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21 沈爸语出惊人:你不会喜欢男的吧……
渐近正午, 偌大的房间内依旧残留着昨日温存后的痕迹,男人欣欣然睁开眼,下意识地摊开手, 拂去的只有被子。
他意识到不对, 转头一看身旁早已没人, 只留下了睡过的痕迹。
男人骤然起身,环顾四周也丝毫不见人影, 再仔细一看, 昨日欢愉之时丢在地上的外衣裤子早已消失不见。
他短愣了几秒,接受了某人拔D无情的事实, 男人的声音沙哑中带着一丝不可置信,咬牙切齿恨恨地把他的名字在唇齿间碾碎:
“高——竞——泽——”
“你给我等着!”
“啊丘!”不远之处的酒吧内,男人打了个喷嚏。
站在一旁听老板交代事务的经理殷勤道:“怎么了老板, 昨晚感冒了?”
高竞泽搓搓鼻子,“没事,我刚刚交代的事都清楚了么,短期内我是应该不会再来了,这里就交给你打理, 至于什么汇报就开线上的。”
经理连忙点头:“好的老板!”
说完高竞泽头也不回地逃离了这个是非之地.
“怎么了?”餐厅内沈则安正挂断无人回应的电话就听见身后传来邵执的声音。
“你怎么出来了, 这样她们不尴尬死!”说是邵执请吃饭,结果沈则安父母来北城找他的事被林芝她们知道了,带着歉意的她们连忙提议要请他们吃饭, 知道这一事的赵婉直接提议一起吃饭, 他们来请客。
沈则安说不过他妈,于是就促成了今日这般局面。
“没事,聊得可开心了。”邵执道。
虽说这两小姑娘干的事有些不太厚道,但好在人是好的, 沈父沈母并没有过多的责怪她们,反倒聊得格外愉悦。
“谁的电话?”
沈则安:“高竞泽的,不知道怎么回事,可能是昨天喝高喝断片了。”
“断片?”邵执有些不可思议,忍不住笑出声来,一语道破:“怕不是干了什么惊天大事不想接受事实吧。”
沈则安摸了摸下巴思考,“应该是,听语气感觉挺崩溃的。”
邵执点点头,“行,那我去买个单。”本意是想着中途出来买个单,没想到沈则安先出来了,怕有沈维桢的授意便跟了出来。
“买单?”
“嗯,难不成真让叔叔阿姨买单啊。”
说着邵执走向前台却被告知他们包厢的单已经被买了,“能问一下是谁买的吗?”
女人露出职业微笑,“一位女士先前买单的。”
沈则安站在一旁,戏谑地看了眼邵执:“看来有人比你快一步。”
邵执瞥了眼他,“哦。”
沈则安没有再继续逗邵执,两人一同回了包厢,邵执确实没有说谎,两人的离开并没有影响饭局上的氛围,甚至已经晋升到要认林芝当干女儿的程度了。
两人对视一眼,相互看懂了对方的眼语——看来真没他们什么事。
这么想他爸妈的接受程度还挺高的,前几天刚通知他们的事,今天居然都能和这对聊得如此欢愉,完全没有一点歧视。
事后沈则安还特地问了他们怎么对这事这么开明,赵婉一脸事不关己:“人家自己的事,管那么多干嘛,虽然刚开始是有点震惊,但毕竟是人家自己的事,又没犯法,干嘛接受不了。”
沈则安更好奇了:“那男的也接受得了?”
“男的?应该差不多吧。”赵婉想。
一旁的沈维桢盯着沈则安,搞得他有些发怵,“干嘛这么看着我?”
“你不会喜欢男的吧?”沈维桢越想越觉得有理,毕竟哪次相亲都没见他重视过,沈则安急于自辨:“怎么可能!”
他尬笑了几声,“爸,你脑洞真的有点大。”
赵婉听见儿子这么说,和沈维桢同时在心里松了一口气,毕竟他们可没想过自己养了二十几年的儿子会喜欢男的。
“不是最好,赶紧回车上吧,别让小执等久了。”
沈则安也不知道自己在急什么,见他们相信便离开了酒店。
“和阿姨他们说什么了说这么久?”一进副驾的座位就听见邵执来了这么一句。
沈则安自然是不想让他知道聊天的内容,怕他多想,于是敷衍的来了句没什么。
邵执也不是好奇爱逼问的性格,便不再多说。
“对了,林芝他们婚礼在五月一,你有没有空?”沈则安突然想到刚刚两人把自己拉到角落说的事。
距离婚礼还差一个月,再加上上一次做的准备,算不上太赶,而且五月温度刚好,不冷不热,穿婚纱也舒服。
“五月一吗?”邵执思考了一下,“不确定,我们也要去吗?”
“没什么,就是想让你去当个伴郎,”沈则安系上安全带,突然又想到那天的乌龙,短暂的顿了一秒,随后很快恢复了平常,“两个伴娘是找到了,缺个伴郎,原先的暂定的伴郎不确定有没有空赶回来,姜槐说能与他相貌同档替代的人选只有你了。”
邵执笑了声,“哟,这么高的评价,那我高低腾出空来。”
沈则安很意外邵执答应得这么爽快,看来他对这对小情侣的印象不错,居然还能腾出一天特地来当伴郎。
他又想到被拉出去的场景,林芝难掩眼底的兴奋,一句又一句地求他同意。
沈则安被一套连环攻击弄得有些不好意思,连忙用眼神示意旁边的姜槐让她管管她老婆,姜槐只是淡淡一笑,宠溺地看向林芝:“答应她吧。”
姜槐知道林芝这么做的目的,任由着她想搞事情的心,毕竟今天这么一见让林芝八卦的好奇心更重了,再加上理由充分,她的合伙人朋友确实拒绝了伴郎的角色。
沈则安撇嘴:“行吧,不一定有时间哈。”
哪知小情侣对视一眼,意味不明:“放心吧,包同意的。”
谁会容忍自己喜欢的人独自当伴郎应付两个伴娘,肯定要到现场看着啦。
今日邵执休假自然是没有什么事,沈则安同样,两人也没有过多的休闲活动,便回了租房。
“看电影吗?”邵执问。
沈则安心想也确实好久没有看了,便应了下来,招呼邵执去厨房拿他冰的可乐。
沈则安拿着手机搜索电影推荐,男人走近时落下的阴影罩在了他的身上,紧接着身旁的沙发塌陷,带动着他的那处一下又一下的起伏,好似心跳震动。
沈则安微微侧眼一瞥,男人单手拎着易拉罐,食指勾着环扣一扯,熟练稳定地打开让喷涌的汽水冒出。
“拿着。”男人的声线低沉,深厚但不坚硬,没什么攻击性,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要开投影拉起窗帘的原因,总觉得昏暗灯光下邵执拎着易拉罐的上青筋格外明显,简单的动作无端看得人心底痒痒的。
“想什么呢?”邵执低头凑近他,吓得沈则安立马回神向后退了点,“没什么,在想看什么,你有想看的吗?”
沈则安接过易拉罐,不自然地向左侧挪了一点。
邵执看向摆放在沈则安面前的遥控器,没有一丁点预料的身体向沈则安那侧倾斜拿过遥控器,然后又坐在了他的身边,大腿之间的间隙再次缩短为一厘米。
“随便挑一部。”
最后两人挑了部元旦期间上映没去影院看的电影。
昏暗的灯光下,两人默言注视着投影,但只有他们两个人知道,自己的心思完全不在电影上,直至影片即将结束都没理清到底讲了什么。
沈则安很不喜欢这种状态,让他不知道如何与邵执独处,尤其是在这样无人说话的时候。
而邵执则是在思索另一件事,他盯着手机屏幕上一串电话号码,直至影片结束才起身离开。
“我去打个电话。”
留在原地的沈则安丝毫没有看出异样,反而松了口气。
邵执走进卧室内关上了门,这套房子的隔音效果好,关上门他就不用担心被沈则安听到。
电话被接通的那一刻,对方疑惑地开口,几声后正欲挂断电话的他听到了男人的声音:
“唐时一,我是邵执。”
对面,以为是骚扰电话烦躁的唐时一喜出望外,像做梦般惊喜支支吾吾地说不出完整的句子:“我……你……”
他想问邵执是从哪问到他的电话,又想问他来找自己有什么事,想来想去竟不知道该先问哪个。
“那天他在MC拍摄,你们说什么了?”
男人没有过多含蓄客套的开场,一句话直接击碎唐时一的幻想,满是星光的双眸因此暗淡,他早该想到只有沈则安才能让邵执注意到自己。
“没说什么。”唐时一的语气冷冷的,似乎是不太想继续聊下去。
“你告诉了他多少?”
“关于我的。”
唐时一握着手机的手麻麻的,他似乎都能想到邵执此刻紧张的表情,也能预料到是什么引起了他的失措。
“你是想问我——有没有告诉他你喜欢他对吧?”
那头的男人沉默不语,唐时一又开始羡慕起沈则安那个死直男了。
他们都早该放弃各自执着的暗恋。
唐时一把这一切都归咎于是自己看了太多暗恋成真久别重逢的小说,才会一次次产生幻想然后又被现实击垮。
“告诉他了,全部都告诉他了!”
唐时一破罐子破摔,泣不成声:“邵执,我讨厌你!”
讨厌你那么喜欢一个人,从来不回头看我,讨厌自己的暗恋在你面前总显得那么可笑,没有你喜欢的那么持久,也没有你喜欢的那般毫无所求。
邵执的耳畔响起一阵忙音,他举着手机久驻不动,“无礼”且令人失望的暗恋对象应该能让这个暗恋者的执念破碎吧。
搭在手机壳上的食指一下又一下敲打着,那双眸子紧紧地盯着床头柜上的合影直至失焦……
到底是哪漏出的马脚……
第22章 22 你每天为什么和人机一样发早安午……
怀疑的种子一旦埋藏在心底就很难消除, 就像是小时候担心将西瓜籽吃进肚子会发芽般,明明知道可能不会发生什么,却开始有了天马行空的想象。
沈则安不知道如何执行之前的想法——给邵执找女朋友, 因为自己也没有所以毫无说服力。
要想让他装作不知道是不可能的, 所以他选择了逃避, 能躲过一段时间是一段。
“又当甩手掌柜?”李淮西瞥了眼沈则安,而后继续盯着手里的资料。
“什么甩手掌柜, 我是去采风摄影, 等我拿到摄影奖咱们工作室不就跟着水涨船高了吗?”沈则安理直气壮。
李淮西并没有不悦的意思,只是想嘴欠毒一下他, 毕竟沈则安以前也不是没有外出拍摄过,“注意安全。”
“放心吧,回来这一把手的位置就是我的了。”沈则安向他抛了个媚眼, 惹得某人不屑一笑。
“笑什么,你结婚的时候忙的要死难道不需要我帮忙?”
李淮西:“哦。”要,但是嘴不服输。
和李淮西打闹完的他离开了办公室,通知汪冬准备一下收拾好东西后天出发。
说是逃但绝不是临时起意,本来今年就有去新西兰的打算, 签证都办了下来, 只是提前了而已。
长教训的他一得到许可当天晚上就告诉了邵执,“要去多久?”
沈则安也不太清楚,因为是临时起意, 所以现在脑子里没有明确的计划, 他摇摇头,“不确定,半个月?”
邵执点了点头,没有任何波澜:“行, 那注意安全。”
这下沈则安不舒服了,虽然是为了躲着某人才离开但他无端地接受不了他这么平静,“你咋和李狗说的话一模一样,好敷衍。”
邵执夹菜的手一顿,然后将菜放到了沈则安的碗里,一筷子接着一筷子,将碗面填满。
他侧着头,笑眯眯地盯着他:“怎么样,够热情吧。”
说完他伸手覆在他的头发上,轻轻地揉搓着,语气认真而又柔和:“安全难道不是最值得说的吗?”
他意味深长地强调:“绝对不敷衍,每天都给你发短信。”
“好不好?”最后那一声问句,好似带着哄人的意味,再一次让某人缩了头。
某人:“那也大可不必。”
眯眯眼:“怎么?难道你以前出门没有每天给我发?”
某人:“……”
败下阵来,无法辩驳。
一顿饭下来沈则安更加坚信了自己离开一段时间的想法正确,总感觉自己会过度瞎想,实在不适合和某人独处,应该过了这段尴尬期就能忘记,少接触就能忘记那件事。
正如邵执所说的,沈则安每天都收到了邵执的消息,而且比以往的还要多,第一天就是隔段时间就问到哪了,然后就是每日重复的早安午安晚安,像个打卡机器一样。
沈则安:“你们医院打卡机器安我手机上了?”
邵执:“?”
