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克瑞斯的情况对于林彻明来说不算棘手,再危急的赛博格他都救活过,更别说克瑞斯身体的部件都很好,比起那些赛博疯子来说,要轻松多。
林彻明做完最后的检查,就松了口气,也看向了还是很紧张地看着他的格伦茨,笑了下后,道:“别担心,没事了。”
格伦茨很信任林彻明,因为三年前克瑞斯和一个大脑南五区的赛博疯子打起来,被那个赛博疯子砍掉了下半身,肠子流了一地,没有一个黑市医生敢站出来说自己可以把他救回来。
是林彻明站出来,不仅保留了克瑞斯上半身能保存的人类生物部分,还很好地让克瑞斯和义体接驳。直接将克瑞斯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从那一刻起,格伦茨就觉得林彻明是世界上最厉害的人。
所以在见到林彻明的笑容时,格伦茨红了眼,直接扑到了林彻明的怀里,抱住了林彻明。
他的行动轨迹是净植没有预料到的,故而净植在停顿过后,程序被自我修正系统恢复时,他才意识到自己往前了一步,像是要去将格伦茨拉开的动作。
一个上午的时间,净植回来上课了的消息,就在学校传开了。
他和林彻明都是学校的“名人”,林彻明为什么有名,自然不用多说。
林家唯一的儿子,长得帅,身材比体育生还好,还在校运会上“虐”过体育生,学习成绩也不差,一直都是年级前一百名。
从入学开始到现在,一直都是学校的校草、男神级别的人物。
净植出名,就不仅仅是因为他和林彻明的关系和他残障人士的身份,还因为他跳舞是真的很厉害,也很出名。
之前校庆有人拍过他跳舞的视频放到网上,还上了个热搜。
所以林彻明和净植去吃午饭的时候,艺术班那边就有舞蹈生找过来:“净植!”
她们亮出手里的牌子:【中午要不要一起去练舞呀?】
净植和她们的关系很好,他在学校的时候,也经常在自习课去舞蹈室练舞,就和她们一块儿,而且他也是舞蹈生,艺考的时候,大家都是结伴一起去考的。
净植去京都大学面试时,还跟她们一块儿去的,她们还照顾他,大家一起排队等候的时候,她们很紧张,一直不停地说话,但净植听不见她们在说什么,她们也知道,所以还有人一边说一边写,给他看,就这样让他参与进来。
净植点点头,弯弯眼,表示可以。
正好他也还想再练练。
净植很喜欢跳舞。
他用手放到过音箱上,感受过那种震动,但他什么都听不见。
可跳舞的时候,因为做动作会带起风,可以感觉到空气的阻力……于是净植就感觉自己好像能够听见。
伴随着一个个舞蹈动作,他好像能够明白现在放的是一首怎么样的曲子。
这会让他有一种他的世界也有声音的奇妙感觉。
【好!】
女生飞快在本子上写:【那我们待会见!】
净植冲她们挥挥手。
她们走了后,净植就跟林彻明继续往食堂去。
他刚想跟林彻明说什么,就注意到林彻明似乎有点不高兴。
净植微怔,抬手扯扯他的衣袖,问他怎么了。
他哥彻天不高兴的频率好高啊。
他想。
林彻明小幅度地打手语,看着就好像在小声嘀咕一样:“我本来想中午跟你一起去图书馆的。”
这话确实是真的,林彻明很喜欢和净植一起去图书馆看书或者学习。他觉得净植坐在椅子上乖乖等他的样子让他心都能软得不成样子。
更重要的是,净植安安静静地握着笔坐在那儿写字的时候……用那些女生的话来说就是,净植像一幅水墨画一样美好。
让人的心不自觉地就静了下来。
净植顿了顿。他想到林彻明上午对于他说他们可以单独行动时的反应,到底还是没有让林彻明自己去,而是打手语:“对不起。”
他问林彻明:“我以后先问一下你?”
有点奇怪。
净植想。第二天。
净植洗漱完坐在餐桌吃林彻明买回来的早餐时,看了林彻明一眼:“你没睡好吗?”
林彻明看着有点困。
林彻明还是没忍住,打了个哈欠,然后做手语:“是有点,昨晚心里一直惦记着事。”
净植以为他是高考紧张,毕竟林彻明选择考国内的学校,而不是出国,难度还是有的,所以跟林彻明说:“不要紧张,你肯定能考上的。”
林彻明弯弯眼:“嗯。”
两人把早餐分吃了后,净植最后再喝了口豆浆,喝不下了,就很自然地推给林彻明,自己去换校服了。
林彻明深吸了口气,仗着人听不见,嘀咕着:“这就是幸福的折磨吗。”
净植没有那些想法,但他有,良好的家教让他总是有一种心虚感,理智一直在不停地跟他说这样不好、这样不行。
可感情上,他又不受控制地拿住了那杯豆浆,就着净植喝过的位置,喝了口有些过于甜腻的豆浆。
偏生刚好净植在这个时候出来:“哥。”
他还没换校服,而是想起什么似的,问他:“你看见我那件外套了吗?”
