮演起来也是有模有样的。
程万廷抬眸看她一眼，视线从白皙的脸一路往下，经过干练的西装再到西装裤流连，扯了扯嘴角：“嗯，放下吧。”
林可盈轻咳一声提醒：“程总，请注意您的眼神，小心告你职场骚扰。”
程万廷嘴角的弧度变大，轻声“嗯”了一声。
林可盈当秘书，环宇没多少人知道。
一来是总经理办公室在最高的三十二层，普通员工少，八卦的也少，精英们埋头在分分钟上亿的项目里，无暇他顾。
就这么一天下来，林可盈终于体会到了亿万富豪的忙碌。
一天工作时间能超过15小时，不是在看文件就是在开会的路上，再不然就是和其他公司的商业谈判，谈笑风生间全是生意。
林可盈跟着程万廷出现在公司，又一同坐上豪车前往酒店会客厅，看着曾出现在报纸八卦杂志里的富豪与程万廷饮茶，一会儿功夫便敲定了各类商业合作。
……
隔壁房间是程万廷在谈生意，林可盈独自在半岛酒店包房吃着精致的糕点，抿上一口红酒的同时，躺在沙发上看着电视。
只是等得久了，红酒的劲头上来，她昏昏欲睡。
等男人谈完生意出来，只看见歪倒在沙发上睡得香甜的林秘书。
程万廷的专用司机驾驶着法拉利308 GT4在半岛酒店楼下等候。
今日，程总同汇丰银行董事在此密谈，可身边带着的不是杨秘书，而是上任没两天的林秘书。
司机老冯望见漆黑夜色中银盘高挂，点亮周边一盏盏路灯，终于在夜里九点半等到了程万廷下楼。
迅速起身绕到后排，老冯为大少爷打开车门的同时却瞥见大少爷竟然是抱着一个女人下楼的！
女人似乎已经睡了过去，脸颊贴在大少爷胸口，卷翘的长发随意地散开，如茂盛的海藻，扫过程万廷的西服，撩过他的手背，几丝调皮的发丝更是缠绕着他的纽扣。
“走吧，回半山别墅。”
老冯见大少爷抱着人落座后，小心翼翼跟着坐进去，甚至还人肉当上了靠枕，立刻挪开眼，没敢再多看。
——
林可盈当秘书只用了三天便得心应手起来。核心事情还是杨明辉操刀，她处理些其他业务也算熟练。
只是礼拜四这天，林可盈在总经理办公室等文件签字时，杨明辉却突然闯入，对着程万廷语焉不详：“大少爷，二房太太一家来了，正在会客厅等着。”
程万廷签字的手一顿，片刻后才恢复如常，将文件交给林可盈的同时，闪烁着资本家难得的人性光辉：“文件交给洪董事，你今天下午可以提前下班了。”
突如其来的提前下班让林可盈不大适应：“真的？”
“你不是说何家要买房，本来想去帮忙出主意？”
“好！”林可盈每日上班也挺闲，可只要变成打工人，自然对提前下班四个字充满了期待，“程总，你就是最好的资本家！”
不要钱的夸赞话从嘴里吐露出，林可盈下班的步伐都轻快了几分。
等人一走，杨明辉忙道：“大少爷，我对程二太太说您在开会。”
“嗯。”程万廷向秘书投去赞许的眼神，钢笔笔帽盖上的同时，沉声开口，“确定林小姐下楼后，再带他们过来。”
杨明辉点点头，他懂，什么都懂！
……
傅月红带着儿子程志豪出现在程家长子的办公室。
虽说是程家二房太太，可大房已逝，她只是少了个头衔，却实打实地管着家，事事操持。
程家家大业大，只管些琐碎家事也不过来回来去每月几万块的开销，就连自己儿子也只管着边缘业务的娱乐公司和部分航运业务，真正的核心全部握在程万廷手中。
身为母亲，还是个二房太太，她怎么能不着急，必须为子孙谋划。
上前寒暄几句，傅月红先抛出程敏拉近关系：“万廷，阿敏一直念叨大哥少有回家，你爸也是惦记儿子呢。”
程万廷没什么耐心听这些话浪费时间，只冷冷道：“红姨，要是没什么事，我还要开会。”
“哎，红姨也不是想耽误你工作，实在是为两件事来。”傅月红心知这个程家长子手段了得，最是不给情面。当年要不是大房太太逝去时，程敏高烧未退，自己帮着照顾一二得了几分薄面，如今程万廷怕是连一声红姨都不愿叫的。
见程万廷没有出声赶人，傅月红这才继续：“一是下个月月中陈家嫁女，我们两家关系不浅，尤其是有你母亲的关系在，依你爸的意思，还是全家出席比较好。”
程万廷轻声“嗯”了一声，姨母的面子总是要给的。
“再者就是。”傅月红将儿子程志豪往他大哥面前推了推，“想来你现在回家时间少，必定是工作太忙，既然如此，就该让你二弟来帮忙历练历练，好为大哥分担一二。”
说罢，傅月红朝儿子使了个眼色，想让其好好表表忠心，却见儿子紧咬牙关，半个字没蹦出来，气得没个好歹。
“志豪想进环宇？”程万廷扫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一眼，不置可否，“想来锻炼锻炼是好事，明天就来上班吧。”
程志豪紧抿双唇没开口，还是被母亲背地里掐了一把，才憋出几个字：“谢谢大哥。”
程万廷瞥见程志豪一张苦瓜脸，唇角牵起似笑非笑的弧度。
傅月红心中巨石落地，儿子能进环宇就好！
临走时，想到上次陈家长子诉苦时无意中提及一句表哥好像有女人了，傅月红眼神流连程万廷的办公室各个角落，不禁好奇打量，却被程万廷一个眼风扫过。
“还有事？”
“没了，没了。”傅月红不敢多言，毕竟程万廷是连他父亲都敢不给面子的人。
——
上班再轻松也叫上班，这样便愈发显得提前下班有多珍贵。
林可盈优哉游哉前往宏基实业售卖的楼盘，与何家人汇合。
何阿姐一家这几个月辛苦卖糖水，已经攒出了一成的首付款，今日便是来看房的。
告别拥挤狭小的公屋，尤其是在林可盈这个选房时分析得头头是道的半专业人士的建议下，他们选定了一套70平，三室一厅的新楼房。
婷婷激动地快要欢呼起来：“还是有电梯的！”
不管是以前的出租屋还是公屋，全是破旧的楼梯房，能住上电梯房一直是婷婷的梦想。
阿强同妹妹尽情在新家里撒欢儿，来回来去地跑，见到哪里都新鲜，得上手摸一把。
林可盈万分理解何家人的心情，和她前世辛辛苦苦打拼终于买到一套房的喜悦与激动一模一样！
不过，现在，她不一样了。
看完房，何家人同中介办手续，林可盈独自拎着黑色皮包去收租。
如今的港城还流行人工收租，毕竟手机都没普及，更别谈银行转账和手机支付。
包租公包租婆最爱拎着麻袋收租，林可盈曾见过后面一条街的包租婆麻袋中一沓又一沓的红杉鱼，惹眼得很。
四间商铺的租金，加两套出租房的月租，以及三间糖水店的分红，林可盈皮包也被塞得满满的，红灿灿的。
等程万廷谈完生意回家，看见自己的林秘书提前下班回来竟然是在来回数钱后，不禁扬起唇角。
“林秘书翘班就是回来数钱的？”程万廷脱下西装，露出被黑衬衣包裹的身形，袖口一挽，却在解领带时顿了顿手，“帮我解领带。”
林秘书没空搭理他。
整整数了三遍，一共是五万八千块的收入！
什么都不用干，光是收租和分红就接近六万。
林可盈想退休了！
程万廷扫过堆满茶几的红杉鱼，被林可盈来回地数，只能自己松开领带，忍不住打趣她：“数钱这么好玩？”
“当然！”林可盈想到那句话，不知道世界上最痛苦的事到底是人死了钱没花完，还是人还在钱没了。
但是现在，她还活着，还有很多很多钱，这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事！
娇俏灵动的女人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眼睛都是亮晶晶的，眼尾微微上翘，盛满笑意。浅浅梨涡缀在唇角，犹如含苞待放的花朵，在秋日开出春天的生机。
程万廷俯身靠近，歪着头亲在女人唇角的梨涡，将那份春日生机采撷，含在唇齿间，化在心口。
——
等礼拜四再回到环宇，林可盈没多久便闲了下来，听周围员工八卦程家二少爷来环宇上班了。
林可盈到环宇当秘书打着是郭昌达契女的身份，毕竟郭先生当初在九龙仓争夺战中出让股份，实打实帮了环宇一回，如今送契女来偷师学习，程万廷卖给面子也是合情合理的。
相反，程志豪的到来引发了环宇上下的八卦。
作为八点档狗血剧的忠实粉丝外加八卦杂志爱好者，林可盈混入其中，吃瓜吃得饱。
“听说现在程家二房太太管家，她肯定希望程二少入主环宇。”
“程二少到底有没有本事？不会真把程总挤下去吧？”
“程家大太太不在了，二房太太吹起枕边风，程董事长的心怕是真要歪了。”
“谁都不可能有程总好，程总发奖金多大方啊，还常常请全公司喝糖水，我是支持程总的！”
八卦听多了，林可盈直接就吃瓜吃到当事人面前。
“程总。”按捺不住吃瓜豪门狗血大战的欲望，林可盈主动冲了杯咖啡送进办公室，无视程万廷压根儿没有喝咖啡的打算，“听说程二少来环宇了？当了副总。”
“嗯。”程万廷将咖啡往回推了推，“你听到外面都在传？”
“没错。”林可盈干脆喝着咖啡吃瓜，“所以不会真的要豪门大战，争家产吧？”
没人敢在程万廷面前八卦，男人剑眉微挑：“你琢磨了些什么？”
“会不会程二少是想来环宇布局，默默拉拢各个董事，逐渐瓦解你的势力，再潜伏上几年，趁你不备，一招出击直接把你踢出董事局，最后自己掌权，到时候，程家全部落入他的口袋。”林可盈越说越兴奋，好似一出豪门狗血电视剧在眼前。
偏偏当事人仿佛置身事外，意味深长道：“哦？你觉得我会被程志豪布局踢出环宇，最后身无分文，流落街头？”
林可盈光顾着吃瓜，直到此时才发现不对劲！
脑中警铃大作，那个该一心爱慕未婚夫的林可盈瞬间清醒：“那些都是其他人的猜测，我是不可能这么想的！你聪明有本事，怎么可能被程二少打败！”
程万廷勾了勾唇：“我在你心里这么有本事，不可能被打败？”
“嗯！”林可盈点点头，无比肯定，笑得比花儿还甜，“松贤哥，你打小就聪明，在我心里就是无所不能的！是最厉害的！没人比你强！”
林可盈尽职尽责表达着童养媳该有的相信与爱意，全然没发现，自己夸着夸着，将未婚夫脸上的笑意夸没了。
第33章
“不要再叫这个名字。”程万廷心口一堵, 顾不得是否自己冷静，是否会露馅。
“为什么？”林可盈知情识趣，笑着朝男人眨眨眼，“我知道你来港城后便没再用这个名字, 现在应该没人知道是不是, 人人都叫你程大少, 程总, 万廷。可我们不一样，我们年少就认识，我又不会在人前叫你松贤哥, 这就当我们两人的秘密, 好不好？其他人都不知道，私底下, 我悄悄叫，像小时候叫你那样~”
童养媳深爱未婚夫，当然得心心念念属于两人的爱称啊！林可盈对自己的表现非常满意！
程万廷心头一哽，面色僵硬, 半晌说不出话来。
——
总经理办公室里，林可盈吃了瓜, 扮演好深情的童养媳, 将未婚夫好一顿夸。
而副总经理办公室中，程志豪正接下员工送来的文件，挥手将人打发离开。
第一份文件：
“Fifteen plots of land were auctioned. The the plot in Central had the highest①……”程志豪眼珠子都快掉出来, 一段英文念得磕磕巴巴, 最终将文件团成团扔到地上，“这里是港城，说粤语, 这是什么鸟语！”
下一份文件：
“港股恒生股数突破1400点……”程志豪喃喃自语，眼冒金星，突然睡意来袭，好困啊。
“嘶！”程志豪将一堆文件推开，痛苦地抓着脑袋，“写的什么玩意儿啊！干脆杀了我算了！”
当晚，结束一天上班生活的程志豪如同死狗一般回到家中瘫坐，忍不住向老婆抱怨。
“你是不知道，真不是人干的！看了一堆文件，还要开会，开会让我说对近来环宇股票波动的看法，还有什么地皮竞拍的看法，我，我能有什么看法？”
周可儿安慰丈夫：“老公，这个机会是妈好不容易争取来的，你可千万争气啊！”
程志豪一脸生无可恋的死感：“你说得容易，你去试试看看那些讲股票啊金融、经济的文件，密密麻麻全是字，我看一眼就想睡觉。”
周可儿只能一再安慰：“那也要撑下去，你可是程家次子！你不比大哥差多少！你怎么也得从大哥手里抠些东西出来。”
程志豪抬手摸了摸老婆的脑袋，没发烧啊：“得了吧，我宁愿天天混吃等死也不想去上那个破班！争什么争啊？去跟那些人精说几句话我都要死多少脑细胞。原本日子多好，我随便花钱随便玩，天塌下来有大哥顶着。”
“老公。”周可儿拽了拽丈夫的衣袖，加油鼓劲，“你是最厉害的！千万不要泄气！我会在背后支持你！”
“嗯，是得支持。”程志豪思考片刻，忙叮嘱妻子，“明天煲点补汤来！”
周可儿心中一喜，老公还是上进的，准备好好补补身体争取家产：“好，你放心，我肯定亲自煲汤给你送去，我们好好补。”