沈则安:“那你为什么每天和人机一样发早安午安晚安。”
邵执:“……”
然后某人开始发日常了,不过医生的日常没什么去,来来回回都是患者的事,邵执也不是那种爱谈别人八卦的人,说起的事就更加无聊。
所以一般都是沈则安在发。
到新西兰的前几天他和汪冬逛了一圈,正是新西兰的秋季,大自然为此地留下了浓墨重彩的礼物——叶。
沈则安用镜头记录下了这里的一切,而这些被镜头封存的画面都被大洋一岸的某人一一欣赏过。
沈则安似乎找到了之前和邵执相处的那种状态,不再顾虑那些似真似假的事,他试图去寻找这段时间与以往的不同之处,却想不出。
直到……他们打通了他来新西兰后的第一通视频电话。
视频是邵执打来的,那时候沈则安刚吹完头发。
他看了眼自己的浴袍,又看了眼疯狂播放音乐的手机,他犹豫了片刻,换上了白衬衫,换完后还特地走到镜子前看了眼有没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等电话接通的那一刻,沈则安才意识到自己刚刚的那一番举动有多么奇怪,不就是和好兄弟打视频吗,浴袍又什么不能看的,反而新西兰比国内早四个小时,此刻穿着衬衫的他才奇怪。
显然,邵执也注意到了这一点:“还不洗洗准备睡?”
沈则安迟疑了一下,急中生智:“啊……这个?我当成睡衣来着,刚刚睡衣被弄脏了。”
屏幕对面男人单手撑着脑袋,一双眼眸微眯着,嘴角微微上扬:“玩得怎么样?”
“什么叫玩得怎么样,应该问我拍得怎么样。”沈则安纠正他,他可是在认真工作。
邵执笑了声,附和他:“行,沈大摄影师,拍得怎么样?”
那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两双眼睛隔着千万里对视,直白的眼神仿佛穿透屏幕直击灵魂,一点点揪着他的心,沈则安受不了这么炽热的注视,下意识地躲开了目光的碰撞。
“你不是都看到了么。”沈则安说。
男人依旧吊儿郎当地坏笑,凑近镜头,给沈则安一种某人就要破屏而出的感觉,说话的时候也出奇的不正经,拖长的尾音嗯了一声,“拍的确实不错。”
沈则安受不了,开口阻止:“邵执,你今天怎么了?”
“没怎么,犯贱啊。”邵执向后一躺,举起的镜头照到了他的上半身,宽大的臂膀搭在沙发上,指尖一下又一下无声地敲击着。
“什么时候回来?”邵执恢复如常,总算是让沈则安舒服了点。
“快了吧,明天再去一下保护区。”沈则安选的那个保护区要提前一两周预约,沈则安来的那天就预约了,预约到的时间是明天。
“医院最近忙不忙?”
“还行吧。”
沈则安不信,“不忙还不回家,医院那么好住是吧。”
前几天聊天一不小心暴露睡在医院的邵执:……
男人的嘴角微微上扬,注视的目光认真专注,不紧不慢:“你不在,没有回去的意义。”
没有似刚才那番的语调,显得格外认真,不像是犯贱,像是在说真心话般。
沈则安语顿,但只有他自己知道心底的小鱼刚刚妄想鲤鱼跃龙门般跃出水中在空中停顿了几秒,然后又重重地落入心里的那片湖中,荡漾出一片又一片涟漪。
水面的涟漪一圈圈地淡却,沈则安眨了眨眼,直接打破这奇怪的氛围感,“滚吧,那我出差那么多次你怎么过来的。”
良久,男人注目,淡淡道:“你怎么知道我没有待在医院。”
一时之间,沈则安树立的无事发生的盾牌直接被击破。他此刻才清楚地意识到他以为恢复如常的相处状态全都是假象。
他以为是自己做不到像以前一样和某人相处,却不曾想包裹在洋葱内芯的秘密正在被某人一层层的撕开。
不想伪装的直白隐晦,似乎都在引导自己往那个自己不想面对的答案走去。
“鬼才知道,挂了,睡觉了!”沈则安的回击显得有些有气无力,而没有征兆的挂断视频在某人看来又像是一次战斗后的落荒而逃。
邵执看着挂断后渐渐熄屏的手机,黑色的屏幕上映照着他的那张笑脸,好似将军获胜后的张扬,不容忽视。
他点开聊天框,慢慢地打下了今日的最后内容:
“晚安。”
对面的沈则安看着邵执发来的晚安,突然意识到邵执被他说成是人机的举动好像还藏着别样的意思,他回想起这段时间老老实实回复他的每一次早安午安晚安,如此配合,配合得他现在觉得又好气又好笑。
于是沈则安当晚赌气地没有回复他的晚安,一直撑到了早上起床八九点后才看似高冷地回复了一句:
“哦,昨天睡着了。”
至于为什么不直接装作没看到不理会呢,原因是怕被邵执发现自己的不对劲,他可不想让某人知道自己已经发现他的秘密了。
知道问题出在哪的沈则安也不再纠结于躲避,毕竟他们不可能不联系,沈则安舍不得。
回国那天沈则安特地嘱咐某人不要来接机,被某人反骂自恋想太多,气得沈则安不可思议,这就是他喜欢人的态度?
沈则安到北城机场后给高竞泽打了个电话,问他在哪个酒吧。
“哪个都不在,在家。”听筒里男人的口齿不清,像是在嘴里塞了东西。
沈则安看了眼手表,三点不在酒吧,不像他的作风,沈则安尝出了一丝古怪的意味,到他家后更是确定。
高竞泽穿着睡衣,手里戴着一次性手套,“来了?”
沈则安走近屋内,客厅茶几上摆放着各种各样的炸鸡,地上扔着游戏手柄,电视屏幕上的挑战失败还没有被按掉。
看这架势已经持续很久了,好在有请钟点工,以至于除了茶几桌面外没有特别脏乱差。
“你干什么呢,要转战网瘾少年了?”
高竞泽直接一屁股坐到地上,感叹道:“没什么,只是突然发现这样咸鱼的生活真的是太妙了。”
为了躲避一夜情对象,高竞泽直接吓得不敢去Fairyland,然后干脆连家都不想出去了,闲来无事便拾起了游戏,一玩就上头了,就此开启了死宅人生。
“这两周都这样?”
“对啊。”
“不是才说过新店开张这几个月要多看着吗,怎么就突然放心下来了?”
高竞泽摆了摆手,一副就这点小事的模样,“感觉差不多了,也该让经理成长一下了。”
沈则安盯着他,似乎是要将他的身上看出一个窟窿,“高竞泽,你不对劲。”
毕竟高中那么沉迷电子产品的他周末都没有像现在这般堕落过,高竞泽是什么样的人他最清楚了,闲不下来,不出去放风一下就浑身难受。
高竞泽还是不吭声,怕说多错多的他低着头吃炸鸡。
回想起高竞泽酒后那通莫名其妙的电话,酒后断片,这个词让他下意识地想起被他塞进角落的记忆。
男人按着他的头,嘴唇相碰……
打住!
沈则安立马回神,抓着高竞泽就是毫无铺垫的问:“你被男人亲了?”
男人拿着鸡腿的手一松。
高竞泽还在嘴硬:“滚吧你,想哪去了。”
没有很激动地朝他开骂,看来蒙对了路线,没蒙对事件。
“抱你了?摸你了?”沈则安一步步向他靠近,把高竞泽逼得节节后退。
“还是——”沈则安加大尺度,突然想到了喝酒时自己担心的那些事,心里咯噔一下,“被睡了?”
“靠!沈则安,你要死是吧!”
第23章 23 留了件底裤,没敢扒下来
摆满垃圾和食物的茶几被清理得干干净净, 两人各自坐在一角面面相觑,仿佛在谈判桌上。
“真的?”听完高竞泽全盘托出的证词后,沈则安有一段时间的大脑短路, 脑海里的线路终于对接清楚的他颤颤问道。
高竞泽觉得有些尴尬, 看他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样更是别扭, 他故作无事,“嗯, 就是这么回事, 有问题吗?”
沈则安上下扫了他两眼,“你喜欢男的?”
高竞泽直接拍桌:“怎么可能?”
“不喜欢男的, 你们睡了?”
“都说了是酒精问题,当时没注意那么多。”
沈则安心想就算是酒精问题也不至于连是男是女都分不清楚吧,一脱裤子不都知道了?难道男的和男的做不用脱裤子?
直觉告诉他高竞泽隐瞒了许多。
“你喝醉了还能起立?”沈则安怀疑地看着他。
高竞泽受不了沈则安盘问好奇的眼神, 索性破罐子破摔,“我被睡,我被睡行了吧。”说完又补了句,“不准和别人说,包括邵执。”
“你被睡?”
高竞泽频频点头, 自暴自弃:“嗯, 我贡献的屁股,所以不需要起立,行了吧。”
“贡献屁股?”
高竞泽嫌弃他复读机的嘴, 直接捂上, “沈则安别逼我打你,一个男的被男的压在身.下睡已经够丢人的了,你还跟我在这复述。”
沈则安完全没听清高竞泽的话,脑海里反复思索着男的和男的怎么睡, 听着他的描述心里大抵有个雏形的沈则安下意识地缩紧了自己的菊花。
“你丫的不会在纠结男的之间怎么搞吧?”沈则安一把推开他的手,“我又不是男同我为什么会知道!”
“你可别好奇心去搜这些东西。”高竞泽自己搜过,上回搜被睡过的后遗症底下出来一堆与男同有关的关键词,把他吓得立马退出。
“谁想查了!”沈则安激动得直接起身坐到沙发上,没再陪着高竞泽坐在地毯上。
沈则安虽然有些好奇,但他可不想把自己创死。
“所以你真不认识他?他认识你吗?”
“不认识,都说了是一夜情。”
“那你干嘛害怕他过来找你。”
高竞泽尴尬地咳了声,“那个……我觉得太生气了,走的时候顺道把他衣服带走了。”
沈则安:“一件没留?”
高竞泽:“留了件底裤,没敢扒下来。”
沈则安:“……”
他是真的无话可说了。
只能祝他对方没那么小心眼。
沈则安看了眼时间,一不小心聊欢了,“我去接邵执了。”
高竞泽看着起身准备离开的沈则安,仿佛被某知帖子同化了竟然看出了一丝基情,“话说,你俩这样真像谈了。”
沈则安穿大衣的手一顿,“滚一边去。”
高竞泽也是随口一说,说完便忘了,但沈则安心虚,直到到北城医院了都还在想这件事。
真的……很像吗?
最终他劝说自己那是高竞泽的蓄意报复,然后安心地打开了车门走向医院。
许久未去邵执的科室,沈则安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主要是上一次来的时候还和她们说自己要结婚了,现在一下又恢复了单身的身份,虽然沈则安特地叫邵执帮他向他们科室的人解释一番,但还是有些尴尬。
好在她们并没有深问,“沈先生今天又来接邵医生了?”
被高竞泽这么一破坏,他现在有些听不得“接”这个字,“啊……算是吧。”
一个实习生害羞地捂着嘴巴笑,被护士长拍了下,眼神示意她收敛点。
小姑娘委屈巴巴,她也不想这样,但实在是太好磕了。
她还记得那天休息时间邵医生突然向她们走来,没有任何预告地开口:
“则安叫我告诉你们一声,婚礼是假的,他没有结婚。”
她们面面相觑,有些不理解邵执此番的举动,但在看到说完话后突然一笑的邵医生后就什么都不在意了,这就像是正主知道你们在伤心,然后敲窗推开通知她们:“可以放心大胆磕了。”
沈则安怀疑是自己老了,要不然怎么会理解不了一个刚实习的小姑娘的心思,“好……好笑吗?”
实习生立马摇头,“不好笑,我就是突然想到了开心的事。”
另一个护士连忙帮她打掩护,“沈先生以后还来接邵医生吗?”
“呃……看情况。”
“邵医生和您还住一块吗?”
“嗯……合租,两室。”沈则安特地加重最后两个字。
“ 哦~你们感情真的是太好了!”
沈则安环顾打量着她们的笑脸,总觉得她们的笑颇有些意味深长,好像在故意把话题引向一个奇怪的方向。
他想到了高竞泽走前的那句话,又想到每次谈起邵执时林芝那一脸坏笑……
好像,又找到了一个群体。
沈则安眼前一黑,连忙解释:“我们是纯洁的兄弟情,十几年的友情!”
护士们不语,只是一味地微笑。
心累的某人叹气,“总之,你们别多想。”
说完就潦草结束话题往邵执办公室的方向走去,他敲了敲门,下一秒低着头的男人抬眼,“过来了?”
“嗯。”沈则安淡淡地应了声,还在纠结刚刚发生的事,“结束了吗?”
“没,陪我查个房?”邵执起身朝门口的他走去,“就一会儿。”
沈则安看了眼四周,办公室还有两位医生,自己待在这儿也不好,便点头应下了。
也怪他低估了这群人的想象力,一路上不知道受到了多少注目,还不如待在办公室发呆,至少不会被人误会。
他偷偷扯了下邵执的白大褂,小声道:“还有多久?”