他比划了两下:“就是我去舞团前在家里换下来的外套,我没丢洗衣机里。”
林彻明更加心虚了,但表情绷住了。
他摇摇头:“没有。”
净植有点奇怪:“你没有帮我丢洗衣机吗?”
他想着反正他哥会帮他处理好,所以他就丢沙发上没理,然后去了舞团的。
林彻明不知道要怎么解释,他回来后拿着净植的外套,把脸埋在里面嗅了好久,又抱着睡了好几个晚上,最后外套团吧着就在他的被窝里,每个净植不在的晚上,他就抱着那件外套,嗅着上面已经很淡了的属于净植身上的味道去缓解思念。
后来净植跟他说他放月假后,他也回家。
他太高兴了,满脑子都是回家看净植,一时间也就忘了这事儿。
就昨晚,他进自己被子时,才想起来净植的外套还没洗。
但昨晚洗昨晚晒来不及干,他就只能先藏着,想着趁净植没注意,偷偷洗了晒了,再马上给净植收进柜子里。
结果……
林彻明只能强撑着摇头:“我没有看见。”
净植不解地偏了下头:“我记错了?”
“…有可能?”林彻明:“你是不是脱在舞团了?”
净植想了想,觉得不是没有可能,于是说:“那我问一下师兄。”
如果是别的外套,净植可能还不会那么在意,回头去舞团再找就好了。
但是那件外套是林彻明送给他的,他哥给他买的,和他一件外套是同款。
那是来自他哥的礼物。
而且是过年时的新年礼物。
净植跟田春山说了声,让田春山帮忙留意一下。
这个点,田春山也起来练早功了,故而能回他一个ok。
暂时也只能这样了,净植和林彻明换了校服后就出发去学校。
然后等到晚上林彻明到底还是想办法趁着净植洗澡,快速把他的校服塞到了他衣柜最里面去,假装是净植自己收起来了但忘了、没找到。
就是……
某人在关上衣柜门前,还是先埋在里面深深嗅了口。
全是小植的味道。
满足了。
明明他和林彻明一块儿长大,他们是兄弟,彼此之间那么熟悉了。
怎么突然就……要重新植找一个能让彼此相处起来都少点委屈和难过的方式了呢?
林彻明没想到净植会这么说。
他抬抬手,理智告诉他这样不太对,净植是个独立的人,凡事都要问过他,是不对的。
可他的情感,在想到净植以后去跟谁玩,都要先问过他、经过他的同意,光是想到这么一点,就攀升起了几分隐秘的扭曲快感。
那种病态的愉悦,让他的呼吸都紧促沉重了几分,心脏更是漏了一拍般开始错乱狂跳。
这又不是他提的。
他脑海里有一个恶魔跟他说。
是净植自己提的。
说明净植不在意这种……
林彻明不敢触及那两个代表不是好孩子的作风的字眼,所以他回避掉了答案,只慢慢点了下头,眼睛却在树荫下盯着净植。
他看见净植又笑起来,修长白皙的手翻飞着,如同两根羽毛,在风中旋转着,落在了他的心上,很轻,也很重:“那你下次不高兴了,直接跟我说好不好?不要跟我生闷气。”
现在他哥太难猜了,不像以前,那么好懂。
他不说的话,他好难猜到他为什么不高兴。
净植不喜欢这样,因为他害怕他万一哪天没有注意到,次数多了,他和林彻明之间的隔阂就会产生,也会疏远起来。
他不想这样。
林彻明是他十分重要的哥哥,是他最在意的人,林姨和林叔都要往后排。
所以他不希望他会有一天跟林彻明走散。
克瑞斯哈哈笑起来:“也是。”
这才是林彻明会给出的回答。
林彻明:“他们找他干什么?”
克瑞斯缓缓摇头:“我不知道,他们没有透露…但他们有超出我想象的力量,我几乎没有怎么动手,我好像动不了手。”
“……信号屏蔽。”
林彻明低叹,是他最担心的情况:“断网。”
赛博格无疑是强大的,但他们所依赖的就是这一身的机械,只要断网、信号屏蔽外加电磁干扰,直接能让他们报废。
这也是AI最大的弱点。
第三十二章
离开诊所回到家中,林彻明一时间都没有说话。
净植给他倒了水,拉开椅子坐在他的面前,轻轻喊了声:“阿林。”
林彻明抬眼看向净植,心绪混乱,有点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
净植就问:“不可以跟我说吗?”