程志豪摆摆手：“不是给我补。”
“那给谁？”
“给大哥。”程志豪颇为忧心，“我今天才发现大哥工作起来有多忙，简直是铁人！要是不好好补补，他累倒下了，天塌下来砸的不就是我嘛！”
周可儿：“……”
——
“程总，据我观察，程二少好像不大聪明。”林可盈观察了两三天，原本夸了未婚夫几句，见未婚夫脸色难看，只能更加尽心尽责地每日都要安慰安慰，最后干脆扮演到底，悄悄观察了程志豪几天。
这位程家二少外表倒是不错，有他大哥几分风采，架势端的也足，就是回回开会发表意见都是一句：“我觉得前面几位说得有道理。”
时间久了，林可盈只觉有异。
程万廷头也没抬：“想抢家产，进来大抵是只能大智若愚，藏拙。”
林可盈震惊：“你弟弟竟然这么有心机？”
“嗯。”程万廷坦然抛开程志豪的真实水平，“他这人惯会装模作样，装傻充愣，不要被他迷惑。”
此时，正在会议中的程志豪打了个喷嚏，怀疑有人在说自己坏话！
++++
林可盈变身林秘书一个礼拜，日子过得还算舒服，核心工作自然还是杨明辉在负责，只是自己冲冲咖啡，送送文件，倒是去了港城好些高档酒店，美食吃了个遍。
礼拜六一到，林可盈终于盼来了休息日，风风火火抛弃程万廷，赶往自己的别墅。
名下别墅装修完成后也晾了一阵子，她上新别墅转了转，十分满意自己设计的装修风格，简单清新大方。
夜里再被男人“抓”到书房看书，林可盈便不满了：“程总，你不能工作日奴役我，礼拜日还奴役我。”
如今，就是在家里她也改口了，张口闭口程总。
程万廷剑眉微挑：“哪里是奴役，你在旁边看金庸小说，看八卦杂志，吃糖水吃糕点，我一个字都没多说。”
林可盈：“……”
倒也是。
可是她想下楼吃！
林可盈咽下最后一口鸡蛋仔，眼馋自己的别墅，十分惦记不舍，恨不得立刻住进去：“程总，既然现在我是你的秘书了，我们一个老板，一个秘书，再住在一起不太好吧。我那边的别墅已经装修好，我看我还是搬过去好了。”
程万廷握笔的手一顿，片刻后继续书写，头也没抬道：“嗯，随你。”
林可盈有些惊讶，她还担心未婚夫不肯答应呢！
“那好，我下礼拜就搬……到时候找人……”
林可盈还在畅想搬家生活，办公桌前的男人已经淡淡开口：“半山别墅那边请管家佣人至少得五个，加上几个保安，每月要开薪水，还有别墅的打理费用，维修费用，别墅区没有市场区那么方便，都是让人每日送新鲜食材上门，这笔费用也不低……各项加起来，你每月准备个五六万吧。”
林可盈：“啊……？”
自己每个月零花钱才十万呢！
程万廷放下手中的钢笔和文件：“另外那边是新开发的别墅区，入住的人不多，安全问题也存在，最好再加固防弹大门，多请一些安保，不然别墅区真有什么事，巡逻人员也来不及赶到。”
林可盈心中动摇，轻咬着唇瓣纠结。
程万廷继续道：“如今环宇前有狼后有虎，外面势力不小，刘志高等人要和我较劲。内部又有程志豪这样的虎豹入侵，伺机埋伏想谋权将我踢出董事局。原本你在家中，我还有个人一同分析分析……”
“那算了。”林可盈不知为什么，竟然觉得这男人贵为豪门大佬，坐拥亿万财富，此刻说话间好像还有点可怜。
好歹自己只当半个月秘书，从未婚夫手中还拿了不少钱，这时候正面临难关，搬出去也是有些不人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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礼拜一上班，林可盈开启第二个礼拜的秘书生涯。当天下午就陪着程万廷去了一趟远东交易所。
远东交易所主席同程万廷会面，言谈间不少对如今鱼龙混杂的上市公司数量颇多的担忧，加上英资把持的港城第一大股票交易所香江会高高在上，另外两大交易所金银会与九龙会人心不齐，一城四所，报价不一，也就是在经历几年前的股灾后稍有收敛，如今似有故态复萌之意。
像环宇这样的集团，自然在其拉拢之列。
程万廷语焉不详，并未直接表态：“不仅股市，港英政府拍卖地皮同样如此，我们拿的高价，是比某些人贵上许多。”
交易所主席办公室里商谈秘闻，林可盈则在交易大厅核算着自己这几个月来的股票获利——整整三十万！
除了一开始小打小闹的买股票，后来每个月资金到位，她都会投入一部分，纯当练手。如今四支持股翻倍略有差异，而九龙仓在易主后股价飙升，市场看好环宇将为九龙仓带来的转变，直接为林可盈带来了十一万的分红！
找上交易大厅的红马甲售出股票，两天后，林可盈带着户头里的钱前往宏基实业。
又买下五套房。
“林小姐。”售卖人员笑得嘴都合不拢，“这是您的五套房的购房合同，两套六百呎，一套五百呎和两套四百呎的。”
林可盈特意挑选的中小户型，港城租房人口中多是以租中小户型为主，真要出租一百呎的，反而没那么容易租出去。
加上地处湾仔区，位置优越。
别看湾仔区现在被旁边的中西区掩盖住光芒，发展规划暂时落后，可要不了几年就会大规模开发、发展起来，房价水涨船高，在后世也属于港城的繁华住宅区，保价升值，如今一套三十万的房子未来便是上千万的价格，几乎没有比这更划算的投资买卖。
何阿姐一家购入的房屋也是听林可盈建议买的这里。
签完购房合同，林可盈操心的事情便不多，办产权与后续出租管理都有专人打理。
经楼盘离开，穿过老旧街道，周遭满是刷印着喜字，售卖利是封和各类结婚用品的店铺，一派喜庆氛围。
林可盈抬头看了眼街口路牌——利东街。
隐约有些熟悉的名字在脑海中变化，最后同另一个名字划上等号——喜帖街。
林可盈对喜帖街的印象来自于曾经听过的粤语歌曲，再就是听闻附近的一座商场。
前世。
林可盈曾经听说喜帖街附近一座商场大厦初期规划不善，在湾仔区迅猛发展之前破产倒闭，经法拍被黑道背景的富商拍下，没有太多修缮经营，也靠着湾仔区地皮价格疯涨，发展迅猛，商场价值翻了百倍，直逼五十亿。
后来该名富商因扫黑被抓，帮派分崩离析，商场被卖出抵债，几经流转多手。
林可盈一路沿着喜帖街南下，终于在步行十多分钟后见到了远处一栋破败的高楼，二十五层大厦高高矗立，却远没有隔壁中环大厦的金碧辉煌，竟像是个脸上、手上脏污的可怜小孩儿，正等待被人解救。
商场附近墙上贴有白色告示——喜天大厦法拍会将于三日后进行，起拍价八百八十万。
——
林可盈清点了手中资产，如今名下有一栋别墅，七套房，五间商铺，还有三间糖水店的投资份额，可是现金仅有几十万，远远不够喜天大厦的起拍价。
带着十三张房产证，林可盈去了一趟恒生银行，通过咨询得知，自己十二套房总价值在七百万左右，抵押贷款大概能拿到五百万左右。
距离起拍价尚有差距。
赶往九龙城，林可盈穿过破旧的街道，驻足在一栋栋灰色破败的唐楼前。
一楼经营着商铺，各类招牌横七竖八大显神通，二楼往上才是住宅区，房屋拥挤狭小，可契爷契妈不时怀念过去的时候，会放着各类豪宅不住，特意回来体验曾经的生活，怡然自得。
周遭叮叮咚咚的店铺售卖声不绝，打铁匠正一下一下地锤炼着菜刀，金属敲击声被租户高声叫喊着包租婆又停水了的叫声击穿，喊声伴着混杂的咖喱鱼蛋和鸡蛋仔的香气飘远，一直传到街边的唱片行，霎时被悠扬飘出的磁性温暖男声掩盖。
——[共你今朝见面，真个令我飘然但觉心慌意乱今晚望再相见②……]
“让你契妈给你拿四百万。”音乐声飘进屋里，奇妙地同郭昌达的说话声合上节拍。
契爷郭昌达没多问林可盈的用途，还多给了一百万，刚准备让契女随意拿去用时，却见林可盈已经将借条写好，执意递交过来。
林可盈在借钱时第一个想起的是未婚夫，不过程万廷昨日就提前告知会回老宅，今晚不在家，第二个便是契爷夫妻俩。
赵凤真递给林可盈一张存折，听她说起想要拍下一栋废旧大厦不由惊讶：“那喜天大厦似乎位置不好，引不来商家，自然没有顾客登门，你怎么想买下它？”
“我觉得倒是很有发展潜力。”林可盈自然不能说出未来的走向，“中西区都发展如此迅猛了，湾仔不会落后的。”
这点小钱，郭昌达和赵凤真倒是没放在心上，就是赔了也无所谓，只是不想契女受挫：“那你随便玩玩吧。”
林可盈上银行抵押贷款加找郭昌达借款的事，没多久就传到了程万廷耳畔。
程家别墅。
今晚，程万廷会回到程家是昨日亲妹妹程敏打的电话，说是好一阵没见到大哥，要亲自下厨请大哥吃饭。
程万廷有一阵没回深水湾，自然也就回来一趟关心妹妹学业同生活。
虽说他平时忙碌，可程敏顶着程万廷亲妹妹的头衔，加之性情随和，处处都没有受过委屈，人人都会捧着她。倒是没什么问题。
饭局上，程万廷捧场地吃了妹妹做的三道菜，在阳台吹风的同时，听杨明辉汇报情况。
杨明辉提到林可盈出现在恒生银行抵押贷款，见大少爷眉心微蹙，接着又紧张地报告了林可盈找郭昌达夫妇借款。
这下好了，大少爷面色冷峻。
“今晚没有打给我的电话？”程万廷面色不虞。
杨明辉坚决撇清关系：“没有！大少爷，林小姐真的没有给你打电话！”
——“谁没有给大哥打电话啊？”门外，程敏来叫大哥，突然听得杨秘书同大哥说起悄悄话。
程万廷看向妹妹，目光稍稍柔和了几分：“小姑娘管瞎打听什么？”
程万廷见程敏努努嘴，喜笑颜开道：“大哥，我都念大学了！你们快别谈工作了，休息休息吧，松贤哥来了。”
程万廷眸光一凛，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心口悸动：“你叫的什么？”
“我说松贤表哥啊，他刚到，你快来客厅啊！”
程万廷缓缓转头看向杨明辉，却见杨明辉一脸为难：“大少爷，三小姐刚刚是叫的松贤表哥。”
“以后不要叫什么松贤表哥。”程万廷面沉如水，叮嘱妹妹，“叫陈表哥就行了。”
第34章
陈松贤这一趟过来程家是特意送大姐结婚请柬的。
虽说两家关系亲厚, 可流程总是要走一遭的，加上他听说今晚表哥在家，忍不住仍要过来卖乖。
姨父为自己求情，只求得大姐婚礼后离开的保证, 婚礼陈松贤后动身, 要去非洲待三个月, 开拓陈家南非牛仔服饰市场。
对了, 非洲是陈松贤自己选的，表哥唯一的仁慈，允许他挑了个熟悉的地方, 毕竟一回生二回熟, 总比去什么陌生的西伯利亚好吧！
“陈表哥。”程敏是个听话的妹妹，大哥叮嘱了, 她就照做，当晚便改口了。
陈松贤一时不适应阿敏对自己的称呼，只当是大学生的叛逆。
“表哥。”陈松贤同阿敏打趣几句，立刻舔着脸凑到程万廷身边, 趁着还未动身前往南非，准备再挣扎挣扎, “听说志豪进环宇了, 不然我也来环宇历练历练吧，去非洲多远啊，你要是想我了, 一时半会儿都见不着。”
程万廷看见表弟就想到他的名字, 一时头疼：“远了好，眼不见心不烦。”
陈松贤：“……”
——
程万廷知晓林可盈上银行抵押贷款一事，贷出五百万现金, 加上找郭昌达夫妻借了四百万，却没有主动开口问询。
宾利宽敞的车身中，一身利落职业装的女人竟然也没有向自己提及。
程万廷幽暗的目光扫过女人几次：“你没有什么想跟我说的？”
林可盈事情办妥，正谋划两天后要参加的大厦拍卖会，刚琢磨要不要找未婚夫打听打听情况，就听前方响起混乱打斗声。
“大少爷，前方有帮派打斗，我绕松华街过去。”司机冯叔报告情况。
程万廷应了一声，林可盈则探头张望，远远看见前方街头斗殴，警铃声由远及近袭来，帮派成员们眼见警车即将赶到，纷纷捞起家伙做鸟兽散。
经过这么一打岔，林可盈暂时忘记要同程万廷告知计划，她突然想起自己的竞拍对手，传说中的某帮派大佬，是得好好准备一番。
绕路的宾利晚了五分钟抵达港英政府。今日，程万廷同不少富商来参加政府会议，林可盈正好可以摸鱼。
杨明辉瞥见大少爷晦暗难明的目光，不禁在心中哀嚎，林小姐，您怎么什么都不说啊！
——
林可盈辗转找到星探唐乾坤时已经是一个小时后。
如今没有智能手机确实不方便，她已经琢磨也买个大哥大了，虽说太大一块携带不方便，好歹也有些用处。
星探唐乾坤看到自己一条手臂的主人，忙狗腿地凑到跟前：“林小姐，您说要我替您跟踪拍照？”
他脑瓜子转得快，八卦道：“你老公劈腿了？包养小情儿了？你放心，我包准帮你把她拿下！”
林可盈：“……”
没想到还有比自己更会脑补的。
“你替我查一下新月帮话事人的情况，越详细越好。”要调查帮派大佬的消息，林可盈琢磨一圈还真没有比这位星探兼职狗仔的唐乾坤更合适的。
