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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1章 Indulge痛过以往的任何一次……

    “怎么会,”

    姜稚礼难以置信,“可是他现在明明应该在英国。”

    “其实我也没太看清楚,就是身型背影看起来很像,”庄灵看她反应这么大,也不敢说的太肯定了,“不过也不一定是他,可能是某个路过的艺人也说不定。”

    “手机给我,”姜稚礼朝小跃伸出手,同时跟庄灵说,“你再回后台帮我看看他在不在。”

    她想起刚才沈铭肖进来的时候并没把门带上,而他们说话的声音并不小。

    如果萧砚南当时就在门外,岂不是将他们的对话都听的一清二楚……

    仅仅是猜测这种可能性,姜稚礼就瞬间觉得如坠冰窟,打字的手都在微微颤抖。

    【你在哪,庄灵说她刚才好像看到你了。】

    发出去后,她就这样握着手机,紧紧盯着聊天页面,只是还没等到他的回复,就到了她该上台的时候了。

    姜稚礼把手机塞回给小跃,叮嘱她如果萧砚南打电话过来,一定要帮她接听,告诉他务必要等等,她下台就立马回给他。

    小跃不明白她为什么忽然这样紧张,但还是让她放心,专心彩排,自己一定不会错过电话。

    她这几天原本就病着,因为病症而眼圈发红总含着泪,但小跃现在也分不清她当下的这幅神情是因为疼痛,还是真的紧张到快要哭出来。

    姜稚礼转过身,深呼吸,在走上舞台之间,已经完全调整好了状态。

    工作和私生活她一向分的很开,即便她刚才一时间几乎要慌到头脑空白,但还是不得不逼着自己打起精神,先将工作完成妥当。

    这次选的两首歌,其中一首是新专的先行曲,团队的计划是在跨年晚会的舞台上预热造势,年后正式发布新专辑。

    而另一首,就是让她红遍大街小巷的成名曲,在她出道以来的演出频次里排名第一的《LastYear》。

    但其实,这将是她最后一个属于《LastYear》的舞台。

    明晚零点前,这首歌所代表的所有过往都将落幕,属于她和萧砚南的新年将真正到来。

    人不能一辈子都活在过去里,她明明已经决定好了,打造一个属于过去的盛大道别礼,然后,永不回头。

    可大概,她行径恶劣,不可能永远事事如愿。

    连老天都觉得她这种别有用心的人不配得到幸福,要将她的谎言戳穿在他面前。

    在结束走下舞台的时候,姜稚礼看到庄灵复杂的神色,就已然明白。

    那把让她在幸福中却终日惴惴不安的悬顶之剑已经轰然落下,将她彻底穿透-

    因为是彩排并非正式录制,临近尾声,后台并没剩多少人,姜稚礼她们一走,就更显得冷清。

    萧砚南站在休息室不远处拐角后的阴影里,久久未动。

    按照他的性格,此刻应该直截了当地抓住她问明白这所有的一切,什么替身,他又是跟谁相像。

    问明白在她心里,究竟把自己当什么。

    可他没有。

    他下意识的,就失去了在此刻直面她的勇气。

    即便他一直知道她接近他是别有所图,但无论是图他的皮相,还是图他能做她明面上的靠山给她撑腰,他都不在乎,因为他给得起。

    至少她想利用的是他,至少因为这样,她能留在他身边。

    感情日积月累,假戏也能成真,他有的是耐心。

    可他从没想过,她从头到尾,都是在把他当作另一个人。

    在她眼里,和他的每一次拥抱,每一次接吻,每一次亲密,实则都不是和他。

    难怪她知道是自己动用手段导致她和沈铭肖分手的时候,却毫不生气。

    萧砚南垂下眼,却掩盖不住神情中的自嘲。

    他原本以为,她愿意按照三月之期的约定和他正式开始,愿意把和他的关系让家里人知道,是因为她终于对他动了真心。

    却不想是他错了,错的彻头彻尾。

    手机震动,是姜稚礼发来的消息。

    萧砚南看着,脑海中一时间掠过无数想要说的话,而手指却始终悬停在键盘之上,敲不下去任何一个字。

    事到如今,他仍能堂而皇之的欺骗自己,那些话都是她为了气沈铭肖故意说的,事实并非如此。

    但如若他亲自问出口,如若她真的承认,那他又该当如何。

    painkiller的副作用,大概就是发作起来,比病痛还要狠戾万倍。

    因为是赖以生存的东西,对其从来没有防备,所以一旦反噬,便只能任由其噬骨蚀心,毫无招架之力。

    钝痛由心蔓延至太阳穴,痛过以往的任何一次。

    额角渗出细汗,暴起的青筋可怖,萧砚南已经极力隐忍,却仍不得不撑住墙壁才能勉强站稳身形。

    手机又在震动,没完没了,他烦躁地睁眼看过去,随手滑开接听键。

    “出事了萧哥,岑明辉刚才忽然就不行了,这次可能真的挺不了多久了,一旦他死了所有的一切都会由岑景泽继承,他就有话语权能名正言顺回到总部了,”温彻急切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岑景泽已经保释出来在回庄园的路上了,我和我姐先拖着,你速回。”

    岑明辉一直瘫痪在床,虽然此前斗的你死我活,但毕竟是自己的血亲,岑州同到底是不忍,看在他已经完全失去行动力的份上,保留了他在集团留有的一切。

    却不想就此埋下隐患。

    “我知道了。”

    萧砚南挂断电话,又闭眼缓神片刻,才终于直起腰身走出去,本想悄无声息离开,却迎面碰见庄灵。

    “她的病情如何了。”他还是很难不关心。

    “流感加支原体感染,大概还得一阵子才能彻底好起来。”庄灵如实说。

    “照顾好她,有任何需求,都及时告诉我。”事到如今,萧砚南也只能说出这一句。

    “别让她知道。”

    “我明白,”庄灵点头,见他要走赶忙说,“您不等等她吗,彩排很快就结束了。”

    “不了,”萧砚南说,“我还有事。”

    也无比的需要冷静-

    等到姜稚礼终于结束工作小跑着回到后台时,看到的不是萧砚南,反而是还等在她休息室门口,一直没走的沈铭肖。

    “你故意的。”姜稚礼狠狠盯着他,咬牙切齿。

    一定是他早就发现萧砚南在门外,所以才故意诱导她说出那些话的。

    “是又怎样,”沈铭肖看着她,微笑着,神情中写满了无动于衷,“即便我是故意的,可那些话也是你亲口承认的,不是吗。”

    “我从来都没有逼迫过你。”

    “你无耻。”

    姜稚礼胸口剧烈起伏着,瞪着他,却说不出任何反驳的话。

    的确,这一切都是事实,无可指摘的事实。

    “我是无耻,我一直都无耻,但我也只不过是想要你而已,”沈铭肖走到她身前,挡住了走廊顶部投下的光源,黑影将她笼罩,“别再找了,他已经走了,你和他之间已经彻底完了。”

    “礼礼,不是所有人都像我一样,能够不计前嫌,无条件接受你所有的,”他盯着她那双写满了愤怒和不甘的眼,“回来吧,好吗,这个世界上再也不会有人比我更爱你。”

    “你做梦。”姜稚礼狠狠推开他,头也不回地朝外走去。

    庄灵说萧砚南临走前说他有事,于是姜稚礼都顾不上换下演出服,马不停蹄便去了趟萧砚南在德盛的办公室。

    行政秘书正准备下班,见她过来愣了一下,说萧总最近都在总部,没有来过这边办公。

    打电话发信息都没有回音,姜稚礼不知道他还会去哪,只能先回御清郡看看。

    也是凑巧,车子抵达时,她远远便看见林铮站在御清郡九栋的门口,正指挥人往车上搬着什么。

    “林铮!”姜稚礼心一慌,赶忙推开车门跑过去,“你这是在做什么,萧砚南呢。”

    “岑家那边出了点急事,老板刚刚已经搭飞机先一步离开了,”林铮似乎有些意外她会在这时出现在这里,但还是详细回答道,“国内的事情如今已经走上正轨,老板未来的重心会回到总部,这边以后应该很少有机会过来,所以让我来收拾一些重要的东西带回英国。”

    “你说什么,”姜稚礼以为自己听错了,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他不会再回来了?”