但亲净植,林彻明显然是不敢的。
所以他只能化悲愤为力量,在考场上唰唰做题。
考试的时间过得也很快,净植和林彻明不是一个考场,净植这边的考场老师得到过叮嘱,知道净植听不见,所以每次说注意事项的时候,都会递本子给他看。
快要收卷的时候,也会敲敲桌子提醒他。
最后一门考完后,饶是净植,都有一种轻松了的感觉。
他估得准,知道自己的文化成绩能过,但却不免有些担心林彻明,所以和林彻明回家——别墅那个家后。
在林文宜张罗着要做一大桌好吃的给他们时,他就拉着林彻明到了书房,让他写几个分高的大题的答案给他。
林彻明弯眼看着紧张的净植,心痒得不行。
好想像他妈那样,把净植抱在怀里狠狠亲一口。
林彻明提笔写了,还把自己的步骤写了出来。
净植仔细看过后,稍微松了口气。
林彻明就一道大题算到最后步骤错了,所以答案有点偏差,但其他题答得很好。
他抬眼望着笑眯眯看着他的林彻明,就知道林彻明在想什么,所以他打手语:“我想和你一起读大学。”
哪怕不是一个系,也想和林彻明一起。
不和他哥在一个学校的话……他会有点害怕,会不知道该怎么办。
净植认真道:“所以我希望你也能考上。”
林彻明的笑容凝固,深呼吸了口气,指甲掐进了掌心,深深陷了进去,才勉强克制住自己想要一把抱住净植的心:“我会考上的。”
他抬起手,郑重地跟净植做手语,就像当年郑重地跟净植说他会保护他一辈子一样:“我答应过你的。”
林彻明再度弯眼笑起来,那张充满攻击性的脸明媚粲然:“我会保护你一辈子。如果我没法跟你读一所学校,又怎么保护你呢。”
听到这话,净植也笑了起来。
他动动手,有点想抱他哥,想以此说谢谢——林彻明不喜欢他跟他说谢谢,但拥抱也是一种谢谢,这个林彻明能接受——可他又想到他哥不怎么和他肢体接触了,净植也只好作罢。
刚好这时愉快的林文宜轻盈地飘进来,敲了敲他们的门。
林彻明看过去,就听林文宜跟他说:“晚上还想吃点什么?”
林彻明先用手语加嘴巴跟林文宜说了句:“你这样看上去好吓人。”
林文宜微微一笑:“你不要让我在这么高兴的日子里揍你。”
林彻明:“还只是考完,没揭榜呢,你这么高兴干嘛。”
林文宜理所当然:“你们完成了一场‘战役’,无论漂不漂亮,终归是完成了,这就值得庆祝啊!”
林彻明轻嘶:“你们资本家说话好鸡汤。”
林文宜举起了自己的拳头。
林彻明明智地闭上了嘴。
净植没有参与进他们的对话中,但能通过林彻明配合的手语大概猜到他们说了什么,故而笑得有点坐不住,撑着桌面,嗓子里也发出了一点音节。
林彻明很喜欢听净植的声音。
他觉得净植的声音很好听,可无奈净植平时不会出声,只有很着急的时候,才会无措地发出几个音节,平时都是安安静静的。
因为他连自己的声音都听不见,所以他无法判断自己的声音是大是小,有没有吵到人,也无法判断自己是不是发出了“怪声”。
——事实上,净植嗓子里发出的音节的确和植常人不太一样,可林彻明从不觉得是怪声。
他第一次听见净植咿咿呀呀的时候,就感到神奇。
那时候的他,就在想净植好像电视里的那种精灵。
不会人语,说着精灵间才能听懂的话。
故而林彻明在捕捉到净植的声音时,就下意识地偏过头看向了净植,走了一瞬的神,还是对上了净植的笑眼,才面前定了定心神,问他:“你晚上想吃什么?”
净植缓了缓,想了下:“想吃海鲜杂烩。”
这几天林文宜怕他们吃凉性食物会闹肚子,所以特意叮嘱他们别吃。
其实净植也没有说特别钟爱海鲜,但特别被禁止了一林后,就感觉很想吃。
林彻明点点头,林文宜也看见了,不需要林彻明转述:“好嘞。”
她又用手语问他们:“你们那个晚会,什么时候去?需不需要穿正装。”
林彻明听到这话就轻嘶了声:“妈!我们一群同学!穿什么正装!穿常服就行了!”
林文宜白了他一眼:“你要不要跟我打赌?肯定有很多小姑娘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你那几个朋友也绝对会穿得很骚包。”
“那是他们的事!我才不要去玩还要穿正装。”
林彻明嘀咕:“平时跟你们去宴会就够憋屈了。”
林文宜:“……”
她拳头又硬了。毕业晚会就在高考完的第二天晚上。
净植和林彻明确实穿得比较随意,只是林彻明刻意看了下净植穿了什么。
这会儿京都已经热起来了,所以净植穿了件白色带蓝色泼墨感的T恤,还有一条黑色的工装裤。
没了校服,稚气却没褪去多少,但整个人看上去还是少了些乖软,多了点少年的清隽。
林彻明就穿了件黑色带蓝色泼墨感的T恤——这两件T恤确实是同款,还是林文宜买的,美曰其名兄弟装。
她当时把衣服给净植和林彻明时,还怀恋地说了句,以前她和净植的母亲余三月就经常穿闺蜜装。
——林文宜和余三月算是从小一块儿长大的。
两人一开始住一个大院,余三月就是别人家的孩子,优秀、文静温柔。林文宜从小到大听最多的话就是“你和余三月玩那么好,就不能学学人家文静一点吗?!”