念着一条手臂的恩，唐乾坤办起事来格外利索，第二天中午便向林可盈报告：“林小姐，新月帮话事人狗头荃今年48，一路打打杀杀起家，如今名下产业不少，主要经营夜总会和酒吧。”
几张昨日狗头荃带着一帮小弟拉风地登游艇上半山喝酒作乐，顺便调戏了几个女生的照片递到林可盈面前：“这人最近都在吃喝玩乐，听说明日有行程要去参加法拍会。”
如今港城不少富商都是帮派起家，由黑转白，洗得干干净净。
有钱有权，自然无人敢过问你的出身。
而这个作恶多端的黑帮老大狗头荃慢人几步，现在也想洗白上岗，却没什么头脑和谋算，全凭一时兴致准备拍下喜天大厦。
林可盈不得不感慨，这人狗运是真好，随手拍栋大厦就能“坐地起价”，升值暴富。
“他有没有什么特别的习惯？”林可盈手中的钱想要和一个帮派头目对打是没有胜算的，尤其是这样的老大最受不得刺激。
真要是有人和他抢拍，他不管三七二十一就要和你拼到底，亏不亏也无所谓。
“有！”星探兼职狗仔的唐乾坤不愧是包打听，什么都了解得清清楚楚，“这人特别信佛信命，听说每年都要去泰国拜佛，以往和其他帮派决斗也要看风水选黄道吉日出马，甚至当天穿什么颜色的底裤都要注意。”
是了！港城信佛信命的不少，甚至姓玄学的也不在少数。尤其越是亏心事做多了，打打杀杀的手上鲜血多了，更爱满口佛经，张嘴因果轮回。
“唐先生。”林可盈在脑海中迅速规划好安排，“明日雇你随我去个地方，就按你们娱乐圈群演的市场价来。”
唐乾坤：？我是星探，不是演员啊！
——
程万廷一直等到法拍会当天，都没听见林可盈对自己言语半句。
唯一等到的只有林秘书告假一上午的消息，她甚至是找杨明辉请的假。
“大少爷，林，林小姐说今天早上有事。”杨明辉试图撇清关系，“林小姐原本是想找大少爷说的，不过昨天您一天都在同政商名流会面，林小姐这不是一晚上都没见到您嘛，只能跟我说了。”
“林小姐去法拍会了？”程万廷眼神冷冷淡淡，不似有什么情绪。
“是。”杨明辉查得清楚，林可盈一早便赶往法拍会，只是身边还多了个男人。
万幸那男人大家都认识，当初红胜娱乐公司的星探唐乾坤。
不至于引起误会。
杨明辉将事情报告，果然，大少爷并没有太在意。一个星探，问题不大。
“大少爷，我找人去看看林小姐今日的情况？”杨明辉试探着开口。
“盯着人做什么？”程万廷眼神锋锐，扫在杨秘书身上令他瞬间挺直腰板，“既然人什么都不说，你何必上赶着去关注。”
杨明辉：∑O_O；
是我要关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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湾仔区法拍会现场。
门可罗雀。
稀稀拉拉的竞拍者同前阵子的地皮竞拍现场形成了天壤之别。
包括林可盈和唐乾坤在内，总共只有三人。
另外一人是个衣衫褴褛的老婆婆，想过来看看能不能捡漏些破铜烂铁。
法院收缴的因破产或违法所得会进行远低于市场价的拍卖，这些东西并不太能入大富豪的法眼，因此前期一些诸如公司倒闭拍卖的电脑、桌椅等器材结束后，现场就只剩下两人——林可盈和唐乾坤。
“下面是今天最后一件拍卖商品——位于湾仔区利西街231号的喜天大厦，起拍价八百八十万。”
林可盈举牌：“八百八十万。”
话音落地，拍卖会便鱼贯而入一帮黄毛花臂，吊儿郎当的小混混，簇拥着一位大块头，肌肉嘭起到碗口粗，凶神恶煞的大佬入场。
两分钟后，八个黄毛小混混被安保请了出去。
狗头荃落座，正是来竞拍喜天大厦。
“这大厦我要了。”狗头荃气势汹汹，宛如在逛菜市场，斜眼一撇身边要来竞争的两人，准备跟人大干一场。
就没有人能从自己手里抢走任何东西！就是出到一千八百万，他也要拿下！
抬手在空中挥了挥，狗头荃正准备直接喊个一千万震撼不知天高地厚的竞争者，就听旁边两人竟然吵起架来。
林可盈朝身边的唐乾坤使个眼色，星探出身的唐乾坤立刻开始精湛表演。
“老公，跟你说了不能买这间大厦，这里风水不好不吉利的！”林可盈双手环胸，满脸不耐烦。
唐乾坤不知为何，听到老公二字，浑身一个激灵，有股阴风阵阵的感觉，却只能秉持着演员的职业素养接戏：“你真是头发长见识短，管什么风水？喜天大厦之前倒闭是因为风水不好吗？它之前的老板破产去捡垃圾了是因为修了这座大厦吗？”
“是啊！”林可盈神秘兮兮地凑到唐乾坤耳边，用附近三米内都能听见的声音低语，“我找大师算过了，喜天大厦八字不好！老公，你信我。”
“不可能，我也算过，八字挺好的。”唐乾坤不满。
“你是算它落成竣工的日子，我算的是挖第一抷土的日子！这事儿很多人都不知道，我也是上回听市场卖菜阿婆说的，他孙子就是当年施工建楼的工人，第一抔土就是他孙子填的！这事儿都没敢往外说，不然前一个老板怎么就破产了？老公，你不想想，难道你老婆会害你吗！”
“你说得倒是有道理。”唐乾坤连连摆手，“那算了吧，我们不要了！”
一转头，唐乾坤对着狗头荃抱拳：“大佬，你买吧，我们不要了，这大厦风水不好哎！你买~”
狗头荃越听越不对劲，一开始高高在上要用金钱实力让这对普通夫妻开开眼的气势瞬间消散，风水不好，风水不好……
也是，一栋破产倒闭的大厦，前老板都被克得要去捡垃圾为生了，自己真是脑子被驴踢了才来买它！原本他就没多大决心买楼，只是临时起了兴致，现在自然不可能冒风险！
“我也不买了！”狗头荃起身离开，又在一帮小弟的簇拥下大摇大摆离场，临走时不忘坑这对夫妻一把，“你们刚刚都叫价了，不买也得买啊，拍卖的，给人记上！”
唐乾坤一拍大腿：“大佬，你不能这么坑我啊！我怎么能买，买了家里破产了怎么办……哎……”
眼见人逐渐走远，唐乾坤这才收敛脸上懊悔不已的焦急神色，朝林可盈邀功：“林小姐，怎么样？我这表演还成吧？”
林可盈不由佩服：“唐先生，你要是去演戏，可能真红了，不比带艺人死活捧不火强吗？”
唐乾坤可有自知之明，自己这个形象哪里够混娱乐圈，眼见林可盈去等三次落槌，顺利用起拍价拍下喜天大厦，自己的群演工资也落袋了——二百五十块。
好险从狗头荃手中抢下了喜天大厦，尤其是一分钱没有多花。
林可盈暗暗庆幸，多亏狗头荃够迷信，一丁点儿不吉利的话都听不得。
进行了法拍登记，林可盈需要过几天再来办手续，法院验资核算结清大厦资产，后续就是过户交接。
从法拍会现场离开，林可盈优哉游哉在远赴盛名的李记酒楼吃了份烧鹅饭，等下午再回环宇大厦。
午饭时间，环宇大厦员工纷纷外出觅食，杨明辉吃完饭回来，却听大少爷漫不经心谈起工作：“近来上市公司鱼龙混杂，人人都想到股市分一杯羹，捞一笔就跑，最后害的倒全是普通股民。”
此话不假，股市繁荣，太多空壳公司只为捞钱，最后幕后老板钱一洗，直接去国外享受富足生活。
股市乱象，正是上次远东交易所主席所忧心。
杨明辉这些年跟在大少爷身边，从一个普通街头小混混，耳濡目染到对当下港城经济发展有些了解：“上市公司多，破产倒闭的也是一茬接一茬，外头都道，港城如今是公司遍地，黄金遍地，偏偏爆雷也是无数。”
“公司倒闭……”程万廷轻捏着指骨，修长手指轮廓分明，笔直刚硬，指节微微突出，轻点在桌面，像是在下达命令，“倒闭的公司欠债收归法院……近来法拍会情况如何？”
杨明辉心中安稳，来了。
一个称职的秘书自然有万全准备：“今日法拍会售出湾仔区一栋倒闭的喜天大厦，由林可盈小姐以八百八十万拍下……竞争对手新月帮狗头荃……”
汇报完情况，杨明辉见大少爷神色如常，杨明辉稍稍放心，却又挣扎于其中的细节要不要汇报。
“狗头荃为何会退让？”程万廷轻松抓到其中关键，“这不符合他的行事做派。”
“因为……”杨明辉想到手下汇报而来的林小姐同星探唐的对话，差点眼前一黑！
——
吃过午饭，林可盈赶回环宇大厦，心情大好的她已经在脑海中规划好喜天大厦后续的整改计划，做足准备翻身，顺便等待湾仔区发展。
只是行至总经理办公室门口，杨明辉疯狂朝自己使眼色，一副让自己多多保重的架势。
林可盈推开总经理办公室大门，迎面便是背身而立，正俯瞰巨大落地窗外风景的未婚夫。
“程总。”林可盈习惯了未婚夫强大的气场，即使他转过身来，看向自己的眼神晦暗不明。
“林秘书，办完事回来了？”程万廷一步步靠近。
“嗯。”林可盈准备在改造喜天大厦的时候还要找未婚夫借人帮忙，“我今天去拍了一栋大厦，还算顺利。”
随手端起办公桌上的属于自己的兔子水杯，林可盈倒上半杯温水一饮而尽，红唇被清冽温水滋润得饱满潋滟。
“顺利？”程万廷长身立于办公桌前的女人面前，两人站得极近，呼吸吐纳似乎都纠缠在一起。程万廷一把将人抱起，直直放在办公桌上，挥退周围文件资料，双手紧箍在林可盈腰间。
半小时前，杨明辉亲自报告，林可盈在法拍会现场对着一个男人叫老公。
一共叫了三声。
膝盖顶开女人双腿，程万廷站进林可盈双腿间，西装裤擦过女人光滑的肌肤，低沉的嗓音砸在耳边：“有多顺利？你同谁一起拍的大厦？怎么叫的他？”
林可盈嗅到一丝危险的气息，再一结合杨秘书在门口对自己使的眼色和此刻未婚夫好像什么都知道的问话。
电光火石间，林可盈双手搂上男人脖子，甜甜一笑：“没有啊，我只叫你老公的！”
第35章
“松贤哥, 我们有婚约，当然只有你才是我老公啊！”林可盈轻声哄着男人。
突然靠近的女人，双臂环上自己的脖颈，带着一阵馨香袭来, 如同一张细密的丝网, 无声无息地笼罩着一方天地。
程万廷听到熟悉的三个字, 紧咬着后槽牙, 闭了闭眼，转瞬睁开时，深邃的眼眸中只剩似笑非笑的神色：“是吗？你还记得我们有婚约？那你外出叫了别的男人什么？”
糟糕！
林可盈哪成想聪明反被聪明误, 这男人竟然和自己装傻了。
他分明就是一副手眼通天, 什么都知道的样子！
“你什么都知道了，还问我做什么？”林可盈收回双臂, 佯装生气，脸往左一偏，一副不高兴的样子，“你工作那么忙, 整天不是见这个富商就是见那位董事，还要出席各大会议, 港英政府都有你的身影。我要去拍栋大厦也只能请星探演戏啊, 不然你能陪我去演戏吗？”
林可盈呢喃自语，轻柔的嗓音不像是在抱怨，倒像是一片羽毛撩过心尖, 惹人发痒。
程万廷俯身, 低下头靠近，不觉好笑：“你出去叫别人老公，倒成了我的不是？”
“当然是你的不是。”林可盈转头轻轻瞪他一眼, 抬手将男人推开些，“你要是能陪我去，我至于出去演戏吗？归根到底，还不是你的错？”
先发制人，转移话题，林可盈深谙其精髓，电视剧里都是这么演的。
生气的女人喃喃抱怨着自己不陪她，气鼓的脸颊白皙轻透，倒是愈发可爱。
程万廷一时忘记自己三分钟前的情绪，再次靠近女人，低声轻哄：“好，那就算是我的不是。”
“什么叫算是？”林可盈推开男人，不让他靠近，坐在程万廷办公桌上与男人平视，下巴一抬，倒是有一种高高在上地给男人‘判罪’的架势，“明明就是！算了，你认识错误不诚心就别委屈自己了，没必要。”
林可盈的狗血电视剧没白看，夫妻吵架，谁先反将一军，抢占道德制高点，谁就是赢家。
果不其然，程万廷再次松口。
一手揽在女人腰间，一手掌在她脸颊，迫使她看向自己，无奈压低声音：“好，那是我的错。”
林可盈见好就收，娇滴滴地睨他一眼，唇角笑意蔓延：“你承认错误了就好，勉强原谅你一次吧。”
女人眼波流转间，顾盼生辉，就连金秋粉嫩的紫荆花也要失色三分。
程万廷捏着林可盈下巴，缓缓靠近的同时，声音低哑：“可再是我的错，你也不该叫别的男人老公。还是三声。”
“叫也叫了，又不是真的。”林可盈嘟囔着，想和男人撒娇蒙混过关，又扯着他衣袖唤了两声“松贤哥，不要太小心眼~”
只是自己亮晶晶的眸子装进的是男人越来越近的身影，直到他俯身与自己相贴。
好好的吵架就吵架，认错就认错，林可盈推了推身前不动如山的男人，喘息急促而剧烈。
“你……你别亲我……”这架还没吵完呢！
林可盈刚出口的话被男人连着香舌一起吞吃，竟是连半个字也无法再说出。
所幸男人吻技历练得不错，时而轻柔地含吮，时而唇舌紧密地厮磨勾缠，亲得林可盈渐渐忘却前面的对峙，唇舌交缠间舒服地哼唧一声。
空气渐渐升温，男人却没有收手的意思。
不知过了多久。