    林铮犹豫了下,“……至少近期不会。”

    姜稚礼怔了几秒,睫毛慢慢垂下,极缓地出了口气。

    从她决心接近他的那天起,就应该料到会有这样的一天。

    她失魂落魄,正准备转身离开,然而一个精巧的檀木盒子忽然出现在眼前。

    “老板让我把这个给你,本来是打算一会直接送去你家里的,”林铮说,“他说是给你的新年礼物。”

    “只不过,来不及亲手交给你了。”

    事已至此,怎么会还有礼物。

    姜稚礼怔怔接过,指尖小心翼翼掀开盒盖,发现里面是一只用金丝楠木雕刻而成的木雕。

    拟人化的小兔子形状,穿着层次纹理极其精细的公主裙,兔子耳朵的前面,还雕出了一个很漂亮的王冠。

    兔子原本就是她的官塑,一直有着固定的形象,因此姜稚礼一眼就认出这是她,还是她16岁出道时初舞台的造型。

    “这是老板亲手做的。”林铮说。

    “他还会这个。”姜稚礼鼻尖发酸,她总算是知道他指尖的那些薄茧,和时不时出现的细微伤痕是从何而来了。

    “他一直都有雕刻的爱好,”林铮犹豫了下,还是开口,“我也是从前听珈禾小姐说过,老板年少时性情压抑,遇事从不与人沟通,压力大的时候,只会一声不吭发泄在自己身上。”

    “好在被岑董及时发现制止,要他把刀对准别的地方而不是自己,从那之后,他便开始有了雕刻的爱好。”

    “其实与其说是爱好,不如说是一种纾解压力的手段更为妥当。”林铮说着,也朝盒子里撇去一眼,随即惊讶地诶了一声。

    他之前没看过,只知道是木雕,却不知道是这个样子的。

    “有什么不妥吗。”姜稚礼抬眼。

    “也不是,我只是不知道老板是什么时候换风格了,他从前可从来雕不出来这样可爱的东西。”

    萧砚南从前的那些作品,无一不是晦涩怪诞,只一眼便让人觉得阴暗压抑。

    “看来这个一定不是他为了排解压力才做的,”林铮肯定,作品本身就是创作者心态的显化,“这就是专门为你准备的礼物,你治好了他。”

    是这样吗。

    姜稚礼面上却露不出半点喜色,只说,“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哦还有,因为这次事发突然,老板原定这几天要留在京北的行程只能取消,所以如果你有礼物要给他的话,我可以帮你转交。”

    可她准备的新年礼物不是能转交这么简单的,姜稚礼正想摇头,就听到林铮接着说,“虽然他从来不过生日,不过我们每年还是会帮他准备礼物。”

    “今年如果能在其中看到你的礼物,他一定会开心。”

    “他的…生日。”姜稚礼茫然抬眼。

    “是啊,”林铮点头,“每年的最后一天就是他的生日。”

    “我知道了。”

    姜稚礼有气无力地笑了下,盯着木雕小兔子看了几秒,盖好盒子抱在怀里,随后缓缓转身,朝自己家的方向走去。

    她还穿着演出服,羽绒服下,光洁的小腿暴露在空气中,却一点都感觉不到冷。

    她一个自私到只从来顾及自己的感受的人,相处半年,连他的爱好甚至是生日都从不过问,又有什么资格得到他的原谅呢。

    太可笑了。

    姜稚礼垂头走着,泪水砸在外观精美华丽的盒盖上。

    但无论如何,她一定得还他一个道歉。

    第62章 Indulge他从没这样嫉妒过一个……

    一年一度的跨年夜,所有地方都热闹忙碌,跨年晚会的后台更是如火如荼。

    而贴着安礼名字的专属休息室内,顾放却急的转来转去,姜稚礼的症状今天不仅没减轻,看起来甚至更糟糕。

    “这次感染的到底是个什么可怕的流感病毒,打了这么几天的点滴还是不见好。”

    虽然因病导致舞台发挥失常也是情有可原,但也只有粉丝心疼,落在路人和黑粉的耳朵里,指不定就是挽尊,被嘲肯定是不可避免的事。

    “没事,刚才打的止咳针感觉已经有点起效了,”姜稚礼勉强睁开眼,反过来安慰她,“只要不咳到唱不出来,情况就没那么严重。”

    “我还是再去沟通一下能不能稍微垫点原声。”顾放想来想去还是觉得不行,也不顾姜稚礼劝阻,直接推门走了出去。

    “我也跟着去看看吧。”庄灵知道渺茫,但如果能争取到也是好的。

    房间里一时就剩下姜稚礼和小跃。

    姜稚礼摸过手机看了眼时间,已经快到十一点,萧砚南那边应该是下午。

    不知道他是在忙,还是已经全然不想理自己,发出去的那些消息,他依然没有回复。

    就昨天林铮对她的态度来看,姜稚礼觉得事情可能还没到那种不可挽回的地步,但也可能,只是萧砚南没有声张,最后帮她保留颜面而已。

    正是因为摸不清他现在的态度,所以姜稚礼发给他的消息都不敢那么直接,她想道歉,但道歉不就意味着承认了一切。

    承认她一直以来的虚情假意,承认她的利用之心,承认她曾可恶的把他当作怀念另一个人的载体。

    哪怕之后告诉他,她现在是彻底抛下过去真的爱上他了,听起来也只像于事无补的狡辩。

    她不想和他分开,所以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继续瞒下去,说那些都是她为了报复沈铭肖才故意那样说的,她对他从来都是真心实意。

    可说出一个谎就要用无数个谎来圆。

    她不想再骗他了。

    不想他们的未来都活在糟糕的谎言里,所有的幸福都建立在虚假之上。

    “我给你点了梨汤,已经送到了,我出去取一下,”小跃出门前,“你乖乖待着,我很快就回来哦!”

    姜稚礼点头,看着休息室的门关上之后,视线又重新落回手机上。

    时间离零点越来越近。

    如果真的没有办法,那就让所有事都在最后这天结束吧。

    至少她能还他一个干净的新年。

    也能来得及亲口跟他说一声,生日快乐。

    姜稚礼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拨通了萧砚南的电话。

    心随着一声声空洞的等待音揪的越来越紧,而在经过漫长的等待,她觉得毫无希望,悬着的心逐渐落下时,又瞬间滞空。

    电话被悄无声息接通了。

    呼吸几乎凝滞,她难以置信地看了眼通话界面,试探着开口,“萧砚南?”

    许久,那道冷冽到发沉的声音才响起,“你有什么要说的。”

    姜稚礼张了张唇,到了真的面对他的时候,才觉得喉头无比艰涩,哽咽半晌,才终于说出三个字,“对不起。”

    他似乎是极冷淡地笑了声,“对不起什么。”

    “对不起我……”姜稚礼眼眶湿红酸涩,索性彻底闭上眼,“我一直都没告诉过你,我以前…一直有一个很喜欢的人……”

    “我跟他很像,是吗。”萧砚南截断她的话,语气淡漠的没有一丝感情。

    姜稚礼出了口气,泪水自暴自弃地从眼角滑落,“是。”

    萧砚南沉默地站在落地窗前,天已经黑尽,巨大的伦敦眼近在眼前,旋转的霓虹映在流动着的泰晤士河面上,泛出粼粼波光。

    今天是冬日的伦敦最晴朗的一天,今夜的跨年烟火必然无比绚烂。

    初来伦敦的那几年,他住在这间公寓,那年将她捡回来时,也是在这。

    明明在房间里就能将漫天烟火尽收眼底,而她却一定要亲自去河边看。

    他说那会很挤,她说挤才有跨年的

    感觉。

    他性情冷淡,喜欢清净,却被她一点点地,带进那个鲜少踏足过的热闹世界。

    每每来到这里,萧砚南都觉得那些欢快治愈的经历仿若隔日。

    那些他缺爱人生里少有的经历,都是那短短几天里,这个小姑娘带给他的。

    然而现在,她一贯娇气甜美的声音却染上哭腔,虚哑的嗓音正一遍遍努力地跟他说,

    “我喜欢你,我现在真的喜欢你。”

    “喜欢我,”他已经提不起任何情绪,眼神漠然地望着窗外,淡淡道,“姜稚礼,你的喜欢到底是给谁的,真的分得清吗。”

    姜稚礼哽住,她想起那个梦。

    这多少年在她梦里都看不清脸的Xiao,如今已经全然变成了萧砚南。

    即便她下定决心放下过去,但这数年的记忆刻肌刻骨,想要湮灭并非一日之功。

    她现在还没办法底气十足地告诉他,她分得清。

    就在这犹豫的空档,萧砚南的声音再度响起,却只是一句冷漠的,“就这样吧。”