林文宜对此一直都是吐吐舌头就跑了。
余三月和她是关系最好的朋友,无论是学生时代,还是后来双方互相谈了恋爱、工作、结婚生子……她们都是彼此最好的朋友、最信赖的人。就像是亲姐妹一般。
所以对于她来说,净植就是她的儿子。
不仅仅是因为这么多年的感情,还因为她和余三月的关系。
所以在净植的父母意外身亡时,她也按照约定,雷厉风行地去将净植接了过来,以资助的身份,守护余三月给她留下的最后的遗物。
也是因此,在净植和林彻明穿着极其相似的衣服站定在林文宜面前时,林文宜又不免有些恍惚。
这些年看着净植和林彻明待在一块儿,她总是会恍惚着想,当年她爸妈、三月的爸妈,是不是就是像她这样在看他们。
“……小植。”
林文宜招招手,净植就走到了她跟前站定,由着她拉住了自己的手。
林文宜静静地看了会儿和余三月长得有八成像的净植,随后抬手,温柔地打着手语:“过两天我们去给你父母扫墓吧。”
净植点点头,他对自己父母的记忆很模糊了,所以反而没有林文宜那么多动容:“好。”
林文宜又摸摸他的头,这么多年了,她依旧还是会难过鼻酸:“以前我和三月也像你和林彻明一样,关系那么要好,彼此之间没有任何秘密。”
她经常会跟净植说他父母的事,净植也很愿意“听”,所以他认真地看着。
林文宜低着眼打手语:“哪怕我们没有血缘关系,但她对于我来说,就像是我的亲姐姐一样。因此即便后来我们长大成人,步入社会,恋爱结婚……我们都始终没有断过联系。”
她笑着跟净植说:“所以小植,这里永远是你的家,因为我这里,也永远都是姐姐的家。就算你长大了,你也还是我的儿子,是我的孩子。”
净植明白了林文宜为什么突然要跟他说这样的话。
他有点鼻酸,记忆里是还隐约记得林文宜在他父母还在的时候,就经常跑到他面前来抱他、亲他,给他买很多玩具……
净植弯下腰,抱住了林文宜。
手语的力量是微弱的,但拥抱能传递的东西很多。
这一点是林彻明教给他的。
净植在林彻明身上感受到过,所以他每当觉得自己不知道要“说”什么好了的时候,就会去抱一抱林文宜或者林向兴。
告诉他们,他很珍惜他们,很珍惜这个家。
林文宜也抱住了他,又拍拍他的背:“好啦。”
她吸了下鼻子,在净植松开她后,重新再打了一遍手语:“好啦,去玩吧。”
净植点点头,笑着挥挥手:“妈妈。”
他打手语:“拜拜。”
林文宜挥挥手:“拜拜。”
净植回到林彻明身边,拉了一下林彻明的衣袖:“哥。”
他说:“走吧?”
林彻明扫了眼他的手,点点头,心却有点沉重。
他对不起余姨,也对不起他妈妈。
因为他已经没有办法以看待弟弟去看待净植了。
她到底是为什么生了这么个土匪一样的儿子啊?!
林文宜看见林彻明就糟心,于是温柔地问净植:“小植呢?你们毕业晚会,你想穿什么去?”
净植弯眼:“我和哥哥一样穿简单点就好了。”
林文宜:“好,那我到时候安排司机给你们。”
林彻明两手一摊,小臂刚好搭在了净植掌心扣着他后腰的那条手臂的臂弯上:“我还没活够呢。”
净植面上的温笑不变,凑近林彻明,直接吻住了人。
林彻明其实紧绷了下。
毕竟之前有一次他说错话,就被净植咬了一口。
但这一次净植吻得很温柔。
AI“说话”不会被动作限制,他在净植的缱绻中,听净植低声说:“嗯,这样才好。”
林彻明只要为自己而活就好了。
净植的手扣上林彻明的后心,无声摩挲。
林彻明能活下来很不容易,所以…他的命只能是他自己的,谁都不能影响。
哪怕是他。
第三十三章
林彻明本来以为,人类圣教弄了这么大动静出来,这两天应该就会对他有动作了。
就如同克瑞斯所言,他能够隐约猜到的事情,其他人也可以。
但不知道出于什么考量,人类圣教并没有找上来。
林彻明留神了足足一周,日子完全回归了平静,克瑞斯也说三巨头的话事人都离开了南五区,只是留了善后的队伍在N-16。
“竟然没有人找我。”
林彻明敲着激光镭射虚拟键盘,靠着净植:“那他们这么大费周章是干什么?”