林可盈被缠得狠了，空气被掠夺，呼吸都变得困难，坐在办公桌上，只能靠双手撑在桌面维持身体平衡，气恼之际，抬起纤细双腿朝前踢去。
黑色半身裙包裹下是一双白皙光滑的长腿，笔直匀称，踩着黑色高跟撩起美丽的弧度，长腿微弯，折叠出漂亮的腿窝。
白与黑极致结合，黑色高跟踢上男人的腿。
干净笔挺的黑色裤子上瞬间多了个高跟鞋鞋印，十分显眼。
林可盈心里得意，总算是报了仇，转眼却被男人一把捞起双腿，黑色半身裙下光滑的肌肤被男人粗粝大掌紧紧握着，直直往他腰间缠去。
莹白如玉的腿间瞬间留下浅浅红色指印。
“你……”林可盈被男人的动作羞得面红耳赤，刚要挣扎远离，就被程万廷牢牢扣住后脑勺，继续加深了这个绵长的吻。
湿漉漉的吻一路往下，凉薄的唇渐渐升温，所到之处像是野火燎原，在雪白的天鹅颈间流连。
那股酥麻的仿佛电流般的悸动，自单薄的肌肤往身体各处蔓延。
“唔……”林可盈轻颤着睫毛承受着酥麻的心悸，撑在办公桌面的手无意识地想要抓紧什么，又什么都抓不住，最终只拂落了一张张文件。
办公桌上雪白的文件如羽毛轻轻散落一地，可它们的主人无瑕分心，在意一眼。
……
杨明辉在总经理办公室外踱步，忧心里面到底什么情况了！
他还清楚记得，今天中午同大少爷汇报林小姐叫别的男人老公时，大少爷的脸色有多难看。
大少爷现在不会在发火吧？
打人是不可能的，大少爷从不打女人，林小姐不至于有危险。大少爷可能在骂人？同林小姐因为叫老公的事算账，吵起来了。
到时候两人架一吵，再冷战，十天半个月不说话不见面，折磨得还是自己啊！
杨明辉已经能想到，真要和林小姐吵架和冷战的大少爷到时候会是多么低气压，他都不该多待在身边。
想到种种危险的可能性，杨明辉觉得自己有义务拯救林小姐，真要是被骂哭了，他好歹能帮着劝说两句，缓和缓和气氛。
说来林小姐也是可怜，一心爱慕她的松贤哥，如今陈松贤少爷竟然也对林小姐的背影一见钟情，前阵子还在打听拍卖会上的女人是谁呢。
这两情相悦的，被大少爷给生生斩断了。
杨明辉紧张又担忧地靠近办公室大门，刚要附耳上去听听里头有没有吵架和哭泣的动静，却听门啪的一声被打开，整个人险些栽倒在地。
“大……大少爷。”杨明辉面前站着脱了西装，只着一件黑色衬衣的程万廷，原本平整的衬衣此刻有些皱皱巴巴，领口位置竟然还有一道晕开的红色唇印。
杨明辉余光之中，大少爷办公椅上更是有一道模糊背影。
他没敢多看，只听大少爷吩咐道：“拿两套平整衣服过来。”
“是。”
++++
林可盈最后一天当秘书，就因在办公室折腾良久弄皱了裙摆，最后不得不换上一套同款。
未婚夫相貌英俊，身材又好，就是接吻也从最初的生涩莽撞到如今花样百出，技法娴熟，她想着多享受享受也无妨，哪里想到今日他像是受了什么刺激，缠着自己不放手。
幸好半个月的秘书生涯就要结束，林可盈没有半分留恋，甚至不敢再多看那办公桌一眼。
礼拜五一过，林可盈卸下程万廷秘书的重担，转头就投身于自己的大厦整改建设。
杨明辉在政商界跟随程万廷已经混得脸熟，喜天大厦的手续办得顺利，不出几天时间，产权便到了林可盈名下。
手里有过别墅，电梯房，商铺，林可盈还是第一次体会到拥有一栋二十五层高的大厦是什么滋味。
仰头是直耸入云的高楼，似要冲突云层，在天际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林可盈算算时间，距离湾仔区起飞还有一年时间，足够自己整改大厦。
喜天大厦因荒废太久疏于打理，更显破旧，需要从里到外进行修整。
高层建筑的玻璃斑驳脱落的不少，许多摇摇欲坠，有高空坠落的危险，林可盈的首要任务便是进行外观整改。
施工工人都是找程万廷安排的，有人脉不用是傻子，工人们拆除安装上林可盈挑选的深蓝色玻璃，8mm厚的钢化玻璃一点点将原本破旧的大厦装扮成银河星空的蓝。
施工整改需要时间，林可盈同施工队估算预计得大半个月，这段时间她正好筹划好内部构造。
二十五层大厦，完全可以沿用底商六层商铺加上层写字楼、会议中心和高档酒店的模式，顶楼还可以设置公共观景层。
定位要准，在寸土寸金的港城，是绝对不能走性价比路线。
六层商铺邀约入驻的商家也在林可盈脑海中成型……
等商铺入驻，湾仔区东部发展起来，人流量大增，状似宝剑，直冲云霄的喜天大厦也会凭借地理位置优势成为此处的标志性建筑之一。
——
就在林可盈为自己的第一栋大厦规划之际，程万廷也一手操持九龙仓的发展，一手与秘密持股的万新实业规划沙田的地皮。
繁忙的喘息时间，他条件反射般朝沙发一角看去，可哪里还有林秘书的身影。
那道曾经半个月在这间办公室里进进出出的身影已经不见。
杨明辉送来陈家长女结婚的请柬：“大少爷，上回陈家往老宅送了一份，今日又惦记着单独给您送一份。”
陈家人自然清楚如今的程家谁是话事人，姿态礼数一一周到。
“林小姐还在忙着喜天大厦？”程万廷让杨明辉将请柬放到桌上，关心起其他事情。
“是。林小姐一心扑在喜天大厦上，我瞧着做得有模有样。”杨明辉也没想到，破旧不堪，荒废已久的大厦似乎真的渐渐焕发了生机。
“嗯。”程万廷事务繁多，多数时间确实难以抽开身关注，“林小姐有什么需要，你全力配合就是。”
“大少爷，您放心，我明白。”杨明辉哪里敢不配合，现在是林小姐要1，他连2，3，4，5都要准备好的！
只是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见杨明辉欲言又止，程万廷凝眸看向他：“还有什么事，说。”
“陈松……”将松贤二字紧急吞回肚子里，杨秘书改口，“陈少爷这几天又不太安分……正在四处打听拍卖会上的靓女，听说是想在去非洲前来一段甜蜜的……恋……恋爱。”
杨明辉一直观察着大少爷的神色，见他面色越发僵硬，剩下半句当真是不敢再说了。
“说下去。”程万廷手掌合成拳，青筋隐隐凸起。
“陈少爷还说，兴许拍卖会上的靓女见到他，会爱他爱得不行，到时候愿意陪他一起去非洲呢。”
办公室中响起一声嗤笑，程万廷目露凶狠：“他倒是敢想。”
杨明辉心里直打鼓：“大少爷，我已经安排妥当，陈少爷不可能查到林小姐这边来，只是……”
只是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尤其是撞见过大少爷被林小姐叫上一声松贤哥的忍耐，他都怕大少爷疯了！
杨明辉壮着胆子劝说：“大少爷，林小姐要在港城长久待下去，陈少爷也不可能一辈子在非洲，这事迟早……迟早要……如今林小姐对陈少爷痴心一片，陈少爷对林小姐一见钟情，眼看竟然是两情相悦，我们这样瞒下去，也长久不了。要是以后林小姐知道真相，恐怕要怪罪您。不如您早些对林小姐坦白，不能再等了。”
程万廷无声轻笑，回想起林可盈无数次比蜜还甜地叫着松贤哥，以及姓陈的不知死活要寻找拍卖会上的靓女，眼神逐渐狠厉。
“你说得对，是不该再等了。”程万廷随手拿起桌上的婚礼请柬，寥寥数字似乎已经写满了相守终生，不离不弃的誓言。
杨明辉松了一口气，大少爷终于想通了！
“大少爷，我相信依您的心意，现在对林小姐坦白您不是陈少爷，林小姐也能体谅。兴许林小姐心里也有您一席之地，最差，也是您和陈少爷公平竞争嘛。”
杨明辉对大少爷充满信心。
程万廷信手将婚礼请柬扔在桌面，冷冷开口：“两情相悦？公平竞争？哼……既然是有过婚约的未婚夫妻，早就该结婚了，我确实不该多等。”
杨明辉愣在原地：啊？！
第36章
林可盈听未婚夫提起结婚二字时, 是在半山别墅的餐桌上。
天气渐凉，加上连日阴雨绵绵，华嫂炖煮的海鲜粥底鲜嫩清甜，鲍鱼、龙虾、蛤蜊、生蚝、蛏子……
海鲜原有的新鲜口感在没有任何杂质的熬煮间散发出所有美味, 就连汤底也鲜甜可口。
林可盈就是在喝上一勺海鲜汤底时, 听未婚夫以一种在说明天晚饭吃什么的寻常语气提到了结婚。
“我们结婚吧。”
林可盈险些没有握稳勺子, 动作僵硬地在空中停滞, 几乎忘了呼吸。
程万廷从容地用手中银筷夹上一块鲍鱼肉到女人碗里，提醒她吃饭。
“结婚？”林可盈从穿越到前往港城的轮船上时就没想过这个词。
那时的她一心想拿到一百万补偿款便顺利回大陆，后来不知未婚夫为何改变心意, 竟然同自己拍拖起来, 好在他英俊多金，身高腿长, 林可盈也享受其中。
只是她从未想过两人真能有结婚的一天。
“怎么？”程万廷幽暗的眼神落在林可盈脸上，似乎是想分辨她此刻的迟疑是惊喜还是惊吓，“你当初不是口口声声说，只喜欢我, 想要嫁给我。当初你自己说的话，难道忘了？”
“我……”林可盈很担心豪门大佬是不是突然发疯, 毕竟按照她的猜测, 未婚夫一家应当并不希望自己这个童养媳真的依照婚约入门，“我是太高兴了，这是真的吗？可是你家里人……”
“他们不重要。”程万廷斩钉截铁, 没有半分迟疑, “是我同你结婚，与其他人无关。”
林可盈悄悄打量未婚夫的神色，程万廷除了在某些特别时刻不一样, 其他绝大多数时候都是冷淡自持的，就连现在谈起结婚竟然也像在谈什么商业合作，实在是令林可盈疑心。
怎么像是自己在逼婚他！
脑海中正翻江倒海，思考真要结婚对自己是好是坏，好处列举几条，坏处列举几条时，林可盈又听男人叫来杨秘书送上文件。
杨明辉很想朝大少爷递去眼神提醒，求婚不是这么求的呀！
大少爷，你本来就太不光彩了，怎么还能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要求结婚。
可惜媚眼抛给瞎子，杨明辉善意的提醒被大少爷无视。
杨明辉只能兢兢业业办事，将程万廷名下所有资产的详细介绍资料递交给林可盈，一共二十多页。
“林小姐，这是大少爷全部的资产，您作为大少爷未来的配偶有权在婚前知晓。大少爷如今名下资产总市值超过百亿，位列港城富豪排行榜前五，是最年轻的入选者。主营业务涉足房地产、船舶航运、电子制造业……”
林可盈没结过婚，头一回知道有钱人结婚竟然有如此多的步骤，第一件大事便是介绍身家。
相较程万廷的身家，林可盈突然觉得自己的几百万资产有些拿不出手，噢，对了，还有银行抵押贷款呢。
杨明辉继续公事公办：“按照港城传统，大部分富商家庭，婚前双方都会签署婚前协议，作为配偶也无法在婚姻有意外变动的情况下分走一半财产。不过大少爷已经自愿放弃了这项协议签订，您看看您这边是否想要签订婚前协议用于保护您的个人资产？”
林可盈有些懵，未婚夫放弃签署婚前协议，意思是如果以后离婚，自己能分走他一半的财产？！
五十亿？
林可盈可耻地心动了！
她摇了摇头，同样拒绝。
他百亿都不签，自己哪里好意思签啊！
杨明辉确认好后继续办事：“大少爷这边准备将名下地产公司一家，船运公司一间，金行一间，名下物业两栋……转到您名下，作为聘礼。”
杨明辉的工作结束，程万廷只最后补充一点：“结婚方面你有什么要求都可以提，我会尽量满足。”
林可盈似乎找不到任何需要提要求的地方了。
男人神情严肃，凸起的喉结一滚，继续道：“不过唯一的缺点我必须婚前告知你，我工作繁忙，能抽出陪你的时间不多。”
林可盈眼睛一亮，这哪里是缺点啊，这分明是优点！
钱多事少，男人还忙着工作，不常回家，甚至可能按照她之前的推测，兴许真有隐疾，她连夫妻义务都不用完成了，真的没法不心动啊！
——
林可盈答应了未婚夫结婚的提议。
总归是婚约在身，合情合理。虽然自己是个冒牌货。
但是百亿身家放弃签婚前协议，甚至连婆家都不用管，两人婚后也继续单独住在半山别墅，一切事情都由自己做主，谁来谁都会心动。
婚事商定，接下来便是敲定领证和婚礼日期，程万廷原本想随意挑个黄道吉日，越快越好，一旁的杨明辉却低语：“大少爷，这桩婚事终归是不寻常，不如请大师算算？”
不是杨明辉太迷信，毕竟大少爷不光彩，能有个高人算命，挑个最合适两人的黄道吉日是最好的。
他左眼皮跳了，右眼皮跳，就担心这桩名不正言不顺的婚事出岔子！
……
港城最有名的算命先生庞大师被请到半山别墅。
庞大师是港城诸位富豪的座上宾，不少娱乐圈明星也爱拜访算命，凡是经他手指点一二，总能令人逢凶化吉，在圈中地位颇高。
他出山一次，算命都是百万起步。