邵执回头,看着小心翼翼的沈则安,亮晶晶的眼珠子乱转着,彰显着主人的不自在,他笑了笑顺手揉了下他的头:“最后一间。”
沈则安偷感很重地瞥了眼旁边的小护士,不出所料拿板子挡住半张脸都能看见她脸上的笑意。
“手拿开,小心我举报你工作不认真。”沈则安恶狠狠地瞪他,说完就催着他和护士进病房,老实地待在外头等。
一等到邵执完成对接沈则安就连忙拉着他离开,在他们离开后的角落里一群人立马叽叽喳喳地讨论着——
“沈先生是不是害羞了?”
“我觉得是!”
“会不会是沈先生想要隐瞒,所以邵医生才惯着他不告诉我们的?”
“对呀对呀,邵医生上回那么解释不就是在暗示我们么!”
“他俩啥时候公开呀?”
“不知道……”
“别的不说,就这家属感我直接陷入深坑不出来了。”.
“邵执,你到底怎么和她们解释的?”沈则安坐在副驾上,忍不住发问。
“正常解释,怎么了?”邵执一脸无辜地看着他。
他气愤地憋了口气,总不能实话实说说你同事们看我的眼神不太对吧,虽然记忆里她们好像也有这么隐晦地笑过,但绝对没有今天这么张扬过。
“没!什!么!”
邵执看着生闷气的沈则安大致能猜到在来办公室之前发生了什么,握着方向盘的手摩挲了几下,愉悦地收回了目光。
沈则安实在不想和某人讲话,奈何自己耐不住寂寞车子还没走五分钟就憋不住,“喂,你伴郎服要不要重新挑一件。”
他突然想起来自己上回选的是新郎服,西服上的暗色花纹要有些多,有点不适合来当伴郎服,打算去换租一件。
“不用,”前方的红灯亮起,邵执踩下刹车,扭头看向沈则安,“要我陪?”
沈则安哼了一声,“谁要你陪。”
沈则安不禁开始怀疑自己以前真的有这么黏邵执吗,要不然他怎么开口就是要陪吗,还是故意的?
“我陪的还不够少?”红灯的倒计时秒数由6变为5,下一秒男人伸出右手准确无误地贴在了沈则安的脸上捏了一把,然后倏然离开放在方向盘上握紧踩下了油门。
沈则安的脸颊微痛,来不及开怼就听见邵执像报菜名一样列出他的罪行——
“小学五年级语文考试睡觉没及格,是谁陪你离家出走?”
……
“高一想演话剧谁陪你的?”
“相亲空气陪你的?”
“上回新郎服自己去试穿的?”
“你……”沈则安见车子已进车位,连停稳的时间都不愿意等,直接一把捂住了邵执的嘴进行手动闭麦,“邵执你有病吧,记这么清楚干什么!”
手心贴着柔软的部分,带着温热湿润的触感使得手心的温度升高,手下的唇瓣微微扯动,一下又一下蹭着手心的肌肤。
沈则安的脸颊发烫,像是被传染过敏了,“咻”的一下收回了手,但手心残留的触感不容忽视,任凭他如何搓都带走不了。
男人的脸上还带着笑意,车子早在沈则安的手袭来时停了下来,他不紧不慢地解开安全带,吓得沈则安立马解开安全带不给他留一点接触的余地。
“关于你的事,我记得都很清楚。”邵执看向他的目光格外认真,嘴角挂着的笑意又显得几分揶揄,让人看不出是真是假。
“毕竟……”他开了车门走出,见还愣在座上未动的沈则安,便耐心地弯下身低头探入车中,“我们是最好的朋友,不是吗?”
说完男人起身,关掉了车门。
随着车门关上的那一刻,沈则安彻底回神,像是听到了什么确切想听的答案,兴奋地从车里出来跟在了邵执的身后,“嘿嘿嘿,你说的都对。”
一句话彻底让朋友脑,不对,应该是让邵执脑的沈则安暂时放下了芥蒂,如果把他近期的反常看作是犯贱的话好像也没什么不能接受的,什么他人的误会就暂且放到一边去吧。
第24章 24 那我改成明恋
正值四月中下旬, 是紫藤盛开的季节,临大的校内公园有一处连廊,上面种满了紫藤花, 那便是宋澄预想在临溪大学拍摄地点的方案之一。
沈则安和宋澄约好时间便一同来到临大, 因为临大的风景很是出名, 所以是对外开放的,他们很容易就进来了。
向来骚包的李淮西这次穿了件很正经的黑色西装, 看着正在被化妆师打理头发的他, 沈则安一脸正经地评价:“李狗,你今天正经穿还挺正经的。”
李淮西当场“哈”了一声, 对于他的废话表示:“不会说话可以不说话,没人逼你。”
宋澄听着两人的对话内容,忍不住笑出声来:“你们俩大学的时候就这么吵?”
“没有!”两人异口同声, 默契得像是彩排过,逗得宋澄哭笑不得,好像看到了自己大学时未曾见过的画面。
“你是没见过他和他发小,那场面更是搞笑。”李淮西凑到宋澄的身边环住她,而后盯着沈则安意味深长地笑:“不过, 一般都是他先开的头。”
由此可见, 我俩也是。
“提他干嘛。”沈则安板着一张脸,看不出来是真生气还是假生气,或许是最近太敏感了一听到邵执的名字就不自在。
他催着他们赶紧摆好姿势, 将这一趴掀过。
许久未曾回母校, 这次借着拍摄回来才发现公园有些变化,特别是连廊,挂上了许多风铃,微风拂过像是在给新人奏乐。
纯白的婚纱在春日暖阳的照射下耀眼夺目, 头顶垂落的紫藤花散发着阵阵清香,淡紫色的花瓣掉落几片,垂卧在婚纱裙摆的表面,给相依的新人增添了几分浪漫。
沈则安按下快门,将此刻记录下来,冥冥之中镜头画面里的他们与二十岁青涩稚嫩的他们隐隐重合。
宋澄似乎是故地重游的兴奋,和李淮西聊起了当时偷摸约会的趣事,又有些好奇地看向沈则安,“则安当时有没有和女朋友来这里约会啊?”
收拾东西准备转战下一个场地的沈则安突然被叫到,没回过神的“嗯?”了一下声。
“他呀,和女朋友不清楚,和发小倒是有。”李淮西笑着替他回复。
“不提他会死啊?”
李淮西自然是看出了沈则安的不对劲,以往最爱提邵执的人他就不必多说了,现在他提了两句反而被骂,指定是两人之间发生了什么事。
他勾了勾唇,明知故问:“你俩吵架了?”
沈则安心里一紧,“哪里吵架了,好着呢。”
“那怎么提不得邵执?”
李淮西的一句话直接点醒了沈则安,太反常真的容易被人察觉到不对劲,他后知后觉地懊恼,最近这是怎么了,连最起码的表面伪装都做不到。
拍摄结束的时候已经渐近傍晚,李淮西说要请今天拍摄的工作人员吃饭,引得在场的其他人欢呼雀跃。
“真不去?”宋澄问。
沈则安摇头,拒绝了他们的好意,“我还想逛逛。”
街道旁点亮着盏盏明灯,树梢吹动窸窣声响。
许久未逛,沈则安对于一切的事物都显得那般感概,每一处似乎都能找到对应的画面回忆,仔细回忆起来那些能记起的画面里出现最多的都是邵执。
想起来也好笑,邵执一个不在临大的人居然能在他记忆里与他留下这么多在校的回忆。
不知不觉他走到了那片紫藤花簇拥着的地方,他缓缓走过长长的连廊,一步又一步踏进记忆的大门。
少年们并肩走过连廊,一人手舞足蹈的分享趣事,一人则是手插口袋里,视线紧紧在他身上,认真倾听着。
那时候为何总爱在这闲逛的原因已然忘却,沐浴在阳光下,那温热的感觉始终存在。
可以毫不夸张地说,如果沈则安的人生只有28年,那么邵执将占据他近一辈子的人生。
如果要将邵执从他的人生中割裂分出,那他的人生说不定分毫未剩。
所以在知道邵执可能喜欢自己的时候他无法果断地后退远离,也无法全盘托出表明自己的心意态度,因为他知道每一种结果都将毁掉他们的友谊。
虽然可能在邵执喜欢上的那一刻这件事就注定发生,但他想尽可能地阻止这件事的到来。
所以他能做的只有装傻。
这是最好的办法.
沈则安总觉得这段时间很奇妙,频繁地和婚姻扯上关系,先是自己乌龙的婚礼,后是朋友和前任的婚纱照,再到现在以伴郎的身份参与一对同性的婚礼。
还有频繁地接触了许多同性恋,先是相亲对象是女同,后又发现发小可能喜欢自己,再到得知朋友被男同睡……
每一件单拿出来都是炸裂的存在。2025年的开头,显得格外奇幻不真实。
“想什么呢?”邵执敲了下沈则安座位前的化妆桌。
“啊……没什么。”沈则安回过神来,“走吗?”
沈则安跟着邵执一路恍神地进了新娘们的化妆室,里头林芝的两位伴娘已经到了,正在陪着林母聊天。
今日的林母穿着红色的大衣,戴了顶乌黑的假发显得格外精神,她脸上的笑意明显,眼里透着的喜悦如有实质,瞧见他走近时还热情地招呼着。
“则安来啦,这位是?”林母看了眼旁边的邵执。
沈则安笑道:“这我发小,叫邵执,北城医院的心外科医生。”
听见是医生,林母的眼神放光,“呦,这么有出息?不错不错。”她满意地点头,而后又转头和两位小姑娘说:“看到没,好好认识认识,都是林芝那家伙认识的,知根知底。”
一听林母这话,沈则安就知道她想干什么了,但在长辈面前也不好驳她面子便频频点头。
“妈你就别掺和了。”林芝从他们身后走来,她穿着上回姜槐在她旁边选出的婚纱,头顶镶嵌着几十克细小钻石的皇冠后连着近一米长的头纱,简单的妆容显得她今日格外甜美温柔。
女人牵着另一只手向她们走来,今日的姜槐也格外的不一样,她换掉了以往的中性风,没有如沈则安设想的那般穿着西服而是身着鱼尾裙式的白色婚纱,这让本就纤细身长的姜槐显得格外高。
“好看吗?”林芝满怀期待地看着轮椅上的林母,在听见她夸到“都好看”的时候眼泪忍不住从眼眶中溢出。
一位伴娘连忙递纸,“妆哭花了就不好看了。”
听见她这么操心的一句,林芝破涕而笑。
这应该是沈则安参加过的最小型的婚礼了,在场的人数只不过三四十,除了双方的父母以及亲近的朋友之外就没有多余的人了,但这却是他参与度最大的婚礼。
人少但场地绝对不小,目测能容纳百来人坐席的婚礼现场花团锦簇,像是被粉色玫瑰花包围着的乐园。
步入幸福的长道,林母牵着林芝的手坐在电动轮椅上缓慢而珍重地行进,每一步即幸福又肃穆,林芝紧紧握着母亲的手朝着今后要携手一生的人走去。
林母包含着泪水,将女儿的手交付在另一个人女人的手中,完成了爱的转交,今后不能陪伴她的日子将有另一个同样爱她的人陪伴。
“哭了?”邵执凑到沈则安的耳畔,低声道。
沈则安擤了擤鼻子,被感动得酸了眼眶,声音也硬不到哪去显得格外没有威慑力,“一边去。”
耳畔处,男人低笑了几声,若有似无的呼吸感拂过他脆弱敏感的耳廓,他努力缩脖子想借此躲过却不敢声张。
“抢捧花吗?”姜槐推着林母下台,看了眼咬耳朵的两位伴郎。
沈则安刚想摆手拒绝就被邵执握住手腕带走,男人的嘴角带着笑意,声音听起来势在必得格外有力地喊了声:
“抢!”
“喂!抢什么!都是女孩子抢的。”沈则安被邵执拖到人群中,忸怩地看了眼四周的人小声拒绝。
邵执握着他手腕的手没有松开而是换了种方法牵起他的手,“那我抢,抢到了祝福分你一半。”他举起两人握紧的手在二人中间挥了挥。
贴紧的手心隐隐发烫,似乎有不合时宜的手汗想要冒出,他抬头看了眼等待捧花抛出的邵执,空中飘舞的绸带投下的阴影拂过他的面颊,四周热闹紧张,而他仿佛置身于台风中心,冷静沉稳,给沈则安一种他今天绝对可以拿下捧花的自信。
“准备好了吗?”林芝和姜槐一起捧着捧花背对着人群。
“倒数三声。”
“三——”
“二——”
“一——”
两人同时抛出,人群中的沈则安抬头,粉玫瑰的捧花在空中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可能是力气过大,捧花越过人群好几米远,还没等她们转头接过捧花就看见它落入一人手中。
姗姗来迟的客人穿着一身灰色的大衣,黑色毛衣内搭,脖颈处围着墨绿色似山水画的丝巾,丝巾的一角垂落至胸前,颜色的碰撞显得格外巧妙。
冷白色纤细的指尖握着掉入自己怀中的捧花,意外且惊喜:“所以……算我的?”