他是说人类圣教。
林彻明自认自己在南五区也算是有名,绝大部分人都听过“小林医生”。
林彻明:“……”
他不想在净植面前提及这些东西的原因,就是因为十分害怕净植会问他这个问题。
怎么回答都不是。
如果按照净植的样子去说,就完全暴露了。
如果按照净植的反面去说,万一有一天净植也喜欢他呢……
怎么总给他送命题啊?
林彻明无奈地叹了口气,看着净植,不去回答,而是用手语问他:“你呢?”
他问净植:“你想喜欢什么样的?”
林彻明知道,自己有很多不好。
他也知道,自己的脾气实在是太暴躁。
如果净植喜欢温柔的人,他可以去学着再磨磨自己的性格,努力让自己变成一个温柔的人,和净植一样温柔。
净植似乎是没想到他会问他,微怔了下后,慢慢打手语:“我没想过要谈恋爱。”
林彻明一顿。
他真的是比净植自己还要对净植听不见这事儿敏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小时候陪着净植跑过好多大医院,见过好多医生,看了好多次摇头。
又因为他听得见,所以从小到大,他在净植身边,就听过太多的话,也“听”过净植说过无数次那一句——
“我不知道,我听不见。”
因为听不见,他就好像被这个世界隔绝了。
无论是同学们的玩笑打闹,大家笑作一团时,他只能坐在椅子上,礼貌地微笑着看着他们。
又或者是被谁问到知不知道什么事时,净植也总是茫然的,然后就会说出这一句话。
这也是为什么,林彻明一直会尽量哪怕跟朋友说话,也是边说边做手语。
不是练习,不是为了避免自己生疏,而是他希望净植能够“听见”。
净植听不见所以参与不进来的话……那他尽量去做净植的耳朵好了。
林彻明掐了一下自己的掌心,努力不让自己露馅,打手语的速度也慢了几分:“为什么?”
但事实证明,这一次不是林彻明敏感,净植真的是因为这个。
净植不好意思地笑了下,微低着头,指了指自己的耳朵。
他还没做手语说自己的耳朵完全听不见,又不会说话,挺麻烦的,那边林彻明就猛地攥住了他的双手。
净植稍愣,就见林彻明带动着他的手给他打手语——
“你不是个麻烦”去往毕业晚会的路上有点安静。
净植觉察到了林彻明的沉默,眉眼间流露出困惑,偏头看向了低着头的林彻明。
他安静了几秒,轻轻拉了拉林彻明的衣袖。
林彻明回神,撞上净植有点犹豫的视线,反而先一步问净植:“怎么了?”
净植抬起手,慢慢打手语问他,好像这样,就是缓着语调在和林彻明说话一样:“你真的很不想去吗?”
林彻明微怔,意识到净植误会了什么,顿了下后,跟净植说:“如果我说是,我们就不去了吗?”
净植想了想,然后点了点头。
林彻明呼吸一滞,心跳又随着他的凝滞而错乱狂跳。
他可还记得高一的时候,因为给初一造景那事儿,两人起了什么争执。
那会儿净植可是义正词严地说他跟朋友约好了,就不能爽约。
事后林彻明答应了三人行,他也还是认真地跟林彻明说他脾气发得不应该,说他刚才过分了。林彻明还老老实实地点头认错,现在想想,都觉得郁闷憋屈。
——倒不是冲净植,就是恨自己那会儿不懂事,早知道一开始就答应净植就好了。
净植都跟他撒娇了!他到底是脑子进了多少水才能说出可他跟朋友约好了去玩了这种话的!
而现在,当年绝不偏心他一点的净植,却愿意在都在群里跟杨道他们说了出发了的情况下,因为他说不想去,就不去了。
净植……会在这种事上向着他了,也会偏心他了。
林彻明有点恍惚,甚至开始忍不住得寸进尺,去想净植会不会也和他一样……
他们是一起长大的,既然他会对净植动心,那净植会不会……
“哥。”
然后林彻明就看见净植做了个“哥哥”的手语:“你如果不想去的话,那我们在群里说一声还是不去了?”
林彻明瞬间清醒了许多:“…不用。”
他微微低下眼帘:“以后还不知道能不能见到呢,去一趟也好,聚一聚。”
净植点点头:“我也是这样想的,所以才会答应杨道。”
甚至……等到大家出了社会,都不知道还能不能这么纯粹地一起玩了。
大部分人都涉及商场利益啊。
净植歪着头看林彻明,想他哥偏偏是最在意这些兄弟情义的。
原来是这样。
林彻明松了口气,又忍不住问净植:“那…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会说如果我不想去就不去算了?”