    再然后,唯一回响在她耳畔的,就只有冰冷机械的忙音。

    身体因为病情一直在痛,但此刻胸腔里正在跃动的那处痛过了所有。

    姜稚礼终于支撑不住俯下身子,任由泪水放肆淌过她精致的妆面,已经分不清是咳嗽还是恸哭让她的肩膀都在剧烈颤抖,几乎无法喘息。

    就这样吧,是她咎由自取-

    时间很快便接近东八区的零点。

    姜稚礼站上舞台时,已经重新变得光彩夺目。

    舞蹈活力满满,表现一如既往富有感染力,只是无垫音的全开麦能听出她气息偶尔会跟不上,也会因为努力压下咳意而皱眉,眼底都憋出泪光。

    不过每到这种时候,导播都会及时将特写镜头切成远景,并无伤大雅。

    更何况她有瑕疵的开麦状态,都是已经是许多艺人能发挥的最好的状态了。

    萧砚南坐在书桌前,一侧的耳朵塞着耳机,而正在通话中的手机却是开着公放,正搁在桌面上。

    “一直照顾岑明辉的那个保姆不对劲,我怀疑她是受了岑景泽的授意,否则岑明辉虽然瘫痪但状态稳定,怎么会忽然急转直下。”温彻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我就说他这次的行事怎么那么鲁莽诡异,原来打的是这个主意,他还真是六亲不认下的了手。”

    “我还让美国那边的人查到,岑景泽的母亲Bianca最近似乎是做了什么犯家族众怒的事,在EG那边地位更加不容乐观,这对我们来说是好事,应该可以加以利用。”

    他絮絮叨叨地说着,而萧砚南的目光却始终落在面前的电脑屏幕上。

    明明前面还哭的很伤心,但现在她的状态已经调整到几乎看不出任何异样,在热烈的电子曲风中,舞蹈动作标准利落,力度比起寻常丝毫不减。

    虽然她脸上一直保持着明艳迷人的笑容,但萧砚南还是在极快切走的特写里,捕捉到她眉尖蹙起的隐忍的弧度,和歌声中忽然不自然地换气。

    她总是这样,坚强到让人心疼。

    原本在几分钟之后,他就能够拥抱到她,亲自照顾她安慰她。

    如今却只能被迫相隔千里,仿佛他们从来都没有重新遇见过。

    一曲结束,第二曲紧紧衔接。

    《LastYear》

    萧砚南皱眉,又是这首歌。

    那首她写给一个特别的人的歌,那首节奏热烈,而他却仍能听出伤感的歌。

    在伦敦的时候他曾问过她,她当时自以为答的云淡风轻,却不想他那时便察觉出她的刻意回避。

    只是下意识欺骗自己,不想深究,相安无事。

    Lastyear/

    ItwastheyearImetyou/

    尾音落下,萧砚南黑沉的目光从屏幕上移开。

    原来这首歌,你是写给他的。

    他从没这样嫉妒过一个人。

    究竟是好成了什么样,才能被她惦记这么多年,让她的心里从此以后,便再也装不下任何人。

    他和沈铭肖的存在又有什么区别,反正都是在她的世界里,为那个人作配。

    “萧哥,”温彻的声音陡然增大,“怎么没声了,你在听吗。”

    萧砚南刚想摘下耳机回答,又听到她的声音传出。

    “希望大家在新的一年里,都可以平安健康,开开心心,一切顺利!”

    萧砚南抬眼,屏幕里切到她的特写,那双澄澈透亮的眼眸此刻也正盯着镜头。

    仿佛隔着屏幕,在和他对视。

    “马上零点啦!”

    他看着她粉润的唇瓣弯起甜美的弧度,继而开口,声音尽可能地欢快。

    “我还想在这最后的时刻,祝今天过生日的人,生日快乐,永远快乐,所有的愿望都能实现!”

    她是用喊的,喊到最后,声音似乎都有些哽咽,眼底也明显变得莹润。

    他还没来得及仔细看清她的神情,回味她说的那句生日快乐,甜美的余音被现场的欢呼声掩盖,倒数环节开始,一众主持人涌上舞台,那个娇俏的身影也消失无踪。

    仿若一场转瞬即逝的幻梦,随着漫长纷扬的礼花,彻底落幕。

    生日快乐吗。

    萧砚南靠进椅背里,一向沉稳的身型此刻却透着说不出的颓丧。

    可他的愿望本就稀少,唯一的那个,大概也不会实现了-

    跨年夜之后,姜稚礼便彻底和萧砚南断了联系。

    他没再找过她,她也不敢再去打扰他,只能故意让自己变得很忙很忙,忙到连御清郡都很少回去,好像离那里越远,就能越少的想起他。

    想起他的次数变少了,她也就不会经常那样想哭了。

    她从前是一个压力再大睡眠都能很好的人,而现在在这样高压的工作下,她忙完浑浑噩噩地回去,疲乏倒在床上,却总是难以入眠。

    即便在辗转反侧后终于浅浅入睡,而胸口那种像是被什么东西严密堵塞的感觉,时不时便会让她在不踏实的浅梦中惊醒。

    午夜梦回,睁眼的一瞬间,姜稚礼的心绪里充斥的都是他的影子。

    即便已经尽可能避免接收到有关于他的任何消息,而他却总是会不可避免占据她空闲时的脑海。

    知道他的动向对她来说并不难,或许她该像当初接近他时那样厚着脸皮去挽回,可她如今完全没有那样的勇气。

    一个欺骗别人真心的骗子,有什么资格凑上去谈挽回。

    大年三十,姜稚礼回到海城,姜珩川开车在机场等她。

    “怎么了,是不是最近太累了,”姜珩川看着姜稚礼疲惫无神的一双眼,眉头皱起,“不应该啊,你以前在韩国的时候行程更紧,也没见你这样没精神过。”

    “你之前说你准备要谈恋爱,”他想起什么,“不会是因为这个吧,是不是那个男的欺负你了?”

    “没有,”姜稚礼垂着眼,声音也低浅,“是我做错事了。”

    “你能做错什么事。”姜珩川不以为意。

    姜稚礼无力辩驳,“我虚情假意,骗人感情。”

    “不会吧,”姜珩川侧目,惊疑地看她一眼,“可听你上次跟我说要谈恋爱时的态度,不像是虚情假意啊。”

    “那时候我已经改变了,但一切都来不及了。”

    “因为我一开始就做错了。”

    闻言,姜珩川也不知道该

    说什么,只叹口气,“所以,你现在是…失恋了?”

    姜稚礼有气无力点点头。

    “你说你们这一个两个的,怎么情路都这么坎坷。”姜珩川摇摇头,指尖在方向盘上敲了敲。

    “还有谁啊。”姜稚礼随口问,其实她并不感兴趣。

    “萧砚南啊,”说起这个,姜珩川一下子来了劲,“他之前说在追一个年纪小,脾气大不好哄的女孩,结果也不知道追没追到,反正最近看样子也黄了。”

    姜稚礼眸光终于动了动,“你怎么知道的。”

    “还用我怎么知道,那小子把不爽都写脸上了好不好,最近脾气简直差到要死,”姜珩川说,“不过岑景泽算是惨了,一系列动作刚好撞枪口上,还处心积虑想回总部呢,蹦哒了没几天又被流放回南美看种植园了。”

    “他还是第一次对什么女孩感兴趣,没想到这么不顺利,”他耸耸肩,笑容有点幸灾乐祸,“哎呀,想不到也有他能吃瘪的一天,也不知道这女孩究竟是何方神圣,要不是他藏的太好了,我还真想见见。”

    姜稚礼靠在一边,沉默着把帽檐压的很低。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第63章 Indulge你家小祖宗当然随了你……

    “其实也是好事,岑景泽原本还想借用他父亲遗留下来的势力,趁机在股东大会上罢免萧砚南的CEO职务,所幸萧砚南最近一直都待在英国,得以先他一步召开了股东大会,顺利坐上了执行董事的位置,如果他当时还继续流连在国内,指不定就会被岑景泽翻盘,这次被‘流放’的很可能另有其人。”

    这段时间竟然发生了这么多事,姜稚礼垂着眼,岑景泽那个人很危险,其实她一直在担心萧砚南的安危,不去刻意探听他的消息也有这个原因。

    生怕得知他出了什么事,而她却连光明正大去关心去崩溃的资格都没有。

    还不如就永远像现在这样,全然麻痹自己。

    如今看来,是他又赢了,并且是平安无事的赢了。

    真好。

    “现在终于该叫他一声萧董了,”姜珩川挑了下眉尾,“不过他现在应该也不会再回来了。”