早闻环宇集团话事人不近女色，且向来不信神佛玄学，庞大师被邀请过来已是意外，等得知是要为其与未婚妻合八字算个黄道吉日结婚，内心更是不由得震惊。
林可盈同程万廷分别提前写好生辰八字，只是她写在纸上的是原身的八字，倒不是原本自己的，林可盈心中疑惑，这八字到底合的是谁的，到底是谁结婚啊。
另一边，程万廷提笔落下的却也不是自己的生辰八字，而且早早打听清楚的表弟陈松贤的八字。
不能在林可盈面前露馅，他只能装作年轻了三岁。
两张八字送到庞大师面前，庞大师看得心惊，这八字不合啊！是为相生相克！
可程大少结婚，他哪敢说出这样扫兴的话，只面色僵硬地掐指一算，硬着头皮，勉强合出一个黄道吉日：“程大少，一年后倒是有个不错的日子。”
“一年？”程万廷眼神微眯，语气中带着几分狠厉。
“咳咳。”庞大师额间渗出薄汗，忙改口，“我再一算……嗯，半年后有个吉日倒也不是不可以。”
程万廷没什么耐心，手指在桌面轻点，锋锐的目光与庞大师视线相遇：“庞先生高深莫测，在港城有口皆碑，相信不会算不出一个合适的日子，嗯？”
庞大师混迹各大富商圈子，自然是个人精，本事不小，同样颇通人情世故，苦苦寻觅间，终于勉强掐了个吉日：“有了，三个月后的初十，正是适合二位结合的好日子。”
八字相克，婚姻难以为继，庞大师不敢说真话，只能尽量为两位新人挑选个能镇压相克之气的吉日。
眼看程万廷脸色仍是黑的，似乎对三个月的日期仍然不满，而那大师已经快汗流浃背，林可盈劝打圆场：“那就三个月后吧，听大师的。”
林可盈抬手拉了拉程万廷的小拇指，轻轻拽了拽：“大师为我们选的黄道吉日呢。”
程万廷无奈接受，可另有一事必须顺从心意：“庞先生，劳烦算一个领证吉日。”
待庞大师又要言语，他率先限制要求：“不能超过十日。”
庞大师：“……”
最终，庞大师挑挑选选，无奈定了个勉强过得去的吉日：“七日后领证，祝程大少同太太必定恩爱白头。”
杨明辉往庞大师账户上划去一百万，送他离开时不忘叮嘱：“庞先生，程大少一贯不喜抛头露面，也不愿个人私隐泄露，您……”
“杨秘书，我明白。”庞大师能在各位百亿富豪中混得风生水起，自然不是没有原因的，“今日之事，只有我知，绝不会传到任何人耳中。”
半山别墅即将迎来喜事，阿忠叔和华嫂无不震惊。
大少爷不仅拍拖了，如今更是要结婚！
佣人们各自忙碌准备着，倒是准新娘子林可盈无所事事，似乎什么都不用自己操心。
她上九龙城同契爷契妈谈及自己突然的婚事，二老却是喜忧参半。
“程万廷本事不小，接手程家以来是更进一步，雷厉风行，手段了得。”郭昌达最会识人，对年轻后生不无肯定，“不过这样的人，可盈嫁过去也不知是好是坏。”
谋算和手段太过厉害的男人多凉薄、冷血、无情，是能人，却可能非良人。
女人若是爱上这样的男人，多半是要吃苦头的。
赵凤真看得出程万廷对自己契女的心意，那日赶到红胜公司保人的急切不假，可忧心同样不减：“男人多善变，尤其是港城的富豪没几个一心一意的，不是几房太太在家，就是外面情人数不胜数，左拥右抱，像你契爷这样的是凤毛麟角。若是那程万廷有朝一日变心，可盈……”
林可盈在契爷家吃着碗仔翅，鸡肉丝混杂着粉丝木耳丝冬菇，咸鲜过瘾，听闻二老的担忧，随口道：“大少爷没有签婚前协议，还准备将名下几家公司转给我，要是他以后劈腿了，离婚我能分他一半财产。”
赵凤真闻言一喜：“那倒是不错，若是他以后对不住你，离婚了你就用他的钱去包七八个男模，学学报纸上的亡夫富婆。”
林可盈的婚事终于得到契爷契妈的认可，两人多问询几句，为契女将来得上保障添砖加瓦。
婚事商量确定，林可盈邀约契爷契妈三个月后出席自己的婚礼，转头又问起喜天大厦的整改问题：“契妈，喜天大厦修缮进度不错，我准备将内部再改造一番后，邀约些高档品牌入驻撑场面和人气。”
赵凤真打拼多年，再是淡出圈子也有不少人脉：“契妈认识几家金行和珠宝行的老板，你要是想要，倒是可以邀约。”
“那自然好！”金行珠宝行都是好行当啊，除此之外林可盈还有计划，“我还想邀约些奢侈品服装品牌入驻，就是目前没有门路。”
赵凤真略一回忆：“有办法，我帮你打听打听。”
赵凤真打听的消息及时，半日后就询问到如今国外奢侈品牌入驻港城管理处的负责人：“港城服装行业三巨头之一的陈家长媳宋秀娟负责此事，你要想邀约外国品牌入驻到喜天大厦开店，得走她的路子。可惜我和契爷与陈家没什么交情。”
“没事。”林可盈知道门路便好，“我上门谈合作便是。”
第37章
赵凤真替契女托关系求访陈家长媳宋秀娟时, 宋秀娟正在圣玛丽医院的高级病房走廊外。
陈家老爷子当年携家眷从大陆逃亡港城，后妻子离世，自己的身体也一日不如一日，如今缠绵病榻, 每日与药相伴。
陈家家业现主要交由长子陈华高、长媳宋秀娟打理, 二人育有一女陈念英, 再过十日, 便是陈念英结婚的日子。
老爷子的次子陈华山与妻子杨丽君，育有一子陈松贤一女陈羽潼。
陈松贤是三代唯一男丁，自然饱受家中爱护, 反倒是养成了放荡不羁, 花天酒地的性子。
前阵子程家长子开口让陈松贤再去非洲历练三个月，为陈家开拓业务, 担心长孙废了的陈家人尤为叫好，只感慨程家事事提携陈家，程万廷不愧是松贤的好表哥。
一直以来，宋秀娟身为陈家长媳, 与二弟妹杨丽君轮番照顾老爷子，只是她与各路富商太太结识周旋多, 时常陪同丈夫陈华高出席富商名流的名利场, 前去医院的次数自然没有二弟妹多。
四天前，静养中的老爷子身体再次抱恙，送医院治疗观察, 杨丽君悉心照顾左右, 宋秀娟同样为表孝心，每日前来看望一两个小时。
“弟妹，你做事仔细, 这几日多亏有你照顾着爸。”宋秀娟下午还有同几名富商太太的下午茶会，赶着离开，“现在爸的情况终于稳定下来，华高又在奔波忙碌我们家的服装出口业务，就连我今日下午也要陪港英政府贸易部刘部长太太饮茶……”
杨丽君面容温和慈祥，衣着简单，同珠光宝气的嫂子宋秀娟站在一处，完全像是两个世界的人。
她淡淡一笑：“嫂子，你和大哥为家业奔波辛苦了，爸这边有我照顾，你快忙去吧。”
宋秀娟一身青色丝绸上衣，金色丝线绵密勾勒出富贵牡丹点缀，脖子上一颗颗光泽明亮的珍珠串成串挂在脖颈间，富态又隆重，摇曳着身姿离开。
“大太太，吉祥百货宋太太托人带话来，说是郭太太有位亲戚林小姐想上门拜访您，邀约您手上代理的一众外国品牌入驻商场大厦。”
“哪位郭太太？”宋秀娟不会为没有价值的人腾出时间。
“郭昌达的太太赵凤真。”
“郭昌达夫妻俩久不露面，我都快忘了他们。”宋秀娟身为丈夫宋华高的贤内助，需要结识和梳理的人脉太多，“既然如此，那就约那位林小姐明日一早在文华酒店见面吧。”
——
林可盈收到回信，定下拜访港城负责外国奢侈品牌代理人的时间地点，手中关于喜天大厦的计划书也准备妥当。
早饭后，林可盈同程万廷分别整装，回屋换上件稍显干练利落感的格子西装，长发高高束起，马尾轻轻扫过肩头，气质出众。
程万廷见女人这番打扮，剑眉微挑，眼中不由惊艳：“要去哪里？”
“忙我的大厦呢~”林可盈兴致高昂，想起上回男人那么快便得知自己在拍卖会现场叫星探老公的事，立刻警告，“你可不准跟踪我，调查我！”
程万廷到底理亏，上次在办公室就被女人攥着此事质问，此刻想到婚事已定，再有几日便要领结婚证，也不再多管：“好。”
林可盈神采飞扬，拎上小巧珍珠镶嵌一圈的可爱小包就要离开，却被男人攥住手腕，嘴角噙着一丝笑意：“帮我系个领带再走。”
一旁等候的杨明辉背过身：捂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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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华酒店大门外。
林可盈没让家中司机相送，实在是家里的人都是程万廷的，她怕这个掌控欲极强的男人什么都要过问调查，实在是有些变态。
打个的士打到目的地，下车时林可盈还在思考，要不要假装学一段时间开车，以后自己便能自由开车出行。
原身必然是不会开车的，她得维持这个人设，加上港城随英，是右侧架驾驶，林可盈这个原本会开车的人也要适应一下。
将假装学习开车的事情排上计划，林可盈拎着包，踩着高跟鞋上达文华酒店十八层。
宋秀娟迟来了几分钟，林可盈并未在意，毕竟是自己有求于人。
眼前的富太太看起来在四十来岁左右，生活富足以致于显出几分富态，全身上下珠光宝气，处处彰显着有钱二字。
“陈太太。”林可盈入乡随俗，同人招呼。
“这位就是林小姐？”宋秀娟狭长的丹凤眼微微上扬，眼底暗含惊艳，“真是个大美人，同郭太太一样。”
郭昌达已经不问世事，可家底在那里摆着，同人交好总没有坏处。
两人寒暄几句，林可盈切入主题，将喜天大厦的规划书递了过去：“陈太太，喜天大厦计划于两个月内改造完成，将打造湾仔区全新的集商业、娱乐、人文于一体的大型商厦，如今已有港城闻名的金行、珠宝品牌商定入驻，此次更是想邀请您代理的几家国外品牌入驻。”
宋秀娟本以为赵凤真的亲戚不过是来托人情，装装样子，没想到递来的规划书竟然有模有样，条理清晰，安排适宜。
她心下一惊，又指向纸页上几点问询：“林小姐，我听闻喜天大厦已经破产倒闭多时，就是法拍也没什么人愿意接手，你怎么会想到拍下这样的大厦？就不怕砸在手里？”
林可盈莞尔，眉眼间皆是自信：“喜天大厦过去是规划不太清晰，耽误了发展，加上湾仔区东部始终没有发展起来。如今地政总署陆续在拍卖地皮，前阵子十五块地皮卖出，港城发展只会日新月异，繁盛起飞，我相信喜天大厦也能迎来生机。”
宋秀娟又着重问询规划中的商业、娱乐和人文的安排，见林小姐对答如流，眼中笑意更盛。
林可盈最后同宋秀娟提到品牌邀约费，入驻大厦前三年会给出的租金折扣……
她清楚知道，哪怕是后世，国际商厦也有主动折利，甚至是进行反向补贴邀约吸引名牌大牌或是有人文价值的店铺入驻，一来是提高自身档次，打造良好氛围，二来是吸引人流量和关注。
“郭太太真是有位得力帮手，让人心生羡慕啊。”宋秀娟松口考虑考虑此事，并未直接答复。
“陈太太多加考虑是应该的。”林可盈将人送到门口，“我静候回复。”
宋秀娟自文华酒店回到家中，迎面碰上侄子陈松贤外出，一副吊儿郎当的风流公子哥模样：“松贤，这是要去哪儿啊？”
膝下无子，陈华高同宋秀娟也将陈松贤当半个儿。
“大伯母，我昨天在医院陪了爷爷大半日，今日难得出去溜达溜达，看能不能邂逅靓女，成全一段佳话。”陈松贤想着去非洲已成既定事实，整日悲伤也没有什么意义，不如抓紧时间享受生活，尤其是碰碰运气看能不能再遇拍卖会上那位靓女。
仅仅只是一个背影，却教他魂牵梦萦至今。
宋秀娟看着侄子开着敞篷跑车一副要外出开屏的模样，不由叹气，是该送去非洲历练，不然真要废了！
等回到房中，陈华高见妻子一脸怒其不争地进门，询问一二才知是为侄子忧心，便宽慰道：“松贤那个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年少风流，等以后懂事了自然知道收敛，兴许再过几年，结婚后就好了。”
结婚？
提到结婚，宋秀娟心底念头倒是隐隐冒头：“你看松贤一年到头拍拖多少个女朋友，换来换去没个定性，我看真不如早点结婚。”
“我是有这个打算，前几日还在同二弟提起此事，几大富商家也有年龄相仿的女孩，联姻是正途。对了，松贤十多年前那个童养媳……叫什么来着？确定走了没有？”
“谁还记得一个十多年前童养媳的名字，人应当早回去了。”宋秀娟是断然不可能让一个无家世无背景的大陆妹进陈家的，“程万廷的手段你还不了解？没有他办不成的事，人肯定早被他赶回大陆了。对了……松贤的婚事我有想法，今日我见到一个年轻靓女，还是郭太太的亲戚。”
“郭太太的亲戚？”陈华高倒是从未听说。
“相貌不输电视上的影星，更多了几分手段和本事，竟然拍下了倒闭的喜天大厦改造，计划得相当不错。”宋秀娟目露欣赏，“更别提她背景应该是相当深厚的，明面上是郭太太亲戚，私下里我找人查了查，竟然什么都查不到！”
此话一出，陈华高来了兴趣：“越是查不到，说明背景越深厚。”