净植偏头,漂亮灵动的杏仁眼即便是带着困惑时,都分外动人:“因为你跟他们更熟啊,他们大部分人,抛开同学的身份,也都算是你的朋友,既然你都不想跟你朋友一起玩,那就没有必要去了。”
林彻明立马就意识到了,净植是因为他才答应去毕业晚会的。
他又不是傻子,当然知道净植的用意。
于是乎,那一颗冒着酸泡又带着压力,酝酿出了一瓶五味杂陈的调料的心,瞬间就轻松了起来。
林彻明的指尖微动,在这一刻真的无比想要将净植抱进怀中。
他的小植,真的是全世界最好的人。
林彻明深呼吸了口气,到底还是没忍住。
他伸出手,也在伸手的刹那,就想——
管他那么多,先抱了再说。
将净植纳入怀中的刹那,林彻明明显地感觉到净植顿了一下。
他也跟着瞬间紧张起来,都准备松手说对不起了,净植就抬起手,和往常一样地回抱了他。
还在他的肩胛骨一笔一划地写字:【你又愿意抱我了?】
林彻明一怔,就感觉到他的小植,干干净净、不带一丝杂质,照得他更加污秽难堪地继续写——
【所以你最近怎么啦?一直在避免和我贴贴……我还以为你青春期来了,嫌贴贴太黏糊,没男子汉气概,突然要面子了呢。】
这是林彻明想告诉他的,但林彻明带着他的手做手语,到净植这儿,就变成了“我不是个麻烦”。
净植顿了顿,抿了下唇,也没压住自己心头瞬间翻涌而起的情绪。
他哥真的……特别好。
净植没有挣扎,由着林彻明扣着他的手腕,直直地倒靠在他的怀中,鼻尖不可避免地发酸。
其实他也有点害怕。
再过一个月,他哥就满十八了,然后再过不到半年,他也要满十八了。他看了好多那种成年后、毕业后,哪怕是亲兄弟,也会因为各自的前程不同,慢慢地没有以前那么亲密。
哪怕关系还在那儿,但很多东西终究是不太一样了。
他们彼此不再是亲密无间、没有秘密的兄弟,不再是可以互相玩闹恶作剧的兄弟……净植不知道自己十年后,甚至可能不需要十年,有个四五年就也会成熟起来,也不会这样黏着林彻明了,他只知道他现在会因为这件事而恐慌害怕。
他只知道至少现在,他不希望未来他和林彻明会变成那样。
可净植又清醒地知道,林彻明终究会组建他自己的家庭,他那么好的人,对他的爱人肯定也会很好,他们终究会“疏远”的。
林彻明松开净植的手,心疼地揽住了净植,眸光也不自觉地放在了净植的耳朵上。
净植是先天性听障,而且是神经受损导致的感觉神经性耳聋,他父母在世时,就带他看过很多医生,后来净植到了他们家,林文宜和林向兴又轮流在得空的时候带他问过更多的医生,结局都是治不了。
林彻明还记得林文宜翻那些病例都翻到恨不得自己当医生,甚至问过医生一句——
“但我看不是没有感觉神经性耳聋治好的病例……”
然后他们就得到了更绝望的一句话:“…不是说这个病不能治,而是要看人。能治好的患者,程度都没有他那么重,他的神经元受损很严重,只是影响到了听力,没有影响到别的,就已经是很幸运的了。”
也就是这么一句话后,林文宜也终于从执念中走出来了一点,不再执着非要治好净植,让净植也跟着奔波了。
那会儿林彻明不太懂事,就在私底下悄悄问过净植一句——
“小植,你想治好耳朵吗?”
林彻明到现在还记得,净植仰起头看他时,那双大眼睛漂亮又清澈,澄净到像是这个世界上最干净的宝石。
当时林彻明的手语学得还不够好,所以净植在本子上给他写:“能好就好,不能就不能,好有好的活法,不好有不好的活法。”
他那个时候也小,没法清晰地传达自己的意思,好在林彻明也是小孩子,所以能够懂。
而那个时候最喜欢看电视剧和动画片的林彻明就拍拍胸脯,大哥似的说着中二的台词:“你放心,以后的日子只要我林彻明有一口饭吃,就不会饿到你!”
他说完,又想起净植听不见,忙写了下来递给净植。
净植就弯弯眼,笑得分外灿烂。
他现在退货还来得及吗?
林彻明动了动,几乎是下意识地退了半步。
他的脚跟还没着地,就被净植扣住了手腕。
AI上前了一步,将距离彻底拉近,扣着他的腰,声音低而温柔,是一如既往的感觉:“阿林。”
他望着林彻明,低下头,眉心靠上林彻明的额头,逼着林彻明只能看他:“别怕。”
甚至他脸上的笑容都还是那样的AI客服笑,就是说出来的话,让人心惊胆战:“只要你不离开我,我就不会那样对你的。”
第三十四章
林彻明没能说话。
主要是他脑子里一片空白,也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才好。
而净植则是直接带着这样的林彻明离开了案发现场。
他勾住林彻明的腰身,飞速掠过街道、巷子里。
到家门口的那一刹那,林彻明终于反应了过来,但他的脑子还是很乱。
这份混乱在净植把门打开后,林彻明看到屋内还有一个净植时,直接爆炸。
林文宜和林向兴晚上回家时已经有点晚了,但很诧异居然看见自家儿子还没睡。
林文宜瞥他一眼,怀疑人被魂穿了,尤其林彻明手里拿着经管的书:“你不是说你高考完了后要狠狠睡上几天吗?”