    不会回来了,那天林铮也说他不会回来了。

    是啊,这个只能让他想起欺骗和利用的地方,还有什么值得回来的。

    姜稚礼想,他一定对自己很失望。

    可他却从始至终都没对她说过什么重话。

    就是因为这样,她才更加难过郁结。

    他应该狠狠骂她,教训她出气,可他没有,仅用一句平淡的‘就这样吧’结束了所有。

    听起来一点都不正式,总让她生出还留有余地的错觉。

    可他们开始的也并不正式,不是吗。

    怎么会是留有余地,他这样眼里揉不得沙子的一个人,怎么可能接受被当成别人的影子。

    该现实一点了,这世界并不是都围着她转的。

    姜稚礼默默收起自己所有不该有的希冀,把这归于成年人之间的默契。

    离他们约定的期限已过,没有继续下一步的想法,也不必明说,不再联系便已经是态度。

    在家里浑浑噩噩待了三天,姜稚礼便又收拾行李踏上了去港城的飞机。

    大过年的,姜弈和看她蔫到没有一点精气神的状态,本想让她推了工作多休息几天,却被安清澜劝阻。

    这种情况,有事做总好过被情绪全盘控制。

    她的女儿最像她,她相信她一定能很快好起来,顺利解决好一切-

    之前因为《音乐人》总决赛内幕的事,顾放借机跟飓星那边谈成了两个S级项目的合作,一个是集结了业内诸多女星的舞台竞演综艺《星跳时代》,另一个是近些年内娱热度最高的男团选秀节目《星耀少年》第四季。

    前者是去当竞演成员,后者则是去当节目导师。

    因为两个节目正好撞档,所以今年只能二选一。

    顾放倾向于让她选《星耀少年》,因为她行程原就紧凑,而《星跳时代》也算是一个另类的选秀节目,需要不停的准备一个又一个新舞台,面临被比较被选择的压力不说,里面成员众多,且都是有资历有背景的女明星,每一期能分到多少镜头都是未知数。

    相比之下,当导师就能轻松许多,不仅有镜头的基础保障,还能更容易拉得好感。

    最重要的是,滕悦和飓星一直有深度合作,《星跳时代》也一直都是滕悦主导投资的项目。

    虽然顾放听庄灵说了此前在华府会饭局上发生的事,可前段时间岑家要和温家联姻的消息爆出,即便并未有确切的消息证实,但他们这些知情人就已经开始在若有似无地拿姜稚礼当笑柄。

    更别提德盛在春节前放出萧砚南正式升任执行董事的职位,并将在今年回归总部的一系列商业部署后,他们稍一探听,便更加确认了这两人已经闹掰的事实。

    其实她们现在背靠SG,他们无法做到像从前那样跋扈嚣张,但就这样走到对家的地盘里,成天要处处警觉防小人也很累很没必要。

    “而且这季的《星跳时代》唐希也会去,她拍了半年戏,这次是以演员身份参加的,”顾放说,“我也觉得当演员更适合她,但你当时借机硬让她换赛道,也不知道她会不会领你的情。”

    “还是尽可能避开,不要再打照面比较好,”小跃也说,“恩将仇报这种事她最拿手了。”

    “当导师哪有搞舞台有意思,而且现在的男团选秀一批质量不如一批,”姜稚礼说的云淡风轻,“还是去《星跳时代》吧,至少能一次见到那么多有名的大美女,每次录制的时候眼睛多幸福。”

    顾放和小跃对视一眼,刚想说她已经颜控到这种程度了吗,就听到她又很微弱地叹口气。

    “而且我也不想太闲着。”

    顾放嘴唇动了动,但最后什么都没说,就沉默着遂了她的意。

    如果这样能让她好过一点的话。

    《星跳时代》年后录制,在此之前,姜稚礼在港城有一个Sisiy新店开业的站台活动,还要顺带去一下位于港城的SG分部见Selena,有一些新专相关的事需要她亲自确认。

    其实如果不是工作迫使,她不是很想来港城。

    那一夜,她借着酒劲说想追他,大概才是这一切错误真正的开始。

    车窗外粉丝的呼喊声逐渐清晰,姜稚礼抬眼,原来是已经到了今天的活动地点。

    她迅速调整好状态,在车门被保镖拉开,镜头已经能够捕捉到她的那一刹那,重新变成了那个热烈明媚的安礼。

    只是在下车的当下,她却察觉到一束不知道来自何处的目光,存在感极强,可四面八方人山人海,她借着向周围打招呼的动作,环顾了一圈,也没找到那目光的来源。

    很熟悉,但只怕是错觉。

    ……

    SG大楼高耸入云,而站在位于九层会议室的落地窗前,能清晰看到Sisiy新店的开幕礼。

    姜稚礼的人气真的很高,大老远过来为了看她一眼的人几乎挤满了整条街,如果这活动是在商场里举办,恐怕能挤满整栋楼。

    她从来不缺人爱。

    萧砚南看着她俏丽的身型在保镖的护送下进入店面消失不见,目光却并未收回,转而长久地落在店外她的巨幅海报上。

    当初,她就是用这张漂亮到摄人心魄的脸接近他,问他有没有女朋友,说想追他,说喜欢他。

    他步步为营把沈铭肖从她身边赶走,自以为解决了最大的威胁,却不想他自始至终对付的都不是真正的敌人。

    只是那个人,他大概真的束手无策。

    Selena端着杯咖啡走到他身边,“SG成立这么多年,你只允许签下了她这一个艺人。”

    “讲句实话,这个公司原本就是

    你专门为她准备的吧。”

    萧砚南没有否认,也无需否认。

    SincereGift.

    这原本就是给她的礼物,是报答她神奇地驱散他世界阴霾的谢礼,也是当初她送他雾林苔藓的回礼。

    是安礼的礼,更是姜稚礼的礼。

    只是他可能永远无法将这份礼物光明正大送给她。

    萧砚南沉默片刻,又忽然听到粉丝汹涌狂热的尖叫声,他看过去,原来是姜稚礼从店里走出来,被工作人员引导至固定的位置拍照。

    她及腰的长发柔顺地垂着,穿着一套Sisiy今年的新款成衣,很乖巧的长袖衬衫和花苞裙少女感满满,看起来养眼极了。

    只是站在高层往下望,本就显得人渺小,她原本就瘦,如今更是薄的像纸片,甚至会让他担心她会被风吹走。

    萧砚南皱眉看向Selena,“现在还在春节期间,怎么又让她出来工作。”

    “你家小祖宗当然随了你,是个工作狂,我给她取掉的很多行程都是她自己要求加回去的。”Selena耸耸肩,摆出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

    上次姜稚礼带病工作了一周多,还坚持上了一台晚会,萧砚南为此已经找过她的麻烦了。

    于是她专门跟顾放和庄灵开了会,给她精心定制了一份劳逸结合又能维持曝光度的高效行程,但在姜稚礼病好恢复工作后又统统作废。

    虽然他们什么都没说,但Selena从那时起就觉得他俩之间应该是出了什么问题。

    “你们到底怎么了,”她还是忍不住问,“真闹掰了?”

    萧砚南没说话,这次他是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因为他觉得自己是疯了。

    明知道她把他当替身,却依旧没办法亲口说出结束。

    其实决定接通她电话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做足了最坏的准备。

    但他多希望听到的是她的澄清,哪怕是骗他的也无所谓,只要她说那一切都是她乱编的是假的,他就能心甘情愿被她骗一辈子。

    可入耳只有一句对不起,说和他在一起是因为像那个人。

    那时他气上头但潜意识中依旧是舍不得,只在最后丢下一句‘就这样吧’,然后匆忙挂了电话。

    他是希望她继续来找他,继续联系他解释这一切的。

    可明明留有余地,她却再也没来打扰过他。

    再也没有出现在他眼前,吵着闹着缠着他,撒娇让他满足她无理的要求。

    就这样顺从的,淡出了他的世界。

    让他觉得这半年过的,如同南柯一梦。

    萧砚南看着被热烈簇拥着,笑意盈盈的姜稚礼,眸色深的似乎能滴出墨。

    他从来都那样需要她,可她从来不缺爱她的人。

    多他一个,少他一个,好像都一样。

    会议室门这时被敲响,在Selena的一声请进过后,温宁走了进来。

    萧砚南回头瞥了眼,不明白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而温宁只是对萧砚南笑了笑,然后径直走到Selena面前,将一份签好的合同放在桌上-