沈则安看到这种戏剧化的结果感到十分有趣,正想调侃没抢到捧花的邵执却发现他盯着那个男人看了许久。
直到耳畔传来姜槐的声音,她喊起那人的名字,与邵执低声念出的名字重合。
“溪山,你来了!”
沈则安扯了扯邵执的衣摆,凑近他低声道:“你认识?”
男人点了点头,低头看向好奇的沈则安,“你也认识。”
回去的路上是邵执在开车,副驾驶位上的沈则安脑海中还回荡着婚礼上邵执说的那番话。
“我们的高中学长,那时候他和另一个学长谈恋爱,只不过后来听说因为一些原因分手了……”
“当时我还问过你对同性恋有什么看法,现在呢,有什么变化?”
当时的沈则安明显在邵执问出这个问题时脑袋短路,他不清楚邵执突然问他对同性恋的态度是什么意思,是想探他的口风还是为了什么?
“啊……哈哈哈哈哈,那肯定和高中差不多吧,尊重理解别人的各种性向。”他尬聊般结束了这个话题转头拉着他坐下吃饭。
下车后沈则安叫住了邵执,他掐了一下自己的手心,看似平常实则鼓起万般勇气。
“今天你干嘛那么想抢捧花啊?”
已经走了一米远的邵执重新走到了车边,他单手插兜向他靠近,微微俯身低头,“想讨个好兆头。”
“要不我帮你?”
“怎么帮?”
“给你介绍相亲!”
邵执盯着沈则安的那双眼眨了下,掩盖住了眼底的暗淡,他看着不敢看自己的沈则安,听着他乱出馊主意。
“那不行,我有想要的对象了。”
沈则安心头一紧,装傻充愣:“谁?”
“暗恋对象。”
邵执直勾勾地盯着他,就等着他说出一句喜欢就去追,但他知道某人没这个胆子,于是戏谑地看着他,而后再次压低凑近到与他的脸只有一拳的距离,遗憾地叹气:“可惜暗恋的人不喜欢自己,怎么办?”
沈则安继续装傻:“那你别再暗恋他呗。”
邵执勾唇,舒缓了眉眼站直身体,看着某人因为自己的离开长舒了口气,“好——”
“那我改成明恋。”
沈则安:“!……”
我是这个意思?!
天塌了……
第25章 25 不看看我有没有y?
自从那天莫名其妙的谈话结束后沈则安一直提心吊胆, 生怕一不留神邵执来一个大动作,好在他并没有采取其他的行动。
“喂,叫我们出来又不说话干什么?”姜槐敲了敲桌子将沈则安叫醒。
因为林母住院林芝放心不下, 两人就省去了度蜜月这一环节。
沈则安搅弄着咖啡, 望着两人的眼里满是迷茫, “你们……是怎么发现喜欢上同性的?”
他实在不理解邵执究竟是怎么喜欢上自己的,从小一起长大, 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想法呢?
“就……很顺其自然吧, 姜姜小学的时候就意识到自己不喜欢男的,我嘛, 对自己的取向也没探究过,以为自己喜欢男的,直到大学的时候遇见姜姜才开窍的。”林芝抿了口奶盖看向姜槐。
姜槐伸手托着她的下巴, 用大拇指指尖抹去她嘴角残留的白沫,而后再用纸巾擦拭,整个动作行云流水毫无顾忌。
沈则安已经不想说什么了,这样无时无刻秀恩爱的戏码他已经看腻了,直接无视, “还有吗, 你们当时没有觉得很奇怪吗?”
姜槐道:“为什么会觉得奇怪呢,喜欢或许会带有迷茫,但整体的底色应该是喜悦的, 我们只不过是与常人有些许的差异, 又不是犯罪。”
那么邵执呢?
“你在苦恼什么?”林芝猜不出来他此番的目的。
沈则安叹口气,“我不懂他为什么会喜欢上我。”
林芝有些意外,“就因为这个?喜欢要什么理由,肯定是因为你身上有什么吸引他的特性。”
就像林芝她们说的, 喜欢没有理由没有道理,是慢慢被一个人吸引,陷入酸甜参半的思念。
沈则安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上下打量着。
男人典型的微分碎盖,穿着一件米杏色工装外套,下身搭配着黑色牛仔裤,整体清爽舒适,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外貌外形之类的暂且不说了,难道喜欢他精力旺盛篮球打的好?还是喜欢他性格开朗活泼健谈?要不然就是喜欢他超高的拍照技术?
沈则安一条条罗列自己的优点,越想越觉得自己这个太配得人喜欢了,但就是想不明白怎么会有男人因为这些优点而喜欢上他?
沈则安仔细一想,好像从小到大邵执都不怎么喜欢和女生说话,难道和姜槐一样天生就喜欢同性?但他怎么记得高中那会两人还一起看限.制.级.岛.片。
要不测试一下?如果是姜槐那种情况就难办了,如果不是那说不定可以纠正回来,多接触女生就好了。
沈则安这么想着,连忙从卧室出来翻箱倒柜寻找碟片以及播放器,他记得这还是上一个租户离开时落下的,沈则安和邵执打扫的时候还笑着说留下说不定以后有用,不知道被他们收到哪了。
他趁着邵执还没回家将家里翻了个底朝天,最终放弃了这项工作,严重怀疑是某次大扫除被扔了。
既然没碟片就直接上网找资源,麻烦是麻烦了点,好在有成效。
“吃过没?”邵执回来的时候沈则安刚准备好一切。
沈则安看了眼手机,“没,刚好外卖到了。”他越过正在换鞋的邵执给外卖员开门,“谢谢哈。”
邵执看他这一顿操作,不满道:“我回家你不给我开门,外卖员一到比谁都积极。”
沈则安笑嘻嘻地打开外卖,“你有钥匙,快坐下吃。”
男人走到他的身后,手搭在他的肩上向餐桌靠近,“买了什么?”
“麻辣烫,好久没吃了。”他掏了下包装袋发现商家少送了双筷子,便干脆从厨房里拿了两副碗筷。
沈则安有一个特别不好的喜欢,总爱在菜里头搅寻找喜欢吃的东西,从小不知道被赵婉教育过多少次,也算是改正了一半,在外头记着在家里头肆意妄为。
麻辣烫点的是一整份的双人套餐,和邵执一起吃自然就不用分的那么清楚,“我的宽粉呢,不会没给我放吧?”
邵执单手撑着头看他白忙活,被发现后也没有一点心虚,“看我干嘛,帮我找呀。”
他咳了一声,劝他别找了,“吃到最后就出现了。”
果真见底的时候看见了那独苗,沈则安气愤地掏出手机拍照,“骂死他,下次不点这家了,好抠门。”
邵执看他幼稚地写着可能要长达两百字的长评,忍不住笑出声来,他起身收拾碗筷进入厨房,身后还时不时传来他气愤的辱骂。
平淡的日子因为有某人的存在而显得格外鲜活,就如进门的第一眼看到的不是空荡的客厅而是沙发上打游戏的某人,也像现在这般自己在厨房收拾残渣而某人心安理得地享受着伺候。
邵执时常在深夜想,此刻的宁静是否不应该被自己破坏掉,但他始终明白破掉一个小口的水缸使用期限不是永远,唯一能做的就是再去寻找一个合适的容器。
他不知道沈则安是怎么发现的,也不知道他为什么拙劣地隐瞒着这个秘密。
一场双方都是正常人的哑剧正在进行着。
“看电影吗?”对于洗澡完沈则安的邀请邵执丝毫没有意外,毕竟某人为了寻找之前的相处模式可以算是煞费苦心,让他意外的只有一点——选的是岛片。
沙发左侧男人仰着头,浴后穿着睡觉的白T黑短裤,眼神闪躲地编织着一个合理的理由:“哪个啥,好久没看了么……”
邵执似乎猜到了他的目的,没有逼问原因顺着他应下,他暗自松了口气而后跪在沙发前摆弄着电脑投屏,白皙匀称的小腿裸露在外,似乎是刚洗完因为紧张而缩起的脚趾带着粉白。
男人不动神色地滚动了下喉结,起身关掉了客厅的大灯只留下了一盏仅供照明的氛围小灯。
一想到接下来要干什么,沈则安就紧张得心跳直逼150,连找弄好的网站都手抖,“啊,好了。”
沈则安大喘气,看着投屏上亮起了字幕安心地坐到沙发上。
以前又不是没一起看过片,不知道是怎么的,此刻得沈则安看不进去一点内容,只能感受到身边人的存在,关注着他干了什么;听不见播放的声音只能听见自己胸腔内震耳欲聋的心跳声,仿佛随时都要冲出来与之一战高下。
他小心翼翼地往某人的下边看,偷瞄男人的反应,又看了眼男人观摩的表情,认真严谨得仿佛在看学术报告,丝毫没有情.欲。
他又看了眼自己,也没啥反应,看来这个并不能确定什么。
“我脸上有片?”男人转头将偷看的某人抓包,他低头凑近,突然得让人招架不住。
心虚的沈则安受不了这样的近距离,心跳也莫名地跳得厉害,他将脸向左转看向屏幕,支支吾吾地编理由:“哈,看看还不行?想看看你看得认不认真。”
“换一个?”男人像是察觉不到他的躲避,继续凑到他的耳畔,低声细语。
见邵执可能对女人有兴趣,沈则安连忙应好,对于他要自己找片的请求也是极速批准,“你挑个好看的。”
邵执接过沈则安的电脑,上下捣鼓,意味深长道:“好……”
直到影片开始,两位穿着日本校服的男高走入尽头沈则安都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还在想女主什么时候出现。
等他看到两人在医务室里亲起来时一切都晚了,他激动地看向邵执,指着投影语无伦次,“你你你……你放什么?”
邵执靠在沙发上,勾人的桃花眼望着他,嘴角微微扬起,出口的每一个字都仿佛带了加重和延长:
“gay片呀~”最后一个字带着很强的尾音,带着股计谋得逞的快意。
而后男人环住他的肩膀,将两人本就小的距离消灭掉,耳畔是唇舌黏连的水渍声,男人低哑着声音:“怎么,不好看?”
“不看看我有没有硬?”他握着沈则安僵住的手腕不动,似乎是要看他要呆滞多久,逗一会儿后正欲松手关掉影片的他突然被某人一把推开。
邵执看着男人落荒而逃的背影,直至消失在浴室。
等等?浴室?
不是卧室?
男人的目光变得深沉,望着紧闭的浴门良久终于笑出声,像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兴奋了起来。
浴室里男人双手撑着洗手台,被水打湿的头发滴落水珠,落在台面上。
咒骂着身下隐约起立的东西,脑海中仿佛播放着刚刚挥之不去的画面。
从来没有见过男人亲嘴的沈则安直接看了个激吻,面前相拥的男人互相抚摸着对方的身体,好似有把医护室坐穿的程度。
而身旁是喜欢自己的发小在慢慢靠近,搭在肩上的手心似乎在发烫,与之贴紧的大腿似乎能感受到对方强有力的肌肉。
他凑在自己的耳畔用着沙哑的声线反复询问自己不能回答的问题,仿佛当年伊甸园引诱夏娃食果的恶蛇,阴险狡诈蛊惑力极强。
他握着自己的手腕,一下又一下地牵动,仿佛下一秒就要将自己带入未知的地带。
下一秒,自己不争气的反应让他再也待不了这个地方,逃之夭夭。
他反复咒骂着自己该有反应的时候走神,不该有反应的时候来得比谁都快,严重怀疑是因为最近没有手了所以才这么敏感!