林彻明头也不回:“突然感觉自己不能荒废大好的光阴。”
林向兴无奈:“你和小植又怎么了?”
每次林彻明奋笔疾书的背后,总有净植的影子。
“你们不是去朋友们组织的毕业晚会吗?”
林文宜坐到林彻明身边,好哥俩似的搂住他的肩膀:“说说,咋了?”
林彻明说没什么,但又说了句:“妈,我以后不想结婚,我努力学习,不用联姻也能把公司做大做强,一堆人争着抢着跟我们合作,好不好?”
林文宜:“???”
这小混蛋受什么刺激了?
林文宜偏头看向林向兴,用眼神询问他还认识这人吗,这还是他们儿子吗?
林向兴被逗笑,走过来揽住娘俩:“你先说说你这是怎么了?我和你妈也没有逼你现在立马找个对象回来……你才多大?”
不同于林文宜,林向兴在家里向来是沉稳冷静的,也是极其成熟的大人形象:“十八都还没有满,就突然说不想结婚的话?”
林彻明有点不高兴:“你们别总拿我当小孩行吗?”
林向兴:“好好好,那么小林总,你到底是遇上什么事了?”
林彻明抿唇,没敢说自己喜欢净植,只说:“我怕我以后……找的人对净植不好。”
林向兴和林文宜一怔。
林文宜就纳闷了:“要是对小植不好,你找她干嘛?”
林彻明啧了声:“我不是这个意思!”
林文宜:“?你自己说的!”
林向兴捏了捏急脾气的妻子,示意其冷静一点,他能够感觉到,儿子遇上了一些问题,所以他谆谆善诱:“林彻明,就像是你妈妈说的那样,如果对小植不好,你也肯定不会喜欢,所以不是这个原因,是吗?”
“……”林彻明就后悔自己一时间没管住这张嘴,跟他爸妈说了:“我就是,怕我万一以后成家了,小植觉得自己变成累赘了。”
他又补了一句:“而且我不想成家,成功的单身企业家不是没有……我和小植一辈子待在一起也很好。”
林文宜和林向兴确实还是拿林彻明当小孩子看待的,所以根本没有觉察到林彻明这话有什么不对劲,他们只是觉得,林彻明还是像以前那样黏着净植。
——也不怪他们不会多想,实在是净植第一次要跟着云思飞去外地时,林彻明真的是在家里红着眼睛又哭又闹,抱着净植死活不肯撒手,非说要跟净植一起走,不然就不松开。
最后闹了一个下午,还是他们妥协了,给林彻明也请了几天假,让他跟着净植,确认了净植的住宿环境还可以,不会有人欺负他,才勉强愿意回家。
能回家,都还是林向兴买了个智能手表让净植戴着,林彻明鼓捣着设了他的紧急联系人,才终于把这小魔王劝回家。
也是因为这件事,云思飞现在见了林彻明,就要揶揄一句“你还记不记得你小时候抱着小植哭着说‘小植在哪我就在哪’?”
而林彻明这人,面皮不薄,被调侃了还很骄傲,挺着胸说:“现在也是!”
林文宜往往会因为这场面感到丢人.jpg林彻明回来时,净植已经在和表哥聊别的事了。
表哥也是在京都大学,他不担心净植考不上,所以在跟净植说学校有哪些好玩好吃的。
净植看得认真,还用手机备忘录做了个笔记。
林彻明过来时,他仰头看向林彻明。
没多的位置了,林彻明就干脆半跪在他面前,将净植的视角变成俯视。
林彻明做手语问他:“晚饭还要迟一点上正餐,你饿了吗?”