    活动结束已经是中午,回酒店换了身衣服吃了点东西后也没什么别的事做,姜稚礼便提前去了SG大楼。

    公司从大堂开始就挂着她的巨幅海报,牢牢占据c位,毕竟是唯一的签约艺人,排面甚至比有合作的欧美那些明星巨腕来的高的多。

    好久没来这里,小跃举着相机乱七八糟拍了一通,在等电梯的时候拿给姜稚礼和庄灵看,看有没有能发的素材。

    姜稚礼目光正聚焦在相机屏幕上,冷不丁听见电梯门开的声音。

    她下意识抬头,没想到电梯里竟然是许久不见的萧砚南。

    而他的旁边,却是站着温宁。

    也不知道是在说什么,即便他垂着眼,也难掩面容上很浅淡的笑意。

    那是从前只有在看到她时,他才会露出的表情。

    姜稚礼怔怔站着,脑海里莫名想起在和沈铭肖分手的那时,梁嘉念曾问过她一个问题。

    你会觉得应桐月和沈铭肖更般配吗。

    她的回答是不会,她姜稚礼配谁都是绰绰有余。

    可现在不同了。

    并非是觉得自己人不配,而是她的心不配。

    岑珈禾说过,温宁从很久以前,就一直喜欢萧砚南,很专一的喜欢。

    他这样好的一个人,得到的应该是这种真心。

    第64章 Indulge一颗心却仍被她钓着不……

    通银事务繁忙,温宁接手集团事务后已经淡圈两年,萧砚南没想到她这次会突兀决定参加《星跳时代》。

    “这个节目里外都是豺狼虎豹,我怎么能放心让公司唯一的宝贝疙瘩去单打独斗,”Selena在跟温宁重新确认过合同细节后,才解释道,“刚巧宁宁最近有空,愿意来帮忙,在节目里照看一下礼礼。”

    “别担心,我也不是什么慈善家,”温宁看萧砚南目光充满疑虑,指尖点了点桌上打印好的合同,“我的告别巡回演唱会,可就要拜托你们SG帮忙筹办了。”

    “说到底还是我们更占便宜,”Selena笑,“作为温大明星的告别演唱会的主办方,可是能够大赚一笔的。”

    ……

    谈完事已经是接近两个小时后。

    Selena还要在公司等姜稚礼,送他们进了电梯后,又搭另一班电梯上行回了办公室。

    “已经快要两点了,”温宁看了眼手表,“要不要一起吃点午饭,我知道一家很不错的餐厅。”

    “不了,”萧砚南沉声拒绝,“我还有事。”

    “其实我答应Selena去照看她,不光是因为我想在退圈之前开一场最盛大的演唱会,更是因为你的原因,”温宁早已习惯他的拒绝,并不为之伤神,反而话锋一转,直言不讳,“虽然不知道你们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但如果是因为我之前所作所为造成的误会,我多少想弥补些。”

    “更何况我对她很好奇,”她望着电梯屏幕上闪烁的数字,轻轻笑了笑,“对你为什么会喜欢上她这件事也很好奇。”

    “她的粉丝都叫她魅魔甜心。”

    “如果她真的是什么有神秘力量的小魔女,我也想亲自领教一下这种蛊惑人心的魔力。”

    蛊惑人心的魔力吗。

    萧砚南垂下眼,神情黯淡,但想到她时,唇角还是忍不住勾起很浅淡的弧度。

    她的确有。

    让他在理智分明告诉他要及时止损的情况下,一颗心却仍被她钓着不上不下。

    不知道究竟该拿她怎么办才好。

    原本他们是要直接去地下车库,但也不知道是不是G层有人按了下行键的缘故,电梯停止,轿门缓缓打开。

    萧砚南抬眼,毫无防备地,望见那张这段时间都只能在荧幕海报上看清的脸。

    恍若隔世。

    女孩显然也望见了他。

    只是那双明媚的眼在跟他对上的那一瞬,倏尔便移开。

    像只受惊的小兔子。

    她在躲他。

    察觉到这一点,萧砚南低敛了眉眼,胸腔郁结。

    看吧,她一个眼神就能将他的四肢百骸都牢牢牵紧,而她呢。

    事情败露,却连一句多余的解释都不再有。

    她不是很会哄人吗,不是很会蛮不讲理强人所难那一套吗,为什么不来哄他,用那些歪理来继续说服他。

    是因为现在他已经失去了利用价值,所以连虚情假意都不愿付出了,是吗。

    就这样一声不吭地躲着,默认他们就这样算了,甚至现在他就站在她面前,她依旧无动于衷。

    烦躁一股股上涌,萧砚南只觉神经又开始胀痛。

    空气在电梯门敞开的瞬间,便陷入一种令人窒息的僵持,最终在萧砚南不耐地按下关门键后,才终于得以喘息。

    姜稚礼闭上眼,长长出了口气。

    其实她有很多话想跟他说。

    可那些欲要脱口而出的言语在舌尖转了又转,终究被她默默咽下,觉得还是不说为妙。

    是因为如今的她在面对他时,懦弱的不像自己。

    也是因为她在看到他们站在一起时,忽然真正想要退让了。

    赤道的太阳和南极的冰雪本就不该出现在同一个画框,不止一个人这样说过。

    她原本不服,但现在她只能承认,他们在一起就是个错误。

    是错

    误,就应该及时纠正,再痛也好过越陷越深-

    从港城回去后,便迎来了《星跳时代》第一期的录制。

    节目组并没有给出具体名单,唯一确切的消息是共有三十六位嘉宾。

    除了能通过私底下的渠道得知几个参与人选外,其余就只有在录制出发当天在微博上刷路透了,能刷到几个算几个。

    这样慢慢拼凑出名单,大家心里也能有个数,比如知道谁的热度高实力强,对比出自己大概能坚持几公,和谁组队能有更高的热度和更大的胜算,能怎样扩大人脉交到哪些朋友。

    姜稚礼并不在乎这些,她来这里只是为了找舞台来分散自己的注意力,能不能赢有多少镜头对她而言只是次要。

    更何况她一向对自己的实力有着绝对的自信,也并不指望能在工作中获得什么友情,只要在这里能和大家和和气气相处就行。

    却不想在进入录制园区遇见的第一个人会是温宁。

    温宁一直是姜稚礼很欣赏崇拜的歌手,如果不是有萧砚南这层关系在的话,能和她一起录节目她一定会激动兴奋到要死。

    此刻姜稚礼情绪有些复杂,然而摄像机在抵达时就已经对准开拍,于是她也只能像寻常那样,露出公事公办的招牌笑容,很乖巧地打招呼,“温宁姐你好,我是安礼。”

    温宁行事并不似她长相那样高冷,反而很亲昵握住她的手,“我们之前见过,还记得吗。”

    姜稚礼闻言顿了顿,想起前不久在港城那次,隔着一扇电梯门,应该也算是见过吧。

    她勉强不露破绽地笑了笑,“记得。”

    “你那时候行程很忙吧,还能抽空去听我的讲座真的让我特别惊喜,”温宁笑着说,“这次有机会一起组队吧,我一直很期待跟你合作。”

    “好啊。”姜稚礼扬了下眉。

    她是很乐意没错,但总感觉这走向似乎跟她想象的有点不一样。

    温彻是温宁的亲弟弟,她是一定知道她和萧砚南曾经在一起的事。

    可她不仅完全没有任何敌意,跟她说话也亲切的仿佛在对待一个关系很好的小妹妹。

    而且她竟然还记得好几年前的事,明明当时台下的学生那么多。

    自经历过唐希还有沈铭肖的事之后,姜稚礼就开始质疑自己识人方面的本领,所以现在她明明感受得到温宁的真诚,却仍不知道她是真大度,还是别有目的。

    现在的她实在没那么容易仅凭感觉就去轻易相信任何人。

    今天要进行初舞台的展示,在录完出场后,嘉宾们就要进入后台化妆间换上自己准备的舞台妆造,跟拍也就此暂停。

    化妆间有六个,每间六个艺人共用,姜稚礼和温宁到的比较迟,就只有一号化妆间还剩下两个位置。

    给她们带路的工作人员欲言又止,支吾了半天,眼看着快要到了,才跟姜稚礼说唐希也在这,要不要给她换一间。

    “不用。”姜稚礼朝她一笑,示意她去忙自己的。

    能上这个节目的多少都有点背景,不乏一些看起来没名气实则是隐形资源咖的艺人,咖位大的不好劳动,而看起来咖位小的又更容易小牌大耍。

    硬要让她这个最基层的工作人员去帮她协调更换位置,实在是有些太强人所难了。

    工作人员没想到她这样好说话,很感激地再次指明化妆间的位置,之后道谢离开。

    化妆间的门是开着的,因此姜稚礼还尚未踏进,便听到里面叽叽喳喳的说话声。

    “希希,那天饭局上你可受委屈了,还被迫给她道歉,”一道很清脆的女声说着,“这节目是你家呈总投资的,这里就是你的地盘,她敢来你就尽管给她点颜色看看。”