沈则安没有动手,在浴室间里耗到他自己消下去才出门。
出门后客厅的投影早已关了,连电脑都合上了,没看见邵执的身影他松了口气,生怕被某人问刚刚去浴室干什么。
他拿起电脑,想起刚刚播放了什么就犯恶心,别扭到想直接扔掉,但心疼钱的他最终还是放弃了。
他催眠自己刚刚都是幻觉,根本没有两个男的在自己面前亲吻。
第26章 26 抓到你了……
在家享受一个多月后高竞泽终于憋不住出门了, 他反复告诉自己就算是多大的仇一个多月了应该都没人会揪着不放。于是便安心地回Fairyland开线下会,看看酒吧运营的怎么样。
一大早经理就收到了老板要来视察的消息,下午上班的时候紧急叫大家做好准备, 务必应对好老板的视察工作。
高竞泽到的时候酒吧还没有营业, 保洁们在做最后的清理, 经理眼尖地一看到他在门口就上前迎接:“老板,您来了哈。”
高竞泽不习惯于这些虚的, 叫他不必那么紧张, 只是随便看看。
“最近流水挺好的啊……”他翻阅着,对于营业额感到十分满意。
“啊……对, 前段时间新招了一个驻唱,人好看歌唱得好,吸引了好多人。”
“驻唱?声音好听……”高竞泽下意识地就想到了那晚男人的声音, 他以前不觉得自己是声控,但实在是太让人记忆犹深了,那晚的细节是模糊的,只有他在自己耳边的低吼是清晰的。
经理看了眼门口,发现功臣刚来, “老板, 说曹操曹操到。”
高竞泽抬头,顺着他的视线看向酒店门口,男人银白色的碎发遮住眉眼, 左耳戴着的银色耳钉和黑色的皮夹克彰显着此人散漫张扬的个性, 他单手插进裤兜另一手游刃有余地转着打火机缓缓走近。
看见高竞泽的那一刻,男人顶了顶腮帮嘴角微微上扬,将打火机塞进口袋,不紧不慢地向绷不住表情的他靠近:“抓到你了……”
高竞泽慌张地向后一退, 故作镇定地开口:“我,我们认识吗?”
男人步步紧逼,没有给他再后退的余地,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向前一扯,高竞泽重心不稳的向往前倒,撞进了男人的怀里。
旁边的经理看见这魔幻的一幕,连忙阻止:“喂喂喂,许尘,这是老板你在干什么?”
许尘目光扫向经理,弯起眉眼却看不出任何友善,那不好惹的笑任何人都不会不觉得瘆人。
经理闭嘴,面对现在的局面不知道是该退下还是退下,直到看见老板将驻唱拉走才真正松了口气。
“你到底想干嘛?”高竞泽将许尘拉入仓库间,麻溜地关上了门。
仓库间不大,况且堆满了东西,落脚的地方十分有限,灯泡也好似许久未换的老式灯泡,灯光昏暗。
许尘嗤笑了声似乎是对他的自投罗网感到雀跃,他步步紧逼将他逼至自己选择的角落,语气不疾不徐:
“你觉得呢?”
因为自己干的事确实不怎么上得了台面,完全忘记对方是怎么折磨自己一晚上的高竞泽显得格外底气不足,“我怎么知道,就一夜情而已,你来酒吧那么熟练敢说是第一次?”
“看来高老板很有经验了……”男人紧紧贴着他的耳朵,语气里似乎带着些许不爽。
高竞泽见他说话这么模棱两可,直接趁他不注意将他推开,“所以你到底想干什么?确实,我做的不地道,但你也没好到哪去吧,不就是拿了你一套衣服么,至于追一个多月吗?”
“重来一次。”
高竞泽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什么?”
许尘又重复了一次,他微微抬起下巴,丹凤眼微眯,“重来一次,换我拿你衣服。”
——
“所以你同意了?”沈则安听高竞泽描述,总觉得这件事太过玄幻。
“嗯……我当时可能真的脑子短路了,我俩就去隔壁开房了。”
“大白天?”沈则安托起自己张大的下巴,生怕它一不小心就掉了。
“嗯。”
沈则安:“然后呢?”
高竞泽努力回想去酒店后的画面,那天他是有意识地被.睡,前面有一点紧张尴尬到后来就开始享受了,反正出力的人不是他。
“然后他说换一种方式,问我要不要下次一起,要不要在一起,我想着也挺爽的,当个炮友也不错……”
“等等!你转换得这么自然?你不觉得奇怪吗,你以前不是喜欢女孩子吗?”沈则安的三观直接被震碎,怎么有人能转换得这么自然。
高竞泽自然是知道他在想什么,如果是以前的自己肯定也不理解自己现在的想法,“谁知道呢。”
沈则安:“那你现在还喜欢女生吗?”
高竞泽:“不清楚,应该不喜欢了吧。”他现在已经完全没有要找女朋友的想法了,甚至觉得以前的恋爱谈得格外无聊,当然也没有说那些女孩子不好。
现在的日常就是无聊去酒吧听许尘唱歌,兴致上来了就去他家或是许尘家来几炮。
“你这什么表情,你恐同?”沈则安呆滞地盯着某处发呆,看得高竞泽有些发毛。
他缓缓地摇头,还是接受不了现在身边的朋友一个个变成了男同,难道他今年是触发来什么特殊体质吗,蛇年果然不一般。
“性取向真的那么容易变吗?”沈则安在心里问自己,答不出来个所以然。
“你咋愁眉苦脸的,真接受不了?”
“没有,我是因为自己的事。”沈则安看了眼高竞泽,将想说的话咽了下去。
说到底他和高竞泽也不是同一种人,以前他还觉得两人的性格很像,现在一看相差甚远,因为他没有像他一样有说出去的勇气。
难道要告诉他邵执喜欢自己?还是告诉他自己一不小心在男人身边起反应了?
沈则安回绝了话题的延伸,独自离开了Dream。
人刚走高竞泽就收到了许尘的电话,背景是抒情的音乐,“来Fairyland,听我唱歌。”
高竞泽揉了揉自己还有些酸痛的腰,果断拒绝。
许尘:“今晚不做。”
“那更不去了。”炮友之间都不做了那还有什么去的必要。
许尘:“必须来。”
毕竟睡过这么多回了,高竞泽也没那么无情,许尘又叫了两回就同意了。
他也不知道今天有什么必来的原因,只能纵容他的一点小脾气,这算是作为他炮友的一点小福利吧。
七点多的Fairyland,正是人多的时候,酒吧里的员工基本已经知道了他和许尘的关系,调酒师一看到高竞泽就提起许尘:“尘哥下一个上场,听说是要自弹自唱。”
自弹自唱?
那确实是一个值得他来欣赏的理由。
舞台上灯光昏暗,霓虹灯照得人有些晕,男人缓缓走上舞台中央坐上早就为他准备好的吧台凳,今日的他确实与以往不同,发色换成了张扬的克莱因蓝。
高竞泽一下就想到前日过后的短暂温存,他们窝在许尘的家里,男人从身后抱住自己将脑袋埋进自己的颈窝处。
他的声音依旧好听,将自己疲惫的心灵舒展了许多,“喜欢什么颜色?”
他记得自己在模糊中似乎回复了这个问题,他说——“蓝色。”
说完后的高竞泽彻底陷入了梦中,没有注意到男人轻声在他耳畔道了声好,而后又紧紧抱住了他。
高竞泽望着舞台上夺目的男人,比起顺眼的银白色,克莱因蓝只会衬托他本就冷白色的皮肤更加不健康,仿佛仔细看都能看见血管的红线。
男人似乎是注意到了高竞泽的到来,冲他wink了一下,痞帅的男人将吉他架在腿上,单脚踩在吧台椅的横木上。
许尘边调整麦克风边盯着高竞泽看,生怕今日的主角消失,他握着麦克风扯到嘴边,“今日,献上一首原创——”
“《慕光》”
他朝着高竞泽的方向嘴角一弯,“送给老板——”
在场有不少知道两人关系的,此话一出立马燃起了听众的欢呼,灯光师也很会营造烘托场面,将一束白光打在了他的身上。
高竞泽虽然不是那种不喜他人目光注视的人,但在这种突如其啦的场面上还是胆怯了,他挥挥手示意让灯光师关了灯。
短暂的插曲并没有影响此刻的气氛,坐在人群中间的男人缓缓拨动琴弦,指尖下舞动出乐曲,声音渐渐和进伴奏里。
“梦的开始,是光的普照。
渺小的我们如同尘埃,
尘埃飞舞,在丁达尔效应下有了形状。
……”
歌声舒缓,不似他往常张狂锋芒毕露的风格,哄闹的场所瞬间安静了下来。
要说今日的许尘有什么不一样,除了发色以外就是今日的感觉,温柔了许多,不止是歌声。
带有攻击性的眉眼被发色削弱了许多,反倒增添了一分色气,与床上的感觉不同,反倒有点让他兴奋起来了,他想如果今天某人还想邀请他去他家,他也会勉为其难同意。
曲子不长不短,结束的时候高竞泽是被场下欢呼的人点醒的,不知道是从哪头先开始的鼓掌,不过也能侧面反映出今天这首歌来之意外却异常受欢迎。
许尘下场后是朝着他走来的,人群很快便投入到下一场的欢呼,没人再注意他们。
他穿着一身黑色冲锋衣,下身是带点设计感的工装裤,嘴角噙着一抹玩世不恭的笑意,慵懒中带着一丝不羁,他单手叉腰向前倾:“喜欢吗?”
高竞泽认真盯着他的眼睛看,此刻的他才发现某人居然是单眼皮,因为以往从未觉得他的眼睛小,所以下意识地判定,男人眨眼,“嗯?”
他回过神来,轻咳了声,“还行。”
毕竟是炮友的关系,许尘能做到这份上属实是绝佳的炮友搭档,比他略胜一筹,不甘示弱的他直接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上回说要我穿的衣服,我同意了。”
毕竟虽然是不正经关系,但根据高竞泽以往的经验来说也是要给予对方最佳的感受,之前拒绝的要求这次就当作是奖励吧。
一比一抵消,就算打成平局了。
男人最懂男人,在听见高竞泽允许的那一秒眼底立马放光,“真的?”
“真的。”高竞泽显得十分大气,不就是穿水手服嘛,有什么大不了的。
如果五天后的高竞泽能穿越的话,他一定要告诉此刻的自己——
真的很大的了!
第27章 27 当你问这个问题的时候你就已经弯……
沈则安回家后还在想刚刚的聊天内容, 始终无法理解高竞泽的脑回路,他不信邪打开了某知发帖——
人真的那么容易改变性向吗?
按照以往的经验,这条发出后基本上是石沉大海的结果, 所以沈则安并没有理会放下手机去干别的事。
最近接了一个活, 甲方要求多的要死, 关于拍摄的方案沈则安不知道与策划修改了多少回,甚至要占用下班时间。
等到正式敲定休息的时候已经九点多了, 他躺在沙发上打开某知, 几百条点赞回复弹了出来,最火的一条评论顶在了最上面——
当你问这个问题的时候, 你就已经弯了。
沈则安当场炸毛,追着他评论:我是旁观者,我朋友弯了我好奇而已!
可能楼主没有在线没有回应他, 但帖子底下有不少看热闹的人,其中一个秒回调侃:哦~朋友,了解了解。
沈则安当场无语,这年头说真话都没人信。
他随意扫了眼帖子底下的回复,大多都是在看热闹的, 一个个都笃定他弯的彻底, 还有些人觉得他是绿江作者来这儿反串找灵感,好不容易翻到了一条有用的评论,点赞人数寥寥无几。
【142楼:看人吧, 有些人可能是伪直男, 以为自己喜欢女的,就需要一个转折点就会很快变为男童,如果是那种顺直男直男癌的话,那应该不可能的, 看到bl都会斩钉截铁的相信是兄弟情……】
沈则安脑海中浮现出高竞泽的脸以及平常的行为举止,完全看不出一点刻板男同的模样,持着中立态度的他继续翻评论区。
【67楼:目测楼主刚入门,欢迎点进此链接……】
后头附赠了一条站内链接,沈则安原本没想管的,但是手滑一不小心点了进去,新世界大门就此被打开。
「男人之间怎么do比较舒服」
「成都猛1联系方式」
「如何做好前戏让伴侣舒服」
「男朋友最近不理我了如何挽回他的心」
当沈则安的脑子意识到自己的眼睛在看什么的时候一切都来不及了,他飞快地将手机扔了出去,好在落在了毛毯垫上没有摔碎。
他犹豫不决地蹲下纠结着要不要将手机拿起来,感觉手机要和笔记本一样脏了。
良久后,好奇心终究是占据了上风,毕竟俗话说的好,来都来啦。男人踌躇着拿起了手机,眼睛自动过滤掉比较奔放的几条,点进来自己好奇的那一条。
「男人之间到底和男女之间有何不同」
楼主严谨地科普了男人之间到底是怎么做的,还顺便涵盖了前戏处理部分以及过后的各个方面,科普了怎样科学快乐地进行这项活动。
看完一切的沈则安一想到高竞泽说过自己是下面那个,脑子不争气地开始脑补那些不可描述的画面……
“靠!沈则安你这人怎么能这样!有什么好想的!”骤然间沈则安给自己打了一个巴掌让自己清醒过来,不要浮想联翩。
【我:就不能不do吗?】
沈则安颤颤地打下这行字,没多久就有人回复了——
是小0?刚开始确实会有点疼啦,前戏做好的话会好很多。你们在一起多久了,还没有的话你伴侣不会有意见吗?毕竟欲.望和生理需求得不到解决……
欲.望?
沈则安脑海中下意识想到了邵执的身影,他对自己有这种东西?