“没错。推到明面上的都是郭昌达这样深藏不露的富豪，这位林小姐必定不简单。”宋秀娟越琢磨越发觉得自己的想法不错，“你信我，松贤闲散惯了，这位貌美又有手段的林小姐必定能管得住他！”
陈华高心意松动：“可松贤能接受家里安排相亲？”
“哎呀，你们男人就是不懂。”宋秀娟得意一笑，“我找找机会，看什么时候让两人见一面，兴许松贤就对人一见钟情了呢！”
……
林可盈同陈太太相谈甚欢，虽说今日没有得到明确答复，可她能察觉到对方的兴趣与满意，此事大概率有戏。
心情不错的林可盈去了一趟糖水店，同样告知了何家人自己即将结婚的消息。
何阿姐煮着糖水惊喜：“恭喜你了，可盈！你和那位程先生真是般配。”
何阿姐只远远看见过林可盈的未婚夫一次，那人相貌堂堂，英伟不凡，只是气势太盛，令人不敢靠近。
不过和林可盈站在一起，当真是俊男靓女，赏心悦目！
婷婷放学后听闻这个消息差点蹦起来，已经着手开始清点自己的私房钱，考虑买什么结婚礼物送给可盈姐。
数着数着又有些替小霍哥哥惋惜，小霍哥哥被派去海外深造学习三个月时曾经悄悄叮嘱自己，若是可盈姐同她未婚夫分手了，务必通知。
现在可好，分手消息等不到，等到的是人结婚的消息。
林可盈从糖水店离开，一路巡视下来自己名下的几家店铺，生意兴隆，真是看得人眉开眼笑，等回到半山别墅，程万廷已经先一步到家了。
阿梅告知：“杨秘书刚进书房，估摸和大少爷谈工作呢。”
林可盈自然不去打扰他们谈工作，直接跑到车库，看着里面停着的三辆豪车——劳斯莱斯、法拉利、宾利，琢磨如何假装学学开车。
或许可以等未婚夫忙完，让他教自己开车，到时候事半功倍！
——
半山别墅二楼书房内，此刻气氛凝固。
一天前，杨明辉接过大少爷递来的一张纸条，命其再拿上林小姐的生辰八字送给庞大师合一合。
杨明辉悄悄看过，纸条上是大少爷自己真正的生辰八字，并非陈松贤少爷的。
那日正式算命时写的八字是假，大少爷私下悄悄想看的是真！
杨明辉办事周到，只对庞大师说是自家亲戚快娶妻，想算算八字，女方八字恰巧与林小姐一样，不必当真，只说实话。
只是现在拿到结果，杨明辉有些不敢开口。
“说。”程万廷见杨明辉一副支支吾吾的模样，沉声提醒，“说真话，庞先生怎么说的，不准少一字一句。”
杨明辉深吸一口气：“庞先生说，这次测的八字不合，是相当不合，并非良配。”
话一出口，杨明辉大气不敢出，内心只感慨，大少爷，您抢的表弟的童养媳，是良配才有鬼！
他悄悄打量大少爷神色，绞尽脑汁安慰道：“大少爷，这……毕竟是抢来的，我们合出来的八字稍稍差一点，也……算合理，您不要太伤xin……”
“哼。”程万廷气哼一声，冷漠地移开视线，“江湖骗子的无聊把戏，你还真信了？”
杨明辉：“大少爷，说得是，我也不信。”
反正破防的不是我。
第38章
晚饭前, 杨秘书告辞，脸上表情丰富到林可盈多看了他几眼。
“杨秘书，留下来一起吃饭吧。”家中饭菜丰盛，不过是多添副碗筷的事。
“林小姐, 您和大少爷慢慢吃, 我老婆还等着我, 我先走了。”杨秘书溜之大吉, 实在是担忧留下来触了心情不佳的大少爷的霉头。
林小姐和陈松贤少爷的八字是恩爱白头，和大少爷的八字是并非良配。
大师，您太伤人了啊！
程万廷用餐时优雅安静, 林可盈并未发觉未婚夫有任何情绪问题, 甚至主动提起自己想开车：“大少爷，是你教我, 还是我另外找人来教？”
“学开车也好，以后外出方便，我教你。”
程万廷等林可盈吃完饭，正好趁着今日难得休息半日, 前往车库驾驶着一辆法拉利敞篷跑车出门。
半山别墅道路规整干净，深青色的沥青铺就成一条蜿蜒盘旋的巨龙, 自郁郁葱葱的苍翠山林见勾勒出开天辟地般的轮廓。
顶篷敞开, 帅气的跑车在盘山公路呼啸掠过，勾画出漂亮的流线型，笔直尖锐, 似闪电。呼啸而过搅动的秋风扑面而来, 林可盈长卷的发丝随风轻舞，仰头是触手可及的天空，低头是空无一人的盘山公路。
呼啸的跑车令人身心愉悦, 伴着身边帅气“司机”的教学，林可盈学得有模有样。
程万廷教得仔细，等示范几次后又考了考女人是否记住关键：“嗯，记性不错，等你熟悉几回，再上手试试。”
“我……”林可盈蠢蠢欲动，自己许久没开车了，手真有些痒！“我现在就试试吧。你在旁边坐着，如果哪里不对就立刻指出来。”
程万廷见女人开车心切，却板着脸教育：“开车不是儿戏，你还是先打牢基础，不然对你的生命安全有影响。”
林可盈可是个老司机，只是现在心痒难耐，便上前拽着程万廷的衣袖，轻晃几下，装着怯生生的模样：“主要是你明天去上班了肯定没空教我，找其他人教我开车，我没这么安心。今天有你在，我想开的。”
程万廷无奈同意，目光紧盯着女人略显笨拙的动作坐到驾驶座，手掌着方向盘，脚踩上油门……
事实证明，身边的女人天赋异禀。
虽说初次开车有些战战兢兢，偶尔不稳，可基本要领掌握，竟是很有天赋。
程万廷严阵以待，若是遇到林可盈开车发生危险，准备随时出手，可他迟迟没有派上用场。
开车一圈，略显磕绊，偶尔还会开得歪歪扭扭，着实将老司机林可盈累得够呛。
伪装不会开车真挺难啊，许多操作都是下意识的，幸好她机敏。
“大少爷，我好紧张啊。”林可盈嘴上说着骗人的话，演技了得，“我开车开得还行吗？”
“嗯。”程万廷称赞女人几句，“多练习几次，应当就没有问题了。我会派人陪你练车。”
次日，林可盈就见到了一位女保镖，身兼自己的驾校教练。
一整个上午，林可盈都展示着磕磕绊绊的开车技术，让自己的进步不要过于夸张。
下午，林可盈忍住心痒，仍是自己打的士前往几大外国奢侈品在港城的代理处，赴宋秀娟的约。
今日，宋秀娟将引荐自己与奢侈品牌的驻港代表会面，进行入驻喜天大厦具体事宜的考察。
林可盈白衣黑裙，腰身微露，干练中透着几分性感。
白色丝绸长袖衬衣，柔软光滑，光泽莹润，自宽大领口往下左右交叉，勾勒出宛如含苞待放的美，雪白漂亮的锁骨上，一颗精致璀璨的蓝宝石项链点缀其中。
黑色长裙包裹着笔直双腿，直至脚踝，如美人鱼摆尾，尽显风姿。
纤细腰身在丝绸衬衣与黑裙中若隐若现，莹白如玉。
窈窕干练的身影消失在办事处大门，径直往里走去时，一辆骚包的红色跑车如开弓之弦射出，稳稳停靠在门口。
“大伯母，我真不进去了，今日免费给您当司机，是我的荣幸。”陈松贤一身花衬衫，配上脸上的黑框墨镜，尽显风流本色。
宋秀娟被侄子气得不行，几经劝说他同自己来见见那位林小姐，陈松贤都不同意，只愿意当个司机：“松贤，大伯母的眼光你还不相信？都到门口了，陪我进去。”
“大伯母，我和几个哥们约了赛马，真要迟到了，拜拜~”陈松贤吊儿郎当地亲自下车为宋秀娟打开车门，送其下车。
红色跑车迅速驶离，陈松贤掌着方向盘暗自庆幸，大伯母那个眼光必定是给自己介绍无趣也不美的富家千金，兴许脾气还大。
逃了是对的。
宋秀娟没能奈何侄子，来到办事处只能先公事公办，将林小姐引荐给几位外国代表。
前一日的眼光果然没问题，宋秀娟仔细打量年轻的林小姐，身材傲人，面容娇艳，甚至英语也不错，能同外国人熟练交流。
可惜，松贤这个不听劝的！
林可盈详细向几位品牌代表介绍了喜天大厦的规划理念，外国人对此颇为感兴趣，频频点头与之沟通，最后六大奢侈品牌同意入驻喜天大厦，具体的入驻金额和后续的租金问题待合同协商。
“陈太太，十分感谢您的帮忙。”林可盈心情不错，解决一件大事，喜天大厦的外观修缮与内部提升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
“林小姐，是你有本事，等喜天大厦开业，我必定去捧场。”
两人寒暄几句，宋秀娟尤不死心，状似不经意打听一句：“林小姐年轻貌美，又有本事，把倒闭的大厦经营得有声有色，不知什么样的男人配得上你。”
林可盈通常不在外提及程万廷，不过想到两人即将领证，倒是给他一个名分：“陈太太，我已经有未婚夫了。”
“啊……恭喜恭喜。”宋秀娟一脸可惜，竟然有未婚夫了。
可惜啊，这样的女人要是能进自家就好了！
……
林可盈又练了几回车，女教练向程万廷报告了进度，最后由程万廷亲自监督确认，这才允许她开车上路：“你学习开车速度倒是快，早知这样，一早便该让你学的。”
半山别墅的车库里，除了程万廷常用的四辆座驾，还多了一辆售价三百万港币的黑色宾利Mulsanne。
车身线条优雅流畅，圆形组合车灯分布于宽大的矩阵格栅两侧，大气简洁，车身打造精致，金属漆面在阳光下泛着光泽，纤细白皙的手指轻轻贴上，黑与白互相映衬，更是难得地相得益彰。
“这车好帅好漂亮。”林可盈对程万廷相送的全新豪车十分满意，黑色车身气场强大，处处散发着冷酷气息。
新安装上的车牌号A6688是林可盈亲自挑选的数字，虽说她不太迷信这些，可要个吉利讨喜的数字准没错。
试车当天，程万廷不在，他近来忙于生意，几乎都是早出晚归，林可盈驾驶着新车在盘山公路驰骋，呼啸而过的微风令人沉醉，大抵这就是自由自在的味道。
一路疾驰，林可盈开着属于自己的车与几名奢侈品牌的国外代表签订合同，等事情搞定，将文件放进车里，林可盈想起附近有一家老字号奶茶，果断为美食转身，没多久便买下一杯冻奶茶离开。
这几日，天气放晴，秋老虎杀了回来，令人心生燥热，冰凉的丝袜奶茶香醇顺滑，回甘无穷，林可盈捧杯咬着吸管，往停在路边的宾利走去。
连着两日，陈松贤约了几个富家子弟看赛马，他的车送去检修，今日是搭的哥们的车。一群人哄笑着入场，陈松贤去附近商铺买了一包烟，刚抽出一根叼在嘴上，抬眸间却看见前方一道略显熟悉的身影。
红色纱衣宽松地包裹着身体，随风晃动，自左右往前延伸，似是打了个松松的结，腰间若隐若现一抹白皙，纯白牛仔长裤被笔直的双腿撑得高挑利落。
海藻般蓬松柔顺的长卷发将窈窕身姿遮挡了小半，仍不减风情万种。
仅仅一个背影，陈松贤立刻认出——那就是拍卖会上的女人！
——“小姐！”取下嘴里叼着的香烟，陈松贤一路往前奔跑，大声叫嚷的同时却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位小姐停在一辆黑色宾利前，一手拿着杯奶茶，一手打开车门入座，侧身上车时露出小半张脸。
长发遮挡了小半张脸，陈松贤只远远看见一闪而过的白，点点眉眼如画，鼻尖翘挺，红唇一抹……
长腿再是奔袭，终究敌不过豪车的速度。
陈松贤追着跑了一阵，最后只闻到车尾气，他迅速奔向附近商铺，借来一支笔，在掌心写下刚刚记住的车牌号——A6688。
赛马场内，他同港城交通部副部长长子交流：“兄弟，帮我查个车牌号，查查车主是谁！”
——
一杯香浓的冻奶茶下肚，林可盈身心舒爽，原本要开回半山别墅的宾利却在瞥见远处一栋金碧辉煌的大厦时转了向。
方向盘迅速转动，林可盈干净利落地调头，八分钟后，刹车停到环宇大厦地下停车场，同程万廷的座驾并肩。
林可盈下车敲响程万廷司机的车窗，歪着头笑了笑：“冯叔，你今天可以提早下班了。”
……
此刻，环宇大厦三十二层总经理办公室，杨秘书正拎着保温桶汇报情况。
“大少爷，二少又送来了十全大补汤。”这阵子，程志豪每日为大哥送补汤，杨明辉都快喝得想吐了。
程万廷眉头一皱，抬头没抬：“你自己处理了。”
杨明辉应声，得了，又进自己肚子了。
下班时间到，程万廷尚未有动身打算，办公室大门就被敲响，刚刚开完会，准点开溜的程志豪推门提醒：“大哥，注意身体啊，加班也别太多，千万别累坏了！我先回家了，拜拜~”
程万廷看着同父异母弟弟闪过的身影，无奈拧眉。
不过今日程万廷确实没有加班打算，这阵子他总体太过忙碌，陪伴未婚妻的时间不多，尤其是四天后就是领证的日子。
他起身穿上西服，通知杨明辉下班。
杨明辉自己开车回家，程万廷则是乘坐专属电梯抵达地下停车场，准备坐车离开。
只是奔驰W140上空无一人，从来不会翘班，擅自离开的司机不见踪影。
程万廷凝眸打量四周，却听一声响亮的喇叭声划破寂静。
嘀——
视线遮挡中的宾利露出真容，车窗下摇，露出一张精致的容颜。
女人杏眼微弯，唇角梨涡若隐若现，纤细的手指伸出车窗外，朝男人的方向勾了勾，红唇轻启。
一字一句如同酥麻的电流划过程万廷全身。
“程先生，要不要搭车呀？”
第39章