    “是啊,”另一道女声响起,“这安礼现在可算是被萧砚南给抛弃了,一个玩物而已,没了主人就再也嚣张不起来了,你不用顾及什么,只管报仇解气。”

    “你们在说什么啊,”这时又插进一道冷淡女声,“安礼怎么了。”

    “这事没多少人知道,之前我们也不敢说,”方才那道女声回应道,“我跟你讲,她可恶心了。”

    温宁听着来气,刚想快步进去制止,而姜稚礼已然先一步走了进去。

    她踩着小高跟,慢条斯理地走到她们面前,直接搬了个凳子泰然自若地坐了下来。

    除了唐希之外的三个人,声音冷淡的那个是演员出身的范青月,声音清脆的那个是爱豆转演员的宋若萱,是华创的人,姜稚礼那天在饭局上见过她。

    还有一个,也是那天在华府会饭局上出现过的华创的艺人,林苑。

    唐希看到姜稚礼进来,示意林苑别再说了,转而指了下边上的两个化妆台,“那边还空着。”

    姜稚礼没理她,眼神缓缓扫视了一圈。

    在分辨出方才说话的那个人是林苑后,她那双人畜无害的眼牢牢盯过去,似笑非笑,“怎么不说话了,快开始吧。”

    “跟我讲讲我有多恶心,我也想听听。”

    许是没想到她会忽然出现,也没想到她性格反差这么大,气场强到唬人,简直幻视《坏种》里那个天使面容却杀人不眨眼的恶魔,林苑竟一下子有些怂了。

    说了句“你干的恶心事自己心里清楚”后,她就找了个离开的借口,站起身便朝门外走去。

    “去哪啊,我心里还什么都不清楚呢,”姜稚礼根本不给她逃走的机会,抬脚把门踹上,随即就近勾过一把椅子踢到她面前。

    “坐下慢慢说,说到我彻底明白为止。”

    一把椅子就这样飞过来,堪堪蹭过她的膝盖停下,林苑明显被惊到一颤。

    唐希从前是见过姜稚礼私底下发脾气的,但也从没见她凶成这样过。

    其他两个人更是惊诧,一时间都回避不作声。

    见无人出来插手制止,林苑开始无措,抬眼的同时忽然看到站在门边的温宁,仿佛是发现了救命稻草一般,“温宁姐,安礼之前一直在勾引你未婚夫,你在国外应该还不知道吧。”

    她意在转移矛盾,让自己得以全身而退。

    “当然不知道啊。”温宁冷冷抬下眉,林苑见她这幅神情刚面露喜色,就听到她又说,“不过我一个单身女性,到你这里被直接安排上未婚夫,也觉得挺冒昧的。”

    林苑愣住。

    范青月这时没忍住,直接嗤笑出声,“吃假瓜还敢舞到正主面前,也是绝了。”

    姜稚礼掀了下睫毛,看林苑还呆站着没反应,翘起那条腿的脚尖抬起,又将椅子朝她怼了怼,“把你知道关于我的事都说出来,我听听看还有什么新鲜的。”

    她原本就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更何况最近心情淤塞本就无处发泄,这人硬要往她枪口上撞,她不介意多一个出气筒。

    她是想和和气气,但如果别人不想,她也没办法。

    化

    妆间没有摄像头,林苑咬牙看着姜稚礼这幅张狂狠戾到与甜美人设毫不相干的形象,想揭露出去都没有素材。

    这时门忽然被敲响。

    “各位老师,我们来录一些后台素材,方便进来吗。”

    “方便。”

    林苑不给姜稚礼反应的时间立即开口,化妆间的门随即被推开,摄像师和pd一行人涌了进来。

    本想看姜稚礼猝不及防被拍下真实面目,却没想到上一秒还恶言恶语眸光凶厉的女孩,几乎是无缝衔接非常自然地恢复到了明媚乖巧的模样,很甜的对着镜头sayhi。

    第65章 Indulge习惯是一件很可怕的事……

    谁教她这样变脸的!

    林苑目瞪口呆。

    “本来是想打探一下你们初舞台的妆造,看来你们还没开始,”pd看她们有站着的有坐着的,尤其是姜稚礼还坐在房间中央,觉得有点奇怪,于是问道,“你们这是……”

    “在做造型之前我们大家先交流一下感情,熟悉熟悉嘛,”姜稚礼指了指尚且空闲的化妆台,“那边太远了,坐在那跟她们聊天都要靠吼的,太费劲。”

    不仅借口找的毫无破绽,就连情绪转换的也无比丝滑,一双漂亮的大眼睛很无辜看着镜头,语调也带着些娇气的抱怨。

    抛开她炉火纯青的装乖技巧不提,顶着这样一张脸,即便讲出什么离谱至极的话,也能让人心甘情愿地相信。

    原本以为她就是个甜美温顺的努力女孩,现在看来那只不过是她刻意展现出来想让人看到的,很巧妙的保护色。

    温宁饶有兴致的看着她,顺势接话,“是啊没错。”

    她走到旁边闲闲坐下,“你们想要打探妆造也有点太心急了吧,我和安礼才刚到。”

    “就是,”范青月许是觉得这情形格外有趣,也出声帮腔,“我们化妆师都还没来,只能先聊会天喽。”

    “这样啊,”pd笑,然后又采访了她们每人一些问题,在化妆室拍了一圈后就带上门离开。

    听到锁芯落上的刹那,姜稚礼面上的笑意又冷却了下来,她冷冷扫过林苑她们三人,“那天的饭局上就只有你们几个在,如果我再听到什么有关于我的谣言,我会通通算在你们头上。”

    “装什么……”林苑刚开口就被宋若萱拉住。

    “你没听刚才温宁说她单身吗,网上的那些都是假料,还是先别再招惹她了,看看情况再说。”

    “即便是假料,但她和萧砚南分手的事一定是真的,我们有什么好怕的,”林苑吃了个大亏,气极但还是不免压低声音,“更何况即便他们没分手,她也只不过是一个明星而已,你还真觉得她能当上德盛女主人回来报复我们啊。”

    “算了,”唐希皱眉示意她坐下,“来这里就好好录节目,别节外生枝了。”

    “我不也是在为你打抱不平吗,”林苑气愤不解,“刚才她那样对我你也没出来说句话,现在反而让我算了。”

    “我也没让你那样做。”唐希直接转过身。

    “行。”林苑气笑,坐回自己的位置里不再出声。

    她们闹她们的,姜稚礼不想再理会。温宁看着她在自己旁边的桌前坐下,想了想,决定还是亲口跟她解释一下之前联姻的传闻,毕竟这件事看起来切实地给她造成了很多非议和困扰。

    “其实我和萧砚南不是……”

    只是她话还没说完,就被姜稚礼截断。

    “挺好的。”她说。

    “什么?”温宁没听清,也或许是听清了但不理解是什么意思。

    “你也看到了,我就是这样一个表里不一的人,”姜稚礼看向她,“为了我自己,总是会习惯性的去蒙蔽别人,说谎对我来说就呼吸一样寻常和频繁。”