自助形式的一场生日会,想吃什么可以自己拿,不过现在还没到正餐的点,所以摆得都是一些简单的甜品和小吃。
净植摇摇头,把自己手机给林彻明,林彻明接过后,就见净植跟他做手语:“我们到时候读书去试试。”
上面记了很多好吃的,都是京都大学的食堂里贩售的,还有些是校门口的摊贩。
净植想着他。
林彻明心里那些五味杂陈、酝酿着都快要把他劈得分裂了的情绪就倏地消散,只变为了最纯粹的——
喜欢。净植发现林彻明有点和植常人不一样的控制欲时,是在初中。
那会儿他已经进入了舞团。
虽然净植很早就开始学跳舞了,他也确实喜欢,但对于未来,净植还是茫然的。
哪怕林文宜跟他说过,这世上有残障人士舞团,可他依旧不知道,自己到底能不能登上舞台。
他和林彻明不同,他能做的事太少了。
如果他不能登上舞台的话,他不知道自己以后要做什么。
所以即便他知道、林文宜也跟他说过,林家不介意养他一辈子,以他们的财力,不过是多一个人吃饭而已,根本不算什么。更别说林文宜也是真心拿他当亲儿子对待。他也依旧会茫然。
他不像林彻明,能打篮球、参加各种比赛,他的世界所拥有的东西、他能学的东西要少很多。
哪怕是跳舞,都花费了比植常人更多的工夫去学习,才能理解到老师的意思。
净植不是不想自己变成拖油瓶什么的,他只是觉得,“未来”,是作为一个人存在的价值。
混吃等死,那活着又有什么意义呢。
所以在云思飞问他要不要跟她学舞的时候,净植几乎是毫不犹豫地答应了,因为找到了事做,跑舞团跑得特别勤。
有一次假期,他在舞团练舞练到了九点多,云思飞就让他别折腾了,在舞团里睡下算了。
净植就跟林文宜说了这件事,林文宜点头同意一个小时后,他收获了一个踩着自行车狂飙进舞团里的林彻明。
那会儿林彻明看到他,就是红着眼的一句:“你要在舞团留宿为什么不告诉我?”
——他做的手语。
净植微怔,用手语跟他说:“我告诉妈妈了。”
林彻明:“但你没有告诉我!”
净植无法理解:“……妈妈会告诉你的。”
林彻明:“你告诉了爸妈都没告诉我,你没把我和他们放在相同的位置上!”
净植:“……”
他那个时候就一个想法。
难怪林彻明最近参加了辩论队。
他没办法,林彻明这质问下来,他说不清,只能老老实实地跟林彻明说:“对不起,我下次一定会告诉你。”
然后林彻明就抿着唇,一把抱住了他。
少年在初秋踩了一个多小时的自行车,身上滚烫又带着点湿咸的风,可还是净植最熟悉的感觉。
——林彻明老喜欢在赢篮球赛后跑过来抱他。
净植没什么洁癖,也喜欢他哥第一时间分享给他的喜悦,所以从来都不会介意。
林彻明抱住了他后,就在他的背上写字:“没有跟你生气的意思,就是……你都跟爸妈说了,就不能跟我也说一声吗?”
净植那会儿就意识到,他哥好像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掌控欲这种东西。但他也不是很在意,认认真真地在他背上写:“好,不会有下次了。”
事后田春山还跟净植悄悄“说”,他当时被林彻明吓到了,他以为林彻明要打人呢。
净植回忆了一下林彻明那时候的表情,没觉得恐怖,只觉得他哥憋着满腔的怨怼和委屈……嗯。他更觉得自己确实应该也要跟他说一声。
好喜欢净植。
林彻明攥着手里的手机,忍不住伸手抓住了净植的手。
净植歪了下脑袋看着他,林彻明就笑着点头,然后把他的备忘录分享给了自己。净植就知道,林彻明是用这样的行动告诉他他会记住的。
所以净植弯弯眼,笑得更深。
所以现在,林文宜和林向兴也没太把孩子这话当回事,只觉得是还没长大,也还没遇见自己喜欢的人,所以还是黏弟弟。
故而林向兴拍拍林彻明,大度道:“好啊。”
林彻明眼睛亮了亮:“爸,你同意了!”
林向兴点头:“我和你妈本来就没有要求你联姻,不过你想以后顺利接手公司,想以后还能像现在这么有钱,那你确实要努力了。”
林彻明高兴得要疯了:“我会努力的!!!”
他兴奋地起身:“谢谢爸!谢谢妈!我去睡了!我明天起来继续努力!”
什么都没有说的林文宜:“……”
她目送着林彻明电梯都不等了,三步做一步地迈着大长腿一下子就从楼梯口跑没影,不由看向林向兴:“我怎么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有吗?”
林向兴揽住她:“没有吧?你也知道我们儿子的,虽然风风火火,但心还是纯粹的。他答应的事,也一定能够做到。他早点能够撑起这个家也好,对小植更好。”
林文宜想了想:“也是。”
她又捏捏眉心:“你先去洗漱吧,我去联系一下何总说的那个医生。”
林向兴:“我帮你一起翻译病历吧,两个人干活快一点。”
林文宜心暖:“好。”
他被这话弄得有点耳热,但还没说净植没必要这样来一句,净植就先吻住了他。
一开始是温柔的,却和之前都不一样。
不再是那种一板一眼的吻,多了许多鲜活,而逐渐加重的力道和撕咬,也让净植在这一刻拥有了灵魂。
林彻明有点恍惚。
因为他觉得净植这样很像从他这儿吸了精气后成人的妖怪……
林彻明被自己的想法逗笑,又被净植咬了一下舌尖。
他吃痛,轻唔了声。
就听净植控诉:“阿林,你老走神。”
好小说的台词。
林彻明莞尔,望着退出的净植,想说什么,可话到嘴边,害死什么也没有说,只是主动吻上净植,探入他的牙关,去品柑橘味的清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