关于那夜两个吻的记忆再次浮现,他指尖贴紧自己的唇瓣,好像确实有可能……
私信区多了条消息,头像很眼熟,是刚刚回复自己问题的那个男人,他很有耐心,可能是想到了自己刚入圈时的迷茫,将注意事项一条条列了出来,甚至比楼主讲得更加详细。
【如果你是刚谈恋爱什么都不懂的话,可以去看点唯美的片,动漫也行,了解了解之后就不会那么怕了。】
底下附赠了好几个名字。
沈则安有些不好意思,自己只是好奇点进来没想到却被误会成了男同,甚至于人家还那么仔细地照顾自己。
怕越解释越说不清,又怕暴露三次信息,沈则安只能非常感谢地回复他谢谢。
“你……那个的时候疼吗?”沈则安发出去的消息并没有得到高竞泽的回复,往常这个点某人都是秒回的,许是刚刚了解了一些事情刚想打电话的他放下了手机。
直觉告诉他高竞泽现在很忙,不宜多问。
他盯着那几个片名,鬼使神差地搜索了其中的一部动漫。
沈则安蜷缩在沙发上,抱膝的动作将下巴搭在了膝盖上,四周静谧无声,他只能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仿佛回到年少时窝在房里偷看一样紧张。
不知道提前通知晚点回家的邵执什么时候回来,就这样抱着随时可能被发现的风险沈则安点开了动漫。
刚开头在沙滩还算正常,紧接着因为一些不可抗拒的因素,主人公变成了女人?
没人告诉他这部又男又女啊?
紧接着另一位男主角出现,是主人公的好哥们,然后……大哥你兄弟耶,人家变成女的了你居然还敢上……
等等?不是大哥,女的我还能理解j虫上脑,但是变成男的了还想继续,你□□操控大脑吧!
三观被震碎的沈则安关掉了手机,脑海中反复回荡着那些画面,他下意识地捂住了自己的屁股,我靠,那小子不会也觊觎我的吧.
“陪我喝酒,我要放纵一晚!”男人苦兮兮地跑到心外科找到某人。
“不去。”邵执连思考一下都没有,直接拒绝。
梁闵瞬间不干了,“抚慰一下我脆弱的心灵好吗?相亲第N次失败了……”
邵执刚想说话被响起的电话铃声打断,抬眼一看是生客——李淮西。
梁闵在旁边安静地等着邵执接完电话继续说服,他相亲那么多回了这次总算是聊了两个星期结果对方因为他太忙没等到他轮休就提了分手,他这次真的是破防了,势必接着这次轮休假好好放纵。
男人再次拒绝,但这次不是对着他而是对着电话里头的人,“不想喝。”
梁闵一听就猜到了对方的意图和自己一样,他小声用口型问道:“谁呀?”
邵执按住话筒轻声道:“李淮西。”
梁闵没什么印象,紧接着又听见对方补了句,“沈则安大学室友,工作室的合伙人。”
这么一介绍梁闵瞬间想起这个人,沈则安经常喊他李狗,也算是见过几面的交情,“来嘛来嘛,你看着也行。”他夺过邵执的手机对着里头的人喊,“介不介意多加一个人,我,梁闵,邵执大学室友。”
邵执就这么看着梁闵和李淮西聊天,一下子决定了自己的去留,“就这么说定了。”
梁闵挂断电话,“去吧,两个人劝呢!”
邵执真的没心情去,稍张开的嘴话还没出口就被梁闵一句话堵住,“和你家那位报备一下,很快就回去。”
梁闵见某人还是没有反应,思考着自己是不是猜错了某人不愿意去的原因,垂眸的男人突然很轻地笑了一声,拱在桌面的指尖敲打着,一下又一下。
男人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向外头走,嘴角还挂着一抹笑意,证实着他先前听到的声音不是幻觉。
“你还没回复我,走什么走?”梁闵在他身后喊他的名字,此时办公室里没什么人,门诊的门诊,换班的换班,查房的查房,梁闵根本不用担心打扰到其他人。
“你不是说了报备完就去么,”他回头看了眼站在原地的梁闵,反问道:“不去了?”
梁闵不懂自己刚刚说了什么让他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变,屁颠颠地跟在他的身后。
聚会的地点还是选在了Dream,不仅仅是为了支持兄弟的产业,而是这里头的环境确实不错有所保障。
梁闵属于那种特别会自来熟的人,李淮西也不是那种忸怩的人,两人以前又见过面,很快便聊开了。
听说李淮西马上就要结婚了,梁闵意外的同时是打心底地替他高兴,一想到自己那凄惨的相亲经历就难受。
他看了眼在旁边玩手机的邵执,不小心瞥到了他的屏幕,是刚刚报备的消息,对方非常体谅地回复了个好。
“话说,你发小相亲那么多回,你看着不会有紧迫感?”
李淮西喝到嘴边的酒水差一点喷了出来,他偷偷瞄了眼邵执的表情,嘴角的笑意明显僵硬了许多,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邵执将手机息屏,随意扫视了他一眼,上下打量的目光让梁闵怀疑是不是今日自己穿错衣服了。
男人不紧不慢,出口就是大招:“谁急了谁在这灌酒。”
梁闵有一点无语,笑得命很苦的样子,“扎心了。”
李淮西看好戏就顺势出来打圆场,他摆了摆手为梁闵倒满酒,“你问他有什么用,他又不是沈则安肚子里的蛔虫。”
梁闵倒也不是生气,有李淮西出来圆场便将这件事抛之脑后,两人相见甚晚地畅聊,都已经聊到去人家婚礼当伴郎的环节了。
邵执偶尔插上几句,毕竟不喝酒就显得有些不合群。
直到梁闵喝倒趴在桌上怎么都喊不起,李淮西才意识到他口里的伤心不是玩笑话而是真的,邵执看了眼,“放着吧,我等会儿送他回去。”
李淮西往邵执的那块坐,昏暗的灯光下几乎全亮的屏幕显得格外惹眼,他不用想都知道邵执在看什么,“别等了,没有查岗。”
男人微抬眼皮甩了个眼刀,默默关掉了手机,他大马金刀往那一靠,眼眸一眯:“有事?”
李淮西慵懒地往沙发靠背上一靠,长腿交叠,一条腿稳稳地搭在另一条上,语气带着戏谑的意味让人不容忽视:“没事啊,只不过是想到某人可能会因为你不在家而高兴,你却在等消息……”
话还没有说完就被邵执打断,“有意思?”
李淮西轻笑了几声,“有意思,特别有意思。”
男人坐得有些不耐烦,眉眼间能看出些许愠气,他又看了眼手机依旧没有催回家的消息。
“他知道了?”李淮西问。
邵执点了点头,“算是吧。”
“你居然敢表白?看来前段时间的事真的把你吓破胆了。”还没等李淮西震惊完就听到了邵执的反驳。
“他自己发现的。”邵执看了眼桌上趴着的梁闵,睡得正熟的他丝毫没有被嘈杂的声音干扰到,反而香甜地吧唧了下嘴。
李淮西回想起这几次见面时沈则安的反常,“难怪他那么奇怪。”他突然笑了声,凑到邵执面前,“所以你现在在追他?他能接受得了?”
邵执看了眼时间,起身将梁闵扶起,“算是吧。他?接受不了。”
因为知道他接受不了,所以步步试探,反复告诉他这些不正常,告诉他他不只是想当一个朋友。
“账单回头发我。”邵执将梁闵的右手搭在自己的脖后,一手扶着他的肩膀将他托起。
李淮西毫不在意,“没多少钱,就当安抚他脆弱的心灵了。”
邵执转身离开,身后男人突然开口叫住他,邵执没有回头,只听见耳后男人难得正经道——
“会实现的。”
会吗?
邵执没有留步,一步步走向门口。
他不知道。
如果姻缘树上的竹板有回声,那应该会实现吧。
第28章 28 真是诡计多端的男同
门开的那一刻, 沈则安终于回过神,他下意识地检查了下手机,想起自己早就删除了浏览记录便偷偷松了口气。
他起身积极地走到门口, 两手扒在墙上倚在墙角看某人换鞋, “回来了?”
“都十点了难道不能回来?”邵执轻笑了声, 走过他时顺带揉了下他的头发,“这么晚了还没洗澡?”
沈则安选择性地概括了自己刚刚干的事, “才歇下嘛。”
邵执觉得有些口渴, 从厨房里倒了杯水出来发现某人还站在原地,许是刚刚看过的东西冲击力过大, 沈则安暂时还无法彻底回过神来,以至于邵执问明天要不要一起去游泳馆的时候自己习惯性地先嗯了一下。
“什么?”他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还觉得是自己听错了。
邵执耐心地重复了一遍, “你明天不是休息?带你出去锻炼锻炼,上回爬山的教训你没有长够?”
“哦哦哦,行。”邵执的理由充分,沈则安也没必要再拒绝,“我先洗!”说完某人先冲进了浴室关上门。
“砰”的一声, 邵执只能看见门关上的残影, “没人和你抢——”
门后的沈则安脱掉衣服进入淋浴下,肥皂打在身上的时候他突然意识到了一个问题,是去游泳馆不是健身房!
那就意味着他们两个人要光着身子!
我靠!沈则安咬牙切齿, 真是诡计多端的男同!
十分钟后邵执看着美男出浴, 男人走到自己的面前,莫名其妙地瞪了自已一眼然后回卧室。
邵执:?.
游泳馆是邵执常去的那家,场馆很大,即使是在周日这种人流量比较大的日子都不显得那么拥挤。
更衣室除了他俩以外就只有一位客人, 邵执按着号码牌找到储物柜开始脱衣服,因为泳裤早就穿在外裤里头,所以没什么好遮掩的。
沈则安的柜子离邵执的只有三个远,他侧眼瞥向他,男人动作干净利落,双手在胸前交叉拽着衣角稍稍用力一掀便将短袖脱了下来,线条分明的腹肌与宽阔的肩膀暴露在空气当中,紧接着又是裤子……
沈则安收回目光,反复做着心理建设,如果是以前就好了,啥事都不忸怩,两个人大男人在一块脱衣服准备游泳有何怕的,以前还一起洗过澡呢。
可现在不一样,对方对自己有非分之想,这让他怎么好意思。
“不脱?”邵执敲了敲他的柜门,铁质发出脆耳的声音,沈则安一转头就看见已经脱光手里拿着护目镜泳帽的邵执,而自己连启动都没有。
“啊……脱。”沈则安迅速脱掉外套,总觉得有一股炽热的目光在注视着自己,他忍不住喊,“能别看我脱衣服吗?”
男人单手撑在储物柜上凑向他,没有任何的防备,男人语气稍带些逾矩,但绝不引人反感,“双标啊,只允许你偷看?”
偷看被人发现还无法反驳的沈则安推了把邵执的胸脯,硬实的触感让他掌心一烫,“那公平起见,不准看我脱裤子。”
男人轻挑眉峰,“行。”说完就抱臂倚在储物柜上,动作随意,好有一副我准备好了你开始吧的感觉。
沈则安憋着股气,脱衣服的时候格外使劲,像是在把衣服当成邵执一样撒气。
游泳算是邵执这么多年以来一直坚持的运动项目之一,沈则安大学那会儿还有陪他在京大的超大游泳馆游过,毕业后就很少去了。
做好热身运动后他看了眼泳池,又转头看向身旁的人,男人早已戴好了装备,一跃而下,水声响亮,快到沈则安还没来得及看清楚他入水的动作。
他以标准的自由泳姿态,双臂交替划水,在水中犁出一道道完美的弧线,坚实有力的双腿有节奏地拍打着水面,水面溅起不息的水花。
一个来回,游刃有余,他停在沈则安脚下的那块从水中跃出,目镜被推至额上,他仰头看向他。
水珠一颗又一颗从他身上划过,宛若一只无形的手在描绘他的身形,由颈窝流过腹肌消失在水中,胳膊有力的撑在瓷砖台面,将臂上的肌肉线条刻画得格外性感。
邵执微眯着那双桃花眼,睫毛上挂着水珠显得他此刻的目光异常的含情脉脉,嘴角肆意地勾起,语气不紧不慢,“不下来?”