    “我不是什么好人,所以你也不用向我解释什么,”她无力地笑了笑。

    “我只希望,他不要再遇到像我这样的人。”-

    因为节目嘉宾都不是新人,大家都行程繁多通告忙碌,因此《星跳时代》每周只在樾市的园区集中录制三天。

    内容主要是每周的公演舞台直播,以及公布下一次公演的新规则,重新组队选曲。

    无法排练完善的舞蹈只能各自私下里练习,等到下一次集中录制的时候每组成员再聚在一起磨合。

    一旦忙碌起来,两周的时间便如同飞逝,通过一公的剩下三十二位嘉宾很快迎来二公舞台的直播。

    姜稚礼拿到自己的舞台服进更衣室试穿,穿好后站在镜前,又下意识拍了张照。

    萧砚南那时要求她,以后有新造型,都要第一时间拍给他看。

    那是他作为男朋友的特权。

    刚开始她还会时不时忘记,可现在终于养成了习惯,他却不再是她男朋友了。

    姜稚礼指尖划过相册,里面有她这段时间积攒的,各式各样造型的对镜自拍,都是独一份的,没给任何人看过的。

    习惯真的是一件很可怕的事。

    她出神片刻,熄灭屏幕,再度看向镜子里的自己,这才注意到裙子的版型和长度。

    果然,姜稚礼冷哼,又来这一招。

    录星跳的这段时间以来,总体来说一切都算顺利,只是从一公舞台录制那天开始,姜稚礼就明显觉得自己在被针对。

    一公的规则是组内竞争,姜稚礼不幸抽到跟唐希林苑等人一组。

    七个人共同的节目,节目组给其余人准备的舞台服都是重工高定,唯独给她的是质感廉价的某宝货,和龙门架上的其他衣服挂在一起,简直不像出自一个图层。

    姜稚礼想要换,而造型师无奈又委婉地告诉她,她能穿的就只有这个。

    于是她便明了,就穿着这身与其他人相差甚大的演出服登上了舞台。

    她分到的part不多,站c位的时刻也不多,可即便如此,她还是凭借独特的台风和出众的表现成为真正意义上的视觉中心。

    不仅直播票数断层,当有人扒出她服装的出处和价格时,还引起了一波热度,说果然衣靠人穿,谁也没看出她穿的是两位数的裙子,还以为是某品牌的未公开高定。

    上次他们目的没达成,反而让她人气暴涨,姜稚礼知道这次直播必然也不会顺利,肯定还有什么手段等着她,却没想到他们还是只会在衣服上动手脚。

    依旧是便宜货,版型糟糕还比寻常的短了几公分,极容易走光。

    直播的不确定因素很多,很多事情一旦发生便是不可逆转。

    可每次的舞台服装都要和置景搭配,这些只有录制当天才能具体得知,由是姜稚礼明知道自己可能会再次被在衣服上动手脚,却无法提前做准备。

    这次是对外pk的小组赛,如果穿着跟成员格格不入肯定会影响观感。

    “你这衣服不行吧。”温宁试好衣服出来,经过她这边,看的眉头一皱。

    “没事,我想办法搞定。”姜稚礼拨了个电话出去。

    樾市刚好也有一家清贸,各大高奢品牌的货都齐全,甚至存有稀缺秀款,姜稚礼直接给总经理打了电话过去,让他立刻按她的要求送衣服过来。

    好在是这次的曲风偏摇滚,搭出几身适合的造型应该也要不了太久,虽然园区偏远,但一定能赶在录制之前送到。

    自家大小姐的命令当然是十万火急,总经理接到电话就立刻忙不迭地去办了。

    姜稚礼放下手机,刚松口气,继而又眉头一紧。

    “你怎么了。”温宁看她捂着腹部,面色不对,“身体不舒服吗。”

    “没事,”姜稚礼强压下不适,“今天还没顾上吃饭,有点饿了。”

    “刚好我点的煲仔饭到了,一起去吃吧,”范青月路过听到她这样说,立刻邀请道,“那个分量很大的,我一个人吃不完,而且真的超超超好吃。”

    范青月这个人直来直往的,性格很好,这次跟她们在一

    个组,关系也很快拉近。

    于是姜稚礼也不拒绝,和温宁一起,三个人挤在一个化妆台前开始吃饭。

    是很美味,但胃部隐隐地灼痛让姜稚礼没吃几口便再难以下咽,只能借口自己饱了,靠在一旁休息。

    “你是不是有哪里不舒服啊。”范青月也察觉出她的异样。

    “没事,”姜稚礼摇摇头,“休息会就好了。”

    这阵子她的饮食越发的没规律,有时候一整天就只用咖啡对付过去,她原本没在意,但最近时不时便感觉胃部不适,不过好在并不是太严重,通常忍忍就能过去。

    一会就要上台演出,没必要在这个时候说出来害大家担心,也显得她很矫情。

    范青月看在眼里,默不作声去了隔壁组的化妆间给她找药。

    “你们有没有什么止疼药。”

    “谁生病了?”唐希问。

    “安礼,”范青月说,“我估计她是来姨妈了但不好意思说。”

    “来例假痛可一定要吃药的,硬撑没好处。”一个姐姐立刻起身去翻找,很可惜没找到,抱歉地说,“可能上次给她们分完了。”

    “止痛药吗,”林苑这时刚好进来,“我有。”

    她主动这样说,范青月倒不敢要了,“你有这么好心?”

    “自己看,拆都没拆过,”林苑不耐烦从包里翻出一板布洛芬拿给她,“爱要不要。”

    范青月检查了一下,看的确没什么问题,才狐疑地道了声谢离开。

    门被带上后,唐希看到林苑拉上包链的同时,神情有些异样。

    她分辨不清,但觉得应该不会有什么事,也就什么都没说。

    范青月回去的时候,姜稚礼要的衣服已经送到,正忙着在那边试穿。

    “这么快啊,”她惊叹,“这商场效率也太高了。”

    “是啊。”姜稚礼在镜前转来转去,其实她也觉得送过来的有点太快了点,而且这几套衣服都搭配的很是她的风格。

    真会办事,姜稚礼很满意,等忙完给一定给经理发笔大奖金。

    “时间还充裕,先别光顾着试了,”范青月倒了杯温水过去,直接扣出一颗药喂进她嘴里,“先把止痛药吃了,强撑着上台昏倒了可怎么办。”

    姜稚礼猝不及防,看她这样关心自己,还是乖乖抿了口温水把药吞下,“谢谢。”

    “客气什么。”看她喝了药,范青月才算放下心,走到一边换自己的衣服去了。

    只是这止疼药吃了后,姜稚礼却并没觉得药效有发挥,反而疼的更严重,甚至由之前的隐痛转变成了痉挛性的绞痛。

    她们组的节目是第一个,上台前姜稚礼忍不住去卫生间吐了一次,并没有任何好转。

    温宁和范青月见她这个样子都慌了神,要送她去医院,但姜稚礼从不允许自己有任何一次的临阵脱逃,强撑着上台,维持着表情管理,毫不出错的完成了表演。

    只在满场舞台灯光熄灭的一瞬间,她所有意志力都在完成表演的那一刻消失,眼前一黑,彻底失去意识。

    也不知道是不是梦,在漫长的漆黑与恍惚间,她好像听到了萧砚南的声音。

    第66章 Indulge他想念她,他罪有应得……

    在被簇拥着抬上救护车的那一路,周围都闹哄哄的,各种各样的声音充斥在同一片空气里。

    后来只听得到医生护士的说话声,医疗监护仪器运行时冰冷的声响,还有小跃的抽泣声。

    范青月好像也在哭,温宁在打电话慌张的说着什么。

    再后来,一些冰凉的液体顺着喉管流入身体,很快,姜稚礼觉得那种灼人,让她近乎晕厥的疼痛好像消失了,但肢体上的无力感却越发浓重,原就恍惚不清的神智也陷入彻底的模糊。

    这种彻底失去自主权的感受很陌生,有一瞬间她觉得,或许她这次便真的再也醒不过来。

    那就这样吧。

    想到这,姜稚礼反而释然,动弹不得也索性不再挣扎,只是在有思考余力的最后时刻,她想的竟然是,她就这样死了,他会不会为自己难过。

    但愿不会,也应该不会,有谁会对一个伤害过自己的人报以同情。

    她只期望再睁开眼时如果能回到过去,能够和他真诚坦荡的重新再来一次,那就好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眼前仍旧漆黑,但她安静无比的世界里好像逐渐有声音开始回拢。

    “她现在怎么样了。”那道素来沉稳冷静的声线此时听起来竟格外急切。

    “她原本就有胃炎的症状,又在几乎空腹的状态下服用布洛芬这类会刺激胃黏膜的药物,加剧了胃部炎症。”

    医生的声音响起,“不过所幸并不是太严重,突然昏厥是因为她近来过度疲劳,心理压力过大,体能跟不上,再加上胃部的疼痛刺激导致,等到出院后再悉心调养一段时间就能彻底痊愈了。”

    “但她现在体重过低,已经有贫血的症状出现,家属要记得平时让她按时吃饭,保证每餐的营养,少吃刺激性食物,饮食方面以清淡为主,像小米粥,山药粥这类的食物都有利于胃部疾病的恢复。”

    “好的,多谢医生。”

    姜稚礼依旧睁不开眼,浑身也依旧使不上一丝力气,只觉得这声音离她如此近,却又是如此虚无。

    是梦吗,还是她弥留之际出现的幻觉。

    总之一定不可能是真的,否则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医生又怎么会称他为家属。

    看来上天还是眷顾她的,能在这个时候,让她还有机会听一听他的声音。

    真好。

    医生走后,萧砚南才缓缓走回病床旁坐下。

    彼时他刚落地港城,在去往德盛分部大楼的路上,靠在普尔曼的后座,目光严肃地盯着手中的平板。

    林铮以为他是照例在处理公务,却没想到,他手中平板上正在播放的,却是《星跳时代》的直播。

    女孩的表现精彩的一如往常,在音乐收尾,摆出endingpose的时候,她还是一副精神奕奕的样子。

    萧砚南向来只看有她的表演,现在表演结束,他正准备退出直播界面,却在灯光彻底熄灭的那一刻,一片漆黑中,看到刚才还看起来状态良好的人影就这样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冷不防目睹这一切,他的心瞬间被狠狠揪紧。