地下停车场光线昏暗, 可程万廷的目光精准捕捉到宾利车上的女人，她言笑晏晏，自车窗外探出头来，朝自己伸出一根手指, 葱白指尖在空中勾动, 勾得人心痒。
锃亮的皮鞋踏在黑色地面, 程万廷一步一步走近, 俯身靠近，同女人视线相抵。
“林小姐，搭车怎么收费？”薄唇轻轻上扬, 磁性的嗓音像是被蜜包裹, 带着丝丝甜味。
林可盈耸耸肩，漂亮的锁骨上紧贴的蓝宝石项链跟着晃动出耀眼光芒：“我看程先生长得不赖, 就免你一次车费咯。”
“那倒是林小姐太吃亏了，我不好意思，车费该交还是得交。”程万廷低下头颅，轻咬住女人饱满红润的唇。
……
林可盈面颊绯红, 载着副驾驶的男人驶入公路，唇上似乎还残留着熟悉又陌生的气息。
非要给车费, 也不知道到底是谁赚了谁亏了。
程万廷成为林可盈新车副驾驶的第一人, 趁着男人今夜有空，宾利慕尚一路南下，开往太平山顶。
夜幕降临, 山顶酒店的花园餐厅正处于绝佳的观景位置。
深棕色木质餐桌立于花木丛中, 每张相距甚远，私密性极佳，中央是同样配色的木质外架钢琴, 西装革履的乐手正在现场演奏。
不过，今晚，这里被程万廷包场。
伴着《秋日私语》悠扬动听的音符，服务生循环往复上餐，欧式餐盘中精致摆放着牛排、鹅肝、黑松露海皇……最后盛上一份松茸奶油汤。
林可盈同程万廷置身其中，侧身便是海拔500米的维港夜景。
俯瞰全景，维港华灯初上，流光溢彩，海边高楼林立，错落有致，装点成璀璨星光。
林可盈今日心情不错，餐食中同男人说起喜天大厦的改造进度，甚至邀约了几间老牌金行和珠宝行以及六大奢侈品牌入驻：“接下来还得打造娱乐和人文基调。像这样的山顶餐厅就不错，喜天可以开发高层旋转餐厅。”
程万廷听着女人侃侃而谈，能清晰感受到她的愉悦，不时夸赞几句的同时也给出建议。
两人的交谈声在一曲又一曲的钢琴声中碰撞。
待一餐结束，二人起身倚靠在墙围边，居高临下观赏维港全景，星星点点的灯光好似天上繁星，与夜空中的明亮遥遥相望。
夜风拂动，撩拨林可盈的发丝，卷发调皮地扫过男人的手臂，程万廷手臂轻痒，那股自地下停车场开始的躁动一直没有消散，低眸间是女人的如花笑颜映入眼帘。
“很开心？”醉心工作的他从未有过如此闲情逸致来太平山顶赏夜景。
林可盈笑着点点头：“嗯。这样放松当然开心，什么都不用烦恼。”
男人英俊的侧脸就在眼前，下颌线如刀割般锋利，想到车库被男人缠着要交“车费”，林可盈踮脚报仇，攀着他手臂，红唇轻吻上男人薄唇，自上唇拂过，贝齿咬在下唇。
正当男人大掌抚上自己腰身，低头准备加深这个吻时，林可盈一触即离。
“走了，回家了~”林可盈小跑着逃离，蓬松的发丝在空中晃动出曼妙的弧度，如同误入花园的精灵。
程万廷盯着女人离去的背影，就连背影都是美的。
黑色宾利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唯有浅浅光泽昭示着豪华尊贵的存在。
林可盈坐上驾驶座，低头系上安全带时，听到副驾驶座开门落座的声响，不禁逗弄男人：“程先生，目的地是哪里？刚刚已经收过车费了。”
程万廷眼神深邃，看着笑意爬上眼角眉梢的女人，一手握住她的手腕，歪头亲了下去：“刚刚的车费哪里够。”
林可盈被男人吻住唇，感受到沉重的呼吸声的同时，身前的安全带被人解开。
身子忽然轻盈腾空，男人大掌托着自己的腰与臀，林可盈转瞬就由驾驶位落座在男人身上。
拥挤的车厢被挤得满满当当。
林可盈身下是男人结实有力的大腿，她两腿岔开紧贴在他双腿腿侧，双臂推拒在强硬的胸膛，可红唇始终被人含吮。
“亲完就想跑？”男人声音暗哑，似裹着沉沉欲望。
林可盈红唇被滋润得愈发红艳，像莹着浅浅水润光泽，她轻抿了抿唇，在男人幽暗的眼神中看出几分令人心悸的锋锐。
像是一把刀，要直直插进自己的血肉。
男人的怀抱在升温，手臂禁箍，狭小的空间被热气熏得更显局促，林可盈坐得不安稳，周遭愈发滚烫，空气像是被挤压，呼吸都急促了几分。
“我们还没结婚！”林可盈双手撑在男人胸前，唤回男人的理智。
夜色中的宾利安静停靠在路边，好一阵后才缓缓启动，驶离太平山顶。
只是司机换人，林可盈全身发软地靠在副驾驶座，心中不由震惊。
坏了，未婚夫似乎没有隐疾。
——
翌日清晨，程万廷自睡梦中醒来，面色微红，额间渗出涔涔薄汗，掀开薄被，他目光灼灼地轻睨身下一眼。
下床走进浴室前，程万廷余光淡淡瞥过墙上日历，距离两人领证还有三天。
……
一早赶往公司，程万廷开始忙碌的工作。杨明辉汇报着今日行程：“大少爷，九点到十点是环宇股东大会，十点到十一点要和怡和洽谈九龙仓发展问题，十一点到下午一点您和交通部副部长有饭局，今年船运出口业务需要交通部松口，下午一点到三点，宏基实业老总约您打高尔夫，像是准备商讨盖楼相关事宜，三点到五点是万新关于沙田那块地皮的汇报工作。另外有三家电视台和五家报纸、四家杂志想邀您做专访……”
行程安排忙碌，程万廷整理着袖扣，大步流星前往会议室：“专访全部推了。”
杨明辉早知如此，大少爷最不喜露面，甚至是普通文字访问也一概不接。
午饭时间，程万廷同港英政府交通部副部长在丽晶酒店包房吃饭。
清淡膳食摆满一桌，二人沟通着如今船运业务的发展前景。
“航运称霸运输多年，过去这么长时间，海上霸主地位不可小觑，尤其是在出口贸易上，谁拥有海上轮船，谁就拥有话语权。”
高部长与掌握港城一半船运市场的程家打交道多年，自然相熟。
而港城另一半船运市场，至今仍牢牢掌握在英国人手中。
“高部长，如今船运正缓缓走下坡路，靠海上航运，利用出口贸易获取财富，比不上上岗落地盖楼的发展速度。”
“如此说来，程家是打算弃船上岸？”高部长哪能不知晓如今房地产业乃大势所趋，甚至隐有疯狂之势。
程万廷浅笑着摇头：“错。程家两样都要。”
“程老弟，你口气真是不小。”高部长打趣一二，又道，“你就不担心，趁着你着陆上岸，买地皮盖楼，环球航运咬下你一口皮肉？”
英资控股的环球航运同程家的环宇集团分庭抗礼，掌管港城海上命脉。
“那就看看，是他吃下我。”程万廷指腹轻点在桌面，掷地有声，“还是，我吃下他。”
饭局持续两个小时，杨明辉将程万廷后续行程推迟些时间，却突然收到消息。
等大少爷走出包房，杨明辉快速行至大少爷身边低声汇报：“大少爷，陈少爷不知怎么知晓了林小姐的车牌号，竟然拜托高部长之子在调查车主。”
程万廷神色一凛，吩咐杨明辉处理车牌，转身同将要告别的高部长低语两句。
高部长神色突变，转而笑道：“我那儿子不争气，竟然伸手到程老弟头上，我回去得狠狠罚他！”
不出一日，高部长儿子被教育一顿，拨打给陈松贤回话时隐瞒了原本调查出来的车牌出自环宇的信息：“陈松贤，我哪会查车牌，在你面前装装样子的，你以为我是我爸吗？我哪有那本事。”
而林可盈眨眨眼，看着车库里昨日还好好的新车车牌竟然变了。
她揉了揉眼，确认自己没有看错。
原本的A6688怎么变成了A99。
车牌更换的原因，程万廷解释得很随意：“让庞大师算了算，原先的车牌不旺你，换的这个好。”
林可盈：“……”
大少爷，你可真迷信啊！
之前听杨秘书私下提起大少爷分明是个不迷信的人，不过林可盈此刻也没有和他一般见识，车牌换了就换了吧。
车照样还是开。
只是，稍后男人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却令林可盈惊讶。
“提前登记注册结婚？”林可盈算算日子，距离商定好的登记日期也只差三天了呀。
“嗯。”程万廷太阳穴隐隐作痛，港城说大不大，说小可也不小，五百万人口，竟然能让陈松贤撞见林可盈的新车，甚至记下了车牌号。
心中的不安无限拉长，像是海绵浸满水，潮湿绵密，令人喘不过气来。
“才不要。”林可盈分外珍惜最后三天的未婚生活，虽说可能没有状态的区别，可到底心理不同，尤其是提前算好定好的吉日，哪能随意更改呢，“车牌你都说不旺我让换了，吉日改了岂不是更不好？”
伶牙俐齿的几句话将程万廷说得哑口无言。
程万廷捏了捏眉心，只能退一步：“那你这三日就待在家里……”
“为什么？！”林可盈正好有了新车，处于天天都想出去兜风的心痒手痒时期，怎么会愿意闷在家中，“我更不要！憋在家里会闷坏的。”
程万廷面色不改：“港城挺乱的，你四处跑，我不放心。”
“那有警员啊。”林可盈根本不将男人莫名其妙的话放在心上，忙催他去上班，自己则上车准备兜风，“你别耽误工作啦，我今日约了婷婷去商场挑衣服呢，我们登记那天穿的~”
望着呼啸而过的黑色轿车远去的身影，杨明辉同情地看一眼自家大少爷。
“大少爷，这……港城那么大，陈少不可能再遇见林小姐吧……”杨明辉一番话说得不是那么有底气。
毕竟谁能料到，林小姐刚提的车，刚挂上的车牌都能被陈松贤看到。
太邪门了！
难道这就是定了婚约的未婚夫和童养媳的羁绊与缘分？杨明辉心底发毛。
大少爷，你真的争得过人天赐的缘分吗？！
“通知陈松贤，这三天不准出门，好好在家待着。再安排几个保镖跟着林小姐。”程万廷狭长的凤眼中透出几分决绝，“确保林小姐方圆十里内不能出现他的影子。”
杨明辉心头一惊，陈少爷你自求多福吧！
别再蹦跶了。
……
登记注册前两天，林可盈开着心爱的豪车四处游玩，在婷婷的陪同下购入一套银色礼裙，不算夸张奢侈，可手工打造处处精致，正适合登记结婚这样的场合。
另外再替程万廷挑选了一套暗红色格子西装，男人的衣服不好挑，尤其是程万廷这样挑剔的大佬。林可盈连着逛了两日商场，才定下西服颜色。
深沉的红色如同浸染在神秘的黑夜中，寥寥几笔金色细线勾勒出意向的龙纹，显得低调中带着几分高贵。
区别于男人衣柜中单调的黑白灰，林可盈特意挑的不同色彩。
将一套西服放到宾利后座，林可盈回家前驱车去了一趟尖沙咀。
星探唐乾坤在酒楼二楼靠窗位置饮茶等人，直到见到门口出现林可盈的身影忙起身：“林小姐，快请坐，看看饮什么茶？”
从当初林可盈保下他一条手臂开始，唐乾坤见到林可盈便老实恭敬得不行。
林可盈随手点了杯柠茶和菠萝包：“让你帮我调查的事情查清楚了没？”
星探出身，兼职狗仔，唐乾坤业务能力没得说，直接汇报情况：“林小姐，你让我查喜天大厦当初倒闭的原因，还真有猫腻。”
林可盈接手喜天大厦后，发现这样投资的建筑再是经营不善也不至于荒废到如此地步，加上听说当初大厦内部管理有问题，便想调查一番。
而自己身边适合做这种事的就是星探唐乾坤。
“喜天大厦上一任主人是富豪王天威，楼其实是他父亲建成让他继承的，不过这人好色嗜赌，将楼送给外面包养的小情人一号，忘性大了，几个月后他又先后醉酒夸口把楼送给小情人二号和三号，这下好了，三个情人都认为楼是自己的，差点打起来。最后王天威决定，一栋楼三个情人分，各管各的，彻底把楼管垮了。”
林可盈越听越惊讶，这不比狗血电视剧还精彩？
“这王天威也是儿戏，怪不得好好一栋楼会被他作没了。”林可盈问清当初三个情人分得的大厦位置，正准备好好让人检修一遍内部情况时，却听对面的星探突然开口。
“林小姐，这几日有人在跟踪你。”
“嗯？”林可盈随着唐乾坤的目光往外，听他敏锐判断。
“前日，林小姐找我调查时我就曾经见过一个身高六尺寸头，方脸的黑衣男人在附近商铺，一个身高五尺一寸，圆脸的黑衣男人在冰室。今日，这两人又出现了……”唐乾坤是做星探的，最擅长就是观察人的脸部特征与身体特征，甚至走路姿势与一些细微到本人都没有察觉的小习惯也在他的火眼金睛之中。
林可盈低声吩咐：“查一查是谁。”
狗仔属性大爆发，当天傍晚，唐乾坤为林可盈带去了调查结果：“那两人最后进了环宇集团。”
——
商定登记结婚的前一晚，程万廷听派去跟踪林可盈的保镖汇报情况，确保陈松贤在家闭门三日，林可盈与之没有任何碰面，甚至看到一根头发丝的机会都没有。
程万廷安心了。
只需挨过天亮，再等十二个小时，两人就能顺利登记注册。
待回到半山别墅，明晃晃的客厅中空无一人，唯有沙发上摆放着崭新的男士西服，程万廷眸色明亮，薄唇上扬，转头四处搜寻即将成为自己妻子的女人。
“你回来了？”林可盈身子斜靠在客房门框，双手环抱于胸前，面目严肃地看向男人。
“嗯。”程万廷上前两步，眼中烧着炽热火光。