沈则安收回看向他的目光,蹲下顺着台面滑入水中,因为好久没有游过,沈则安带着后怕以至于下水的动作十分谨慎。
“我先适应一下水温,你自己先游,别管我。”沈则安推着他的肩膀让他离自己远点。
邵执笑了笑,自知一天不能逗太多下怕某人急眼,便暂时放过他朝远处游去。
没有了邵执的打扰,沈则安适应了一会儿便享受起游泳的快乐,池水浸泡着全身,仿佛每一个细胞都被照顾到,烦恼被水流冲刷得一干二净。
他似乎能理解邵执喜欢游泳的原因了。
沈则安觉得自己也有些犯贱,邵执没来找自己他还觉得有那么一丁点无聊,没一小时他就从水中跃出,走过平坦的地面印出一个个脚印,直至拿到毛巾擦拭全身的水。
他坐在休息区的长椅上,刚好能看到泳池里的邵执,游泳对于他而言更像是一项发泄的运动,将往日的疲惫在水中散开消失。
流畅的背部线条一次次浮出水面,仰头的同时沈则安似乎能看到在光线的轻抚下他后颈处染上的光晕,顺着脊柱很难不注意到两侧隆起的肌肉。
不知何时泡在泳池中的男人走到了他的面前,他手里拿着泳帽目镜,头发被手指捋过梳成了大背头,下颌处的水珠滑落滴在沈则安的脚前。
沈则安抬头望着他,馆外的阳光透过玻璃窗照进来,面光的沈则安眯起眼,大半的光束被邵执挡住,愈发彰显此刻他赤.裸的身材。
“走吗?”邵执问。
沈则安迅速起身,将椅上干净的毛巾塞到了他的怀里,“早就想走了。”邵执接过毛巾看着头也不回离开的沈则安轻笑了声。
游泳馆有配套的澡堂,大大满足了大部分顾客在游完泳后能够清爽地回家的需求。
沈则安看着熟悉的大澡堂,脑海中立马浮现出昨天看的动漫里的画面,偏偏邵执喊他的声音不合时宜地响起,沈则安闭上了眼,心有芥蒂地拉紧了门帘,“干嘛!”
“没什么,想看看你有没有晕倒。”邵执大喊着,生怕沈则安没有听到,担心的话硬是让他听出了戏弄。
“鬼都不会摔倒,不准管我。”沈则安开启淋浴,试图盖过邵执的声音。
不知道是不是邵执的乌鸦嘴起了作用,穿内裤的时候沈则安突然脚底打滑惊呼了声,很沉闷的一声摔在了隔间里。
还没等沈则安扶着墙壁起来邵执就立马拉开了门帘将半个身子探了进来,眉眼间满是担忧,仿佛精藏于家中的瓷器被摔碎,“怎么了?”
内裤只套了一只脚,沈则安心中绷紧的那根绳瞬间断了,他连忙扯来浴巾盖在了自己身上,“靠,你个乌鸦精怎么不说一声就拉帘。”
邵执刚想上前一步扶他起来就被他遏制住停在了门口,“不准动!我自己来,出去!”
见他还有力气骂人,邵执皱起的眉毛舒缓了半分,心里咒骂着自己开玩笑不知轻重酿成大祸,他附和着他:“好好好,我出去,你慢点。”
男人穿好衣服在更衣室外等着他出来,心底准确转动的指针一点点划破自己的心脏,他反复回头,想看出来的人是不是沈则安。
在他出来的那一刻邵执连忙凑上前,拎过他手中的东西,“哪里疼,我们现在就去医院。”
沈则安扶着后腰,故作镇定,“不疼。”邵执环着他的手一不小心碰到了某处让他装不过痛得叫了一声。
心里立马响起警铃,就像每次得到赵婉许可吃冰淇淋却突然咳嗽了一声一样,沈则安知道今天这趟医院必去不可了,他挣扎最后一秒:“不去你医院……”
邵执在听见他疼出声来连忙将他背起,“北医最近。”不容一丝拒绝。
在开往北城医院的路上邵执就先给同事打了通电话叫他们在门口把担架准备好,沈则安生无可恋地被邵执的同事推走。
医生:“怎么摔的?”
沈则安刚想说谎就被邵执揭露:“洗澡摔的。”
沈则安咬牙切齿地看向邵执,似乎是知道他会生气,邵执干脆装作没看见。
这下好了,更丢脸了。
幸好没摔很严重,尾椎骨处的轻度摔伤,医生建议休息一到两周,沈则安立马就想到自己接的事多甲方的拍摄任务。
邵执:“我去和李淮西说,叫他换人。”
“不行!我都努力那么久了。”沈则安立马反驳。
邵执:“那就推迟拍摄。”
沈则安:“你觉得可能吗?反正我一周后必须出院。”还好拍摄时间没那么赶。
“邵执:不行!必须住满两周。”
一旁的医生弱弱地举起手,“其实没那么严重,一周差不多了。”然后被严肃的邵医生眼神驳回。
医生:……
沈则安不再反驳,反正一周后让医生看看就知道可不可以出院,何必逞一时之口舌。
医院并没有因为邵执而给特殊,沈则安的病房是三人间,其余两人都被帘子隔住,隐私性还算不错。
沈则安不说话,盯着窗外的高楼大厦看。
医生护士走后邵执拿了把椅子坐在他的旁边,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正巧挡住了沈则安的视线。
男人强势的神情早已消失,望向他的目光中藏着懊悔与自责,刚想开口就被沈则安用手堵住了嘴,“不准道歉,不管你事。”
本身就是他自己自大不够小心的问题,不能因为他的一句提醒而怪在他身上,沈则安不好意思去看邵执那眼神,语气凶凶地回绝:“我俩这关系,你道歉不显得生疏吗?别恶心我,听着别扭。”
一想到某人刚刚想要正儿八经地道歉,沈则安心里就直发抖。
身后的男人,抬起的手微顿,暗淡的目光很快恢复了平静,他拉开沈则安堵住自己嘴的手,笑道:“那你就给我老实休息吧,别想着出院。”
“邵执,你……”
第29章 29 要谈我也一定是上面那个「一更」……
沈则安不知道什么时候睡了一觉, 醒来的时候才刚刚过十二点,他环顾了一下四周,病房内已经关了灯, 只有玻璃窗外的灯光照进屋内。
病床旁, 男人趴着的身形十分惹眼, 沈则安不知道邵执什么时候趴在这里睡着的。
他微微动了下手,尽管是微小的动作还是将浅睡着的邵执惊醒, “怎么了, 哪里疼?”
邵执的声音很小,但在这寂静的房内显得格外惹耳, 沈则安摇了摇头告诉他自己没事,他压低声音,仿佛是气音般:“你怎么睡在这里?”
邵执:“怕你起夜没人扶。”医院里的陪护床不够了, 于是他就只能这么趴着。
沈则安不服气:“又不是没有护士,况且我也没那么弱吧。”
邵执不说话,就这么看着他。
沈则安被盯得有些发毛,他收回目光,小声催他回房间睡, 毕竟是他工作的医院, 有医生休息的房间何必在这里趴着。
“不去。”邵执回绝得很果断,没有一丝的犹豫。
他像是想到了什么,凑到他耳边低声道:“或者你的床分我一半。”病床之间有隔帘分开构成独立的环境, 男人轻笑了几声, 在独处的氛围里显得格外勾人。
沈则安脸颊一烫,心里咒骂着死男同真是不择手段,“才不,你自己受苦吧!”说完就转身背对着男人。
邵执面对着沈则安的背, 突然有些后悔刚刚逗某人,他无奈地摇头伸了个懒腰舒缓了一下酸涩的臂膀继续趴了下去。
沈则安闭上了眼,清醒的时候,身后男人的存在不可忽视,他似乎能听见男人的呼吸声,一下又一下地,扰乱他的心。
沈则安终是忍无可忍,缓缓转过身,轻轻戳了戳他的手臂,声音虽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喂,上来。”
他看着某人抬头,挑了下眉似乎是在说你确定吗,好话不说第二遍,沈则安在窄窄的病床上挪了挪身子,为他腾出半块床的空间然后继续背过身。
男人没犹豫太久,轻轻地躺了上去,两人隔着柔软的被子,躺在同一张病床上,四周静谧无声,唯有通过被褥传来彼此的心跳声,一下又一下,交织在一起,分不清究竟是谁的声音更大。
后颈处传来男人温热的呼气,痒痒的让人不悦,“轻点呼吸,吵到我了。”其实邵执已经在极力收敛自己的气息,恨不得将存在感降到最低,奈何沈则安吹毛求疵。
邵执静静地凝视着沈则安的背影,那白皙的脖颈在月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隐隐透着血丝,脆弱得仿佛稍一用力就能被轻易折断。沈则安不自在地轻轻乱动,使得耳后的那颗痣时隐时现,像是在躲着他的目光。
他不自然地滚动了下喉结,病床的被褥带着淡淡的消毒水味,混着沈则安身上淡淡的体香,无时无刻不涌入他的鼻腔内。
病床是单人床,两个成年人挤在床上难免会碰到对方,邵执克制住想要抱住他的手,闭上了眼。
年少时不是没有这般同床过,在意识到自己对他产生别样的情愫后邵执就再没有和他同睡得如此近过,熟悉的人,陌生的环境,就像是抛入了一颗诱发因素,让他全身的每一个毛孔都兴奋了起来,五感达到了前所未有地敏感。
同样想起以前的人还有沈则安,他不禁思考起上一次同床是在什么时候,是初三还是高一?他记不清了,只记得绝没有像现在这般不舒服,仿佛全身爬满了蚂蚁。
他突然有些后悔自己的心软。
身后的男人突然起身,他的声音有些低哑,语气略急,“我去休息室睡。”
还没等沈则安回头,男人就消失在他的视线里,他松气的同时又不免吐槽起男人的善变,这就被挤得想走了?
邵执去卫生间冲了把脸,冰凉刺骨的水冲淡他身体的火热,他在心底咒骂着自己内心的龌龊,平复好后也不敢再反悔回去,转身去了休息室。
次日清晨,一夜无梦。另外两床的病人在和家人们聊天,虽然不吵但睡眠浅的沈则安还是因此醒了。
他拿起手机,上面显示着十分钟前邵执发来了一条消息,“吃什么?”
沈则安连忙发消息:买了没?我要吃小笼包!
几乎没等几秒,邵执的消息就发了过来:不行,已经买了白粥了。
[an:……那你干嘛问我。]
[z:为了逗你。]
[an:等我病好——]
[z:哦:)]
半个小时后邵执拎着他的白粥赶来,一想到早上要吃这么清淡的,沈则安对于邵执的到来都没什么期盼。
等小桌板架起来,早餐放在了桌面,沈则安这才注意到除了白粥和榨菜之外多了一样他爱吃的。
他满脸惊喜,抬头看他的眼里似乎冒着星光:“不是说不买了吗?”
邵执:“我买给我自己吃的。”说完就用筷子夹了一枚小笼包,灌汤的汁水沿着筷子不小心戳破的裂缝流出,看得出来沈则安直流口水,“给我吃一口。”
“只能吃一枚,饮食要清淡。”
沈则安听见准令连忙点头,真的是太馋了,他眼巴巴地盯着邵执手里的筷子,求着他夹。
邵执瞧见他这副馋猫似的模样,觉得自己折返回去的这一趟真值。
给沈则安送完早饭后邵执便回到心外科开始工作,午休的时候又来了一趟——给他送午饭,陪他吃饭。
偶尔科室有空闲着的时候也会下来看看他,用沈则安的话来讲就是明明电话里微信里一句话能讲清楚的东西非得跑来他病房里讲,简直就是闲出屁来了。
沈则安摔伤的事没有告诉沈维桢他们,怕他们小题大做担心得又跑来北城,于是求着邵执不要告状。
因为摔伤的原因很丢人,沈则安只告诉了几个关系好的朋友,其他人一概不说,问就是最近感冒了。
高竞泽他们陆陆续续来了几次探望他,但不愧是损友,来了以后和李淮西两个人轮番嘲讽,毫不留情。
“滚一边去,没看到旁边有人在么?”沈则安训斥了句幸灾乐祸的高竞泽。
今日旁边的病人一床出去晒太阳了,另一床在收拾回家的东西,所以他们俩才敢这么放肆。真正被打扰到的另有其人。
高竞泽趁机挖苦某人:“怎么,摔一跤脾气还渐长了?”他看向李淮西,“你说有人会以洗澡摔倒的方式进医院吗?”
李淮西:“神人。”
两人一唱一和,吵得沈则安将头埋进了被子里,直到……
“你俩安静点,休息呢。”沈则安的头从被子里探出来,男人穿着一身白大褂走近他的床边,沈则安仿佛看到了救星般两眼放光。
他点头附和,小人得志般指着两人,“就是就是。”
李淮西嗤笑了声,看了眼沈则安又抛了个眼神给邵执,仿佛在说这么生龙活虎需要静养?
“今天有哪里不舒服吗?”邵执问。
沈则安摇头,“我感觉我现在强壮得可以抱着牛啃,应该明天就可以出院了。”
邵执:“免谈。”
高竞泽:“就是就是。”
一瞬间,战局又发生了转变,沈则安默言,反正明天检查就能见分晓。
两人这回待的时间没有特别久,调侃完见他没事便离开了,隔帘里就只剩他和邵执两人,沈则安不知道该说什么才能与先前活跃的气氛形成不那么强烈的对比,好在隔壁床晒太阳的病友回来睡觉不便讲话才避免了尴尬的产生。
“晚上想吃什么,可以稍微重口一点。”邵执退让,毕竟某人确实看起来精神不错,恢复得很快。
怕吵到隔壁的他压低声音小声兴奋:“想吃辣的,什么都行!”沈则安这几天从来没觉得有味道的东西这么好吃,尤其是重油重辣的,以至于都没太在意男人笑着揉乱自己的头发。
“行——”男人的目光显得格外宠溺,他觉得某人现在的模样颇为可爱,像一只偷腥成功的小猫。
沈则安傻笑了几声,“你人真好!”拍着某人的马屁。
邵执走后,身旁的帘子被拉开,沈则安寻着声音看去,对床的男孩约莫着十六七岁,正直勾勾地盯着他。
沈则安被他看的有些不好意思,“有事吗?”