    尽管界面被导播很快切走,主持人也立刻开始控场衔接下一个节目,但他分明听到现场响起张皇失措的尖叫声,还有一些模糊不清的呼喊声。

    他再也顾不上任何,立刻让司机调转车头,朝樾市的方向开去。

    途中温宁给他打来了电话,告诉了他医院的地址,让他不用太担心,情况不算太糟糕。

    但赶去医院的这段路,仍是他觉得最煎熬的两个小时。

    恍惚间,萧砚南仿佛回到那年圣诞,他在约克的庄园里接到消息,母亲出事正被送去医院抢救。

    岑州同带着他马不停蹄赶到爱丁堡,却仍没来得及见到母亲最后一面。

    迎接他的,只余漫天风雪。

    那一度是他最懊悔的事。

    尽管温宁告诉他姜稚礼的情况并没有那么糟糕,但他仍不可遏制地设想到最坏的结果。

    设想到失去她这件事,他绝无法承受。

    好在她平安,一切都仍有挽回的余地。

    床头开着一盏并不刺眼的夜灯,暖调的光线在黑暗中扩散开来,微弱的朝四周蔓延。

    光线能覆盖到的尽头,刚好足以让萧砚南看清女孩的脸。

    小跃已经帮她洗过脸,拭去精致浓重的舞台妆容后,余下的,只是一张极尽苍白脆弱的面容。

    他就这样静静盯着她,在那浓密漆黑的睫毛下,他仿佛看到有碎星滑落。

    “怎么哭了。”他凝眉,指节探去,很轻地拭去那抹泪痕。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感受他的温度,那泪水瞬间变得汹涌,不管不顾将他的手指染湿浸透。

    “对不起,”她沾上哭腔的嗓音含混地说着,努力朝他掌心贴了贴,“对不起。”

    都这个时候了,还想着道歉。

    萧砚南微叹,刚准备开口,就听到她细碎的声音从唇间溢出,“……我好想你。”

    心瞬间像被什么击中。

    也不知道麻醉的药效是否已经过去,她现在的意识又是否有哪怕一丝的清醒。

    萧砚南看着这张因哭泣而显得愈发破碎的容颜,指腹无意识拂过她脸颊。

    她现在知道他是谁吗。

    她说想念的那个人,是他吗。

    他想问,但话到嘴边,又忽然觉得不重要了。

    被她当成别人又能怎样呢,他可笑地想,那不过是一个虚影而已。

    在现实里消失无踪,她唯独能梦里才能见到的虚影而已。

    他似乎还应该庆幸,多亏他和那个人相似,这样她才愿意主动来到他身边。

    这种想法荒唐极了,可萧砚南却知道自己无比清醒,甚至没有一刻能比现在更清醒。

    不重要了,一切和她相比,都不重要了。

    他这辈子大概早就败在了她手里。

    其实在接到她最后那通电话的当下,他就隐隐有种冲动,告诉她分不清也无所谓,他会和她继续在一起。

    那是他永远在咬牙较劲的人生里最没骨气的时刻,他意识到的瞬间不愿承认,于是匆忙挂断了电话。

    可爱是骨头里的泡泡,就那样充斥在他的身体里,不断的,无法克制的冒出来。

    吻落在她紧紧皱着的眉头之间,萧砚南闭上眼。

    他想念她,他罪有应得-

    姜稚礼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的中午。

    她望着白的没有一丝杂质的天花板,许久,才终于回忆起之前发生的事,意识到自己现在在哪。

    “叔叔阿姨,安安醒了!”小跃过来查看她的液体输的怎么样了,发现她眼睛睁着,兴奋地喊。

    顿时一阵冗杂的脚步声响起,不多时,病床前就围了满满当当一圈人。

    安清澜姜奕和,姜珩川姜予执,温吟知梁嘉念也在,还有顾放和庄灵。

    “你们来这么多人做什么,”姜稚礼虚弱地笑了下,想撑起身子,“我这也没多大事吧。”

    “还说没多大事,你在舞台上昏倒的热搜现在都还挂着呢,”梁嘉念看着她,心疼又没好气,“你知道你倒下去那一瞬间有多吓人吗。”

    “现在感觉怎么样了,”安清澜坐在床边,轻轻摸了摸她的脸,“饿不饿,想不想吃东西。”

    虽然已然经过掩饰,但姜稚礼发现妈妈的眼眶还红着。

    她压下鼻尖泛起的酸涩,没说什么别的话,只点点头,“是有点饿了。”

    “行,哥给你去弄吃的,妈你先慢慢让她坐起来。”姜予执闻言叮嘱了句就转身。

    “吃的我去给她端,你去那边给她倒杯水。”姜珩川把他推到一边。

    “幼不幼稚,这你也要抢。”

    很难想象他们两个现在都是三十上下事业有成的成熟男人,还是跟以前一个样,姜稚礼看着两个哥哥的背影觉得好笑,同时也有种家人都在的踏实感。

    心下原本轻松了不少,可隐约有些片段在脑海里闪回。

    一定是梦了,她想。

    可小跃似乎是看透她的想法,在调整床让她坐起的时候,凑到她耳边悄悄说,“你昨晚刚出手术室他就到了,照看了你大半晚,你家人都来了他才走的。”

    这个‘他’指的是谁,不言而喻。

    “还有哦,昨天你上台之后又有人送了衣服过来,说是从清贸来的,因为堵在路上所以来迟了,”小跃说,“我问他们不是之前已经来送过一次了吗,但他们说没有再派别的人过来了。”

    “怎么会?”姜稚礼惊讶睁大眼,“那我穿的那些衣服是谁送来的。”

    小跃耸耸肩,不置可否。

    姜稚礼陷入思绪里,一时怔忡-

    在医院住了三天,姜稚礼的身体基本恢复,顾放帮她推了很多工作,除了正在录的星跳之外,能延期就延期。

    她是再也不会随着姜稚礼任性了,一切都以她的身体健康为重。

    就这样将养了一周,姜稚礼如期参加星跳时代最新一期的录制。

    “对不起啊,都怪我,”范青月见到她时就拉着她道歉,自责的不行,“我不应该自作主张给你乱吃药的,害得你住院,真的很对不起。”

    范青月这段时间已经找她道过好几次歉了,补品什么的也给她买了一大堆,其实姜稚礼并不怪她,知道她是好心。

    而且住院也不是全然没有好处,她没想到萧砚南会去看她。

    虽然最终还是一句话没留就离开。

    他还是在意她的吧,姜稚礼想。

    可很明显还是在生她的气。

    她想给他发个消息,但写了又删,删了又写,最终还是什么都没发出去。

    其实她自己也不知道到底要跟他说什么才算合适。

    这期结束又淘汰了一批人,录制一次人少一次,导演组说订好了地方聚餐,让大家务必要参加。

    温宁因为公司有事,一结束就赶飞机回了东京,姜稚礼原本也不是很想去,但这次淘汰的也有她同组的成员,相处的都还不错,不去似乎有点说不过去。

    地点在樾市很老牌的酒楼,到了包厢后,姜稚礼正准备坐下,却被导演拉到一边,说今天投资方的人也在这边聚餐,很多大广告商都在。

    她现在是节目热度最高的嘉宾,理应过去和他们见一见,说不定还能谈成一些合作,对她很有好处。

    姜稚礼一听投资方就警觉起来,肯定又是萧呈的主意。但她现在丝毫不惧,也不为难导演,同意过去。

    不就是仗着她如今在他的节目里,想随意为难拿捏吗,她倒要看看除了给她衣服上做手脚,他还能翻出什么浪。

    吃了那么久的哑巴亏,无论如何,她今天都不会让他痛快。

    很快姜稚礼便在导演的带领下来到了那间包厢,果不其然,主位上坐着的是萧呈。

    “看看,这可是我们节目这季板上钉钉的冠军,各位老板如果有什么商务合作,今天就可以提前商谈了,”萧呈见她进来,勾起笑容,率先起身拉开自己身旁的椅子,“来安礼,坐这。”

    姜稚礼打量了一圈,发现就正正好好剩了那么一个位置,只能走过去坐下。

    “必须的呀,安小姐这么漂亮,热度又高,那可是我们合作的不二人选。”

    “不过节目里热度高的还有几位,不见得安小姐一定是冠军吧,”一个肥头大耳,脸上都能刮下一层油的中年男人邪笑着,“不如安小姐在这里给我们现场跳一段舞,让我们品鉴品鉴,看看是不是有冠军的实力。”

    满场一阵哄笑附和。

    “好啊,”姜稚礼