“别碰我。”林可盈略抬了抬下巴，昂起头颅，漂亮的肩颈线条宛如高贵的白天鹅，“程万廷先生，你找人跟踪我好几日是做什么？”
男人不能一味哄着，婚前就这样，婚后还了得？
林可盈内心挥起小皮鞭，决心训训这个可怕的男人：“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很像个变态！”
第40章
林可盈对八九十年代的港城有一定认知, 行事风格自然不能同后世同日而语。
法制不那么健全，兼具发达繁盛与混乱邪恶。
可未婚夫一再找人跟踪自己，怎么不像个变态呢！
男人不能一惯再惯！
但林可盈一句变态，似乎没能在面前的男人心湖激起涟漪。
程万廷眼神中漾起丝丝疑惑, 开口间一派坦然：“这就算变态了？”
林可盈：“……”
一记眼刀蹭蹭飞向男人, 漂亮的杏眼瞪得微圆, 林可盈垂下双手, 一桩桩一件件细数程万廷的所作所为：“上回拍卖喜天大厦，你那么快就知道我叫别人老公，分明就是跟踪我了。这次又被我发现, 好几日偷偷摸摸地跟踪, 这还不是变态？你这些手段用去对付其他乱七八糟的人我不管，怎么能用在我身上。”
程万廷眉宇间闪过一丝不悦, 心中对手下保镖的业务水平迟疑，得尽快安排加强特训。
“登记结婚在即，我是担心你，担心有不三不四, 乱七八糟的人或事打扰到你。”
理由找得理直气壮，不见半分悔过, 气得林可盈红唇微张, 脱口而出：“你这样变态，我倒要考虑明天一早是不是真要登记结婚了。”
“你说什么。”男人眸光一凛，像是疑问, 又似是在陈述林可盈的话语, “你不想和我结婚了？”
客厅天花板上璀璨的水晶灯为男人镀上一层金光，高大的身影披着光亮迫近，像是要将女人笼罩。
“你这几天看见什么, 还是听说什么了？”男人面容冷峻，本就低沉的声音竟然难得地透出几分焦躁。
“看见什么？听见什么？”林可盈疑惑男人如此反应，她随口一句，程万廷就像变了个人，似乎自己现在敢悔婚，兴许就要被他拿枪指着了。
八十年代的港城大佬，兴许真干得出来逼婚的事！
“你不想和我结婚……”程万廷嘴角勾起似笑非笑的弧度，修长手指摸向腰间，拔出冰冷漆黑的手枪，“除非……”
林可盈眼睁睁看着男人拔出手枪，心头狠狠一跳，这狗男人竟然真想拿枪抵着自己去登记？！
太狠了吧！
预想中的冰冷触感并未袭上自己额头。
相反，枪柄被塞进自己手中，手腕被男人托起，枪口最终对准了男人的眉心。
“除非你现在开枪。”程万廷眼中噙着笑意，笑意却不达眼底，“不然，你永远都逃不走。”
心脏砰砰砰剧烈跳动，男人眼底浓重的欲望散开，编织成细细密密的网，铺天盖地朝着林可盈袭来。
林可盈在心中暗骂一声变态！
手臂狠狠一惯，林可盈将手枪远离男人：“你们港城人是不是一天到晚就要动刀动枪的！万一真的擦枪走火了怎么办？”
自己一个遵纪守法好青年，可真没兴趣拿枪抵着别人。
难道自己在逼婚吗？！
将枪一股脑塞给男人，林可盈胸口闷气仍然未消：“你少拿枪出来转移话题，逃避自己的错误！”
程万廷怔怔看着掌心的手枪，枪柄残存着女人的余温，粗粝的指腹轻轻摩挲刚刚林可盈握过的位置，他低语：“嗯，都是我的错，但是明天早上九点我们准时登记。”
林可盈发觉自己和这个男人难以沟通，不知道就执着惦记着明早的登记做什么。
结婚是非明天不可吗？
男人俯身缓缓靠近，双手掌在林可盈双肩，嗓音低沉：“结婚，我什么都听你的。”
“真的？”林可盈漂亮的眼眸略一转动，顿时有了主意，此刻不狠狠拿捏他，以后怕是更没有机会，“那登记之后到婚礼之前，你都不能碰我。就是亲我和抱我也不行！”
程万廷眉心微皱，显然不满如此不平等的条约：“我做生意从没签过这么吃亏的合同。”
“那是你没遇到我。”林可盈得意地扬起素白的小脸，“再说了，结婚和做生意是一回事吗？”
“这个条件我不答应。”程万廷严肃决绝，像是在谈判桌上放狠话。
林可盈头一偏，生气地回击：“那就别结婚好了。你婚前就这么欺负我，婚后的日子我还怎么过？”
一步步试探出男人的底线，林可盈心中尚有把握。
不知为何原书里本该厌弃童养媳的未婚夫会主动要求结婚，可时至今日，林可盈能感觉到未婚夫对自己的一丝喜欢和纵容，甚至还有一点点变态的掌控欲。
这个年代的大佬估计都这样。
不过，他的底线很深。
果然，程万廷率先让步：“至少，亲你，抱你可以。”
距离两人婚礼还有三个月时间，而后天是陈家长女出嫁，陈松贤将在他大姐婚礼第三日登船前往南非，在非洲待上三个月为陈家开拓服装市场，加上来回海上路程，再回到港城已经是四五个月的事情。
程万廷在脑海中缜密计算得失，迅速判断出最适合的谈判手段。
林可盈见好就好：“必须经过我同意才可以！成交！”
谈判一番，勉强训了训男人，林可盈取得初步胜利。
折腾一阵，她有些疲累，直接把男人往楼上赶，准备洗个澡休息：“明天早上领证见，程先生。”
……
客房浴室渐渐升起薄薄的水雾，林可盈在浴缸中泡澡，想到明日就要领证，心头不禁期待又忐忑。
大概，这就是新婚人士常见的婚前恐惧症吧。
舒舒服服泡了个澡，林可盈不允许自己陷入未知情绪太久。
柔软的浴袍包裹全身，光裸的小腿淌着水踩出浴缸，林可盈对未来仍是充满了期待。
不论如何，丈夫长得实在英俊硬朗，光是看着就赏心悦目，完美在她的审美点上，更别提他还财富惊人，出手大方。
除了有一点点变态，其他方面没得挑。
++++
一夜好梦。
林可盈醒得很早，手表上显示七点半时，她伸了个懒腰，起身准备迎接自己的婚姻生活。
起床洗漱后，换上提前置办好的银色小礼裙，简单大方的款式，贴身礼裙长至小腿肚，完美地贴合腰身，周身有低调细碎的碎钻闪烁，郑重却又不过分夸张。
房门一开，客厅里高大英俊的男人已经换上了自己采买的暗红色西装，第一次告别黑白灰的色彩，程万廷竟然与暗红色西服极为相配，男人通身强大的气场将暗红压住，又被其增添了几分新婚男士该有的风采。
“大少爷，太太出来了。”
阿梅是别墅里最年轻的佣人，脑瓜子最为灵光，今日早起忙碌就见到大少爷竟然天不见亮就坐在客厅沙发，眼中甚至隐有红血丝。
同华嫂一起准备了早餐，阿梅布菜的同时提醒程大少，干脆第一个主动改口叫上了太太。
程万廷转身看向从房间走出来的女人，唇角一勾，很快又压了下去：“过来吃早餐。”
落座后，待阿梅将早餐摆放整齐，程万廷淡淡开口：“这个月奖金翻倍。”
阿梅惊喜，忙激动道贺：“谢谢大少爷，祝大少爷和太太百年好合！”
林可盈从房间里出来，看着阿梅雀跃的脚步不禁疑惑今日有什么好事发生？
她跟着落座，安心吃上早餐。
真到了这种时候，林可盈反而放松了，没有昨晚一闪而过的婚前焦虑。
温热的牛奶配上吐司，林可盈吃得香甜，甚至主动和程万廷谈起：“我们会不会是今天第一个登记的？我们吃完就早点过去吧，真要是第一个才是好彩头。”
“不用着急，婚姻登记处处长会亲自为我们办理。”
林可盈：“……”
你牛，听你的。
原本婚姻登记处可以上门为程万廷办理结婚登记，不过林可盈拒绝了。
这种事情还是自己亲自过去更有仪式感。
劳斯莱斯银刺行驶停靠在中环红棉路婚姻登记处地下停车场。
西装革履的男人同银色小礼裙的女人从VIP通道入场，由登记处处长亲自接待。
环宇集团在港城地位斐然，商界政界自然都要卖个面子。
洪处长同两位新人握手道贺：“今日是程先生的大喜日子，祝贺二位新人。二位先坐，这资料是我们代为填写，还是……？”
林可盈注重仪式感：“洪处长，我们自己填写吧。”
杨明辉领来两份资料核查表同两支钢笔，分别放在程万廷和林可盈面前。
基础信息填写还算简单，林可盈记得书中提到原身的生日等信息，等她认认真真写完，想看一眼旁边男人的表格时，却被他快速移交表格给了杨秘书。
林可盈偷看失败，同样将自己的表格递了过去。
对于环宇话事人的婚姻登记，信息审查自然也就是走个流程，不多时，两张A4纸大小的黄底红字的结婚证便打印出炉。
结婚证是中英双语，每一栏都是繁体字与英语上下排列，基础信息诸如登记编号、结婚日期、姓名和年龄等都用红字打印上去，黑字打印填写，最后只需要新郎新娘在底部的结婚双方一栏签字确认。
两份结婚证稍显单薄，就这么轻飘飘地出现在林可盈面前，她刚准备先咨询欣赏一番，就见程万廷摘下桌面的钢笔笔帽，直接将钢笔递到自己手中：“签字吧。”
林可盈不知这男人为什么这么急，自己甚至没多看一眼。
她握着笔，看着新娘签署栏，坚硬的钢笔笔尖轻点在纸面，偏头同男人确认：“你昨晚答应我的事情不会等我签字后就反悔吧？”
程万廷眼神深邃，像是深不见底的深海，平静却又掀起风暴：“我做生意从来讲究一个信字，你放心，我答应了你，一定会遵守承诺。婚礼之前，你不同意，我绝不强迫你。”
这一点，林可盈倒是相信。
钢笔在纸面缓缓滑动，程万廷目光紧盯着林可盈三个字终于跃然纸上。
杨明辉在一旁跟着提心吊胆，甚至在早上出门前联系陈家附近的保镖确认了陈松贤并未出门，而此刻的婚姻登记处周围也布局了十八个保镖，拒绝一切可能出现的意外，这样的铁桶阵，任陈松贤是只蚊子都不可能飞进来的！
待看见林小姐终于确认签字，杨明辉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响亮的恭喜声悦耳：“恭喜大少爷，恭喜太太！新婚快乐，恩爱幸福一辈子。”
林可盈朝喜形于色的杨秘书展颜，低头一看，程万廷已经接过自己签好字的两张婚姻登记证，龙飞凤舞地飞快签好了他的名字。
最后两张证书交由洪处长，作为证婚人，由他签字确认，就算登记成功。
洪处长将公证好的结婚证盖上公章，一手一张交给两位新人：“恭喜恭喜，程先生和程太太百年好合。”
“谢谢。”林可盈抬手要接过结婚证，准备美美地欣赏一番，却在半空中被男人截胡。
两份结婚证都被程万廷取走，没有半分犹豫地交给杨秘书。
“你给我看一眼啊。”林可盈歪着脑袋轻瞪男人。
程万廷理直气壮：“结婚证有什么好看的，都长一个样子。要不要去看看给你的公司和物业？”
“好！”林可盈瞬间被巨额财产吸引，将结婚证抛到脑后。
杨明辉小心翼翼捧着两份大少爷的命根子，陪同离开的时候听大少爷低声吩咐：“妥帖地收好。”
“我明白，大少爷，您放心！”杨明辉目光坚定。
精钢锻造，刀枪不入，火烧不化的八重安全保险柜已经为它准备好了。
——
程万廷婚前备好了部分财产转让手续，林可盈名下将拥有价值数千万的公司和物业楼盘。
可一张张产权证明太单薄，新婚第一日，林可盈自然愿意去巡视一遍自己的领地！
林可盈特意没要司机，让程万廷亲自开车，自己则落座副驾驶。
安全带系好，车却迟迟没有发动。
“怎么了？还不出发吗？”林可盈疑惑看向身旁的男人。
“突然想起来有重要的事情没办。”
林可盈立刻扮好体谅丈夫的妻子角色：“工作要紧，你去忙吧，我自己去看房就可以啦。”
程万廷解开安全带，倾身靠近副驾驶座：“这件事没有你办不了。”
林可盈掀起眼皮，睫毛一颤，清澈透亮的眼眸漾出几分疑惑：“什么？”
“刚刚登记结婚，可以亲你吗？程太太。”
拥挤的车厢内忽然变得有几分闷热，男人十分有礼貌，也谨遵昨晚的约定，正在征求林可盈的同意。
心跳忽然加快，快到似乎响彻了整个车厢。
林可盈轻轻点点头：“刚刚结婚，亲一下倒是合法合理。”
这时候拒绝，显得不近人情。
话音刚落，男人便贴了上来。
凉薄的唇轻轻碰触，啄吻一下，又一下，像是在亲吻稀世珍宝，郑重又小心翼翼。
林可盈一手攥着胸前的安全带，将绑带攥出褶皱，唇舌被男人攻入，迎来的却是绵密的温柔的吻。
不似以往进攻欲望凶猛的亲吻。这一次，扫过贝齿的力道温柔，勾缠香舌的动作轻缓又漫长，就连每一次吸吮都变得清晰深刻，仿佛慢动作回放，将感官无限拉大。
轻微的津液交换的水声在狭小的车厢响起，林可盈来不及呼吸，好似被男人由唇亲吻到全身各处，似乎身心都浸染上了男人的气息，心头一阵战栗。
她轻轻推了推身前的男人，面红耳赤间无意中摸到自己左手无名指被套上了一枚戒指。
一贯强势的程万廷礼貌地退让，没有半分纠缠姿态，眼尾勾着丝丝红，嗓音暗哑：“程太太，新婚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