他摇摇头,笑得特别羡慕,“我就是觉得你和你男朋友的感情真好!”
沈则安如遭雷击,他连忙出声训斥少年,一副你怎么会这么想的模样,“那不是我男朋友,我朋友,朋友好不好!”
少年被反驳也不恼,他笑得意味深长,毕竟男人总是穿着白大褂来,想必是这家医院的医生,不想成为同事的茶余饭后的谈资,想要隐瞒也属实是可以理解的事情。
“我懂,我懂。”
沈则安:你懂什么,我都没懂。
“你个小孩子懂什么懂,乱说话。”
少年笑得无所谓,一副什么大风大浪我没见过似得,“我初中的时候学校就有同性恋了,我还被小0表白过呢。”说起下半句话他的脸上还挂着得意的笑容。
现在小孩子都这么超前吗?初中就开始了?还表白……
沈则安一脸看不起,给他泼冷水:“说不定是小1给你表白呢,小0~”
少年立马坐起,“我怎么可能是下面那个,要我谈我也应该是上面那个。”
沈则安坏笑:“哦~”
少年:“干嘛!你别不信,虽然我还没上,但我肯定是上面那个。”
“不信。”沈先生使用不信战术,打败男高。
似乎是知道了男人转移话题的目的,他哼了一声,小声嘀咕:“还说不是男朋友,我又没说是哪个朋友就开始反驳。”
某人语塞,藏在被子底下的手掐了下自己的手心,“人家刚走你就拉帘子,那我肯定认为是他啊。”
少年摇头晃脑:“哦~”
沈则安:……被自己的魔法打败。
第30章 30 我好想回到小时候「二更」
栗苏——他的名字, 现在读高二,栗苏比邵执晚两天进来的,对于住院的原因, 死活不说。
沈则安这下不无聊了, 和这个零零后有很多的话题可以聊, 以至于邵执来送晚饭的时候看着两人这么熟络还以为是自己失忆了。
次日负责医生过来检查,特地挑了个邵执在的时候让他可以听见, 沈则安听见医生说他恢复不错可以准备准备出院的时候可算是扬眉吐气了一番。
医生走后, 沈则安冲他挑下眉,“听到没。”
邵执轻笑声, “听到了沈大摄影师。”
一旁的栗苏扯开帘子,看向邵执:“我不是有意打扰哈。”然后目光又转到沈则安身上,“你咋就要走了, 那我怎么办……”
沈则安依旧沉浸在马上就可以出院的喜悦中,顾及不了小孩子的悲伤,只能委屈他接受自己的喜悦,“没关系,可以微信聊。”
栗苏躺在床上, 生无可恋地长叹了一声。
“你们什么时候加的微信?”病床边的男人语气平淡, 比起惊讶更多的是疑惑,嘴角的那一抹笑也随之消失。
沈则安没注意到邵执神色的变化,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昨天啊。”
栗苏对这还是很敏感的, 虽然沈则安再三强调他们不是情侣, 但他还是不想让邵医生误会:“哈哈哈哈,我和沈哥就随便聊聊,聊的最多的就是你了,说你人特别好!”
“你……”沈则安瞪了眼他, 被他选择性忽视,毕竟栗苏说的是真话他也不好反驳,谁叫某人一直问他邵执的事情,问他俩之间的事。
虽然对于栗苏的解释很不理解,但邵执依旧很受用。
他没在病房久待,不一会儿便走了,走出病房的那一刻他背对着病房内的沈则安,垂下的眼眸里满是对自己的唾弃。自嘲自己过于敏感,沈则安连男人都不喜欢自己居然还在操心一个少年会不会对自己产生威胁。
仿佛需要回炉重造到小学学习一下“多此一举”这个词。
沈则安出院这天病房里来了许多人,都是沈则安的朋友,一群人围在他的床边聊天,让他有些不好意思。
高竞泽和李淮西自然是知道乌龙的内情,今日终于得以见到事件的两位主角。
李淮西看到林芝的第一眼就觉得邵执的担心并不是空穴来风,即使不说性别两人都相差甚远,他下意识地轻叹声,将目光移至邵执身上。
沈则安这里的热闹衬托得栗苏那块格外冷清,仔细想想这段时间似乎几乎没有看到有人来看他,他有些心疼,但碍于小孩子的自尊心从来没有问过。
借着出院去去霉气沈则安打算晚上请他们吃饭,他先把地址和包厢号发给他们让他们先去,他和邵执后头跟上。
出院的手续很简单,有邵执陪着更是轻松,他想了想决定返回去看一眼栗苏,他拽住邵执的衣服让他停下,“我去和小苏打声招呼,你先去你科室。”
说完就急匆匆地跑去住院部,他喘着粗气撑着门框,脑海中构思着如何说话才不会让他敏感,直到他走近他的病床看到了一个陌生的少年将他所有想说的话清空。
少年穿着市一中的短袖校服,白色校服看起来十分干净清爽,带着黑色方框眼镜,手里捧着一张纸。
他的声音很干净舒服,像是那种老师很喜欢的好学生的刻板声音。
“对不起栗苏同学,很抱歉因为我的原因让你摔到尾椎骨。
那天我走在路上,并没有注意到你的存在,后来听你朋友的告知才知道你在路上因为看我看得太入迷踩到了香蕉皮……”
“你朋友说是因为我长的太好看了,我很感谢我的外貌很受你的喜欢,但同时也很抱歉造成了这场事故,出于良心不安,我找到了你的医院希望得到你的原谅……”
少年没有给病床上的他一点反应时间,郑重的道歉将他的糗事全盘道出,许是有些不理解亦或是太过紧张,少年的道歉信写得有些杂乱无章,但这都不是重点。
栗苏来不及堵住他的嘴,哑口无言的同时看到了折返回来的沈则安,男人一脸恍然大悟,而后冲着他坏笑。
栗苏在心里恨死自己那个塑料朋友,也恨死面前的这个好学生,自己瞒了这么久的原因就这么让沈则安发现了。
“你你你……你回来干什么?”
沈则安走近,没在意站在一旁的少年眼底闪过一丝拘谨,他笑着开口:“回来看看你有没有偷偷抹眼泪。”
“想和你说我有空会过来看看你,叫你不要太孤单。”他看了眼站得笔直的少年,同栗苏打诨:“看来不会无聊了,有人要来陪你了。”
栗苏这个小孩看起来胆子很大什么都不怕,但最不经逗,这一句话就让他的小脸通红,他催着某人赶紧走别在他面前碍眼。
幼稚鬼报仇完便心满意足地离开了,车子没停在医院,沈则安没处待只能先去邵执的科室待着。
邵医生今天不忙,不然也不会有空陪他出院,沈则安没有等多久就等到了他下班,手机里高竞泽已经在疯狂得催他们到来,菜只先点了一半等他们到了继续加。
包厢内闹哄哄的,沈则安和邵执一进门就收到大家的注视,高竞泽连忙招呼:“快快快,坐这儿。”
沈则安看向那紧挨着两个空位子,似乎是知道他们两人的关系更好,每次聚餐的时候都默认两人坐在一起。
他愣了一下,突然想起昨晚深夜和栗苏对谈话,藏在袖口里的手紧紧攥着不放松,他看了眼身旁的男人,没有任何犹豫地朝着那个方向走去。
他很快将那些对话从脑海中抛出,全身心投入今晚的聚餐中。
入夜散场之后,寂静代替喧嚣。
沈则安坐在邵执的车内,他还是下意识地朝那处看去,贴纸留下的痕迹很淡却不难忽视,沈则安盯着那处出神。
那夜病房里只有他们两人,邵执也不在。
他想起白天的聊天内容,突发奇想:“你为什么也觉得我们像一对?”
栗苏:“这不是想当然的吗?”
理所当然,几乎身边所有的人都这么觉得,沈则安迟疑了,他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
栗苏接着说:“反正你俩之间的氛围就像是那种在一起很久细水长流的氛围感,和其他朋友之间的相处不一样,感觉其他人都插不进去。”
“最重要的是他看起来真的很喜欢你。”
“很明显吗?”
栗苏立马坐起,拍着被褥,“当然!啥都宠着你,给你买饭陪你吃饭,你想吃啥他嘴上逗你不给你买还是会买回来给你解解馋……”
沈则安紧随其后坐了起来,“这很特殊?”
“难道不吗?你们这样能瞒得过爱八卦的护士才怪。”栗苏切了一声,上下打量着他的目光颇为看不起。
“那我呢?”沈则安不信邪,他觉得这个才观察他们两人不到一周的人怎么可能懂这么多。
“你?傲娇地受着呗。人不让你吃你就不吃,不是享受着他管着你吗?”
“不是的!我没有。”他的反应激烈,仿佛下一秒就要冲上来堵住自己的嘴,栗苏被他激进的反应弄得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沈则安靠在枕头上,窗外的月光照进屋内,一双空洞的眼睛看得人直发怵。
他一直以来总觉得他人的误会大多来源于邵执的模糊不清——总是对他人暧昧化地表述两人的关系,时不时地渗透进自己生活的方方面面……
人总是在关系里对自我认知不够清晰。
就像现在的他终于从无数人的口里拼凑出了一个完整的事实——
是他在纵容他所做的一切。
他才是那个总爱向别人传递两人关系很好的人。
可是……他只不过想把他当成最好的朋友啊,为什么事情会变成现在这样……
是他表达的方式不够对吗?
沈则安看向认真查看行驶路径的邵执,他觉得自己现在无论做什么都是错的。为什么世界上没有两全的办法?.
夜里邵执接了通电话,是叶兮姚打来的。
一开口就是催促进度。
“追得怎么样啦,什么时候带小安来家里吃顿饭?”
自从上次婚礼取消的事情发生后,叶兮姚就格外关注邵执和沈则安的感情进度,几次三番的询问有没有把人追到手,能不能接受同性恋。
“没。”邵执道。
“那不行呀,是不是没用对方法?追人就是要送礼物送花送温暖,你做到了没?”
“那是追女孩子的。”
叶兮姚不说话了,似乎是怕触及到儿子的伤口,她笑着避开了这个话题,“啥时候带小安过来吃顿饭?没谈恋爱也没关系呀,以前又不是没有过。”
确实,大学那会儿只要医院一没事叶兮姚就会招呼着邵执把沈则安带回家给他们煮补汤喝,虽然那时候也没有很能接受这件事,但毕竟是朋友的孩子,自然要多关照些。
邵执突然想到沈则安那张藏不住事的脸,莫名其妙地笑了一声,“不用了,怕把他吓跑。”
叶兮姚嗔怪他:“这有什么的!你妈我不乱说话就是了,你爸也是,前几天还问我你们俩处得怎么样了。”
“对了,你爸打算给你一个惊喜,你可要好好期待一下……”叶兮姚将这个惊喜形容得天花乱坠,却又对内容守口如瓶,听得他无奈地摇头。
“行——提前替我谢谢爸。”
电话挂断后,邵执的脑子里还反复回荡着他妈的声音,让他不免开始怀疑她是从什么时候被人夺舍的,话这么多。
可能是从赵姨那学来的。
这么想,似乎也不觉得奇怪了。
他从房内出来,客厅里沈则安正在放着九十年代的港片,从卧室的门口看去只能看见他的背影,像是窝在沙发上,只露出了一个头。
邵执不免怀疑,是不是自己的暗示太过普通了,让死脑筋的某人硬是不为所动,还傻乎乎地邀请自己上床同床共枕。
他坐到男人的身边,鬼使神差地想到了母亲的话,他说:
“你喜欢什么样的花?”
或者说是……追你需要什么样的花。
大学的时候,沈则安见过各种各样表白的场景,每次吐槽的重点就是花束,觉得哪哪不好,问他喜欢什么也不曾回答。
身旁的男人沉默了许久,他摇摇头,语气平淡:“什么都不喜欢。”
像是做了很久的心理建设,沈则安突然郑重地喊了他的名字:
“我有点想我们小时候了,小时候什么都不用想,随心所欲的也不用在意他人的看法,我们俩就是全幼儿园全小学最好的朋友……”
“我好想回到小时候,你想吗?”
男人嘴角的笑意压下去了几分。
酸涩酥麻感,仿佛密密麻麻的银针般,渗透进每一根手指的细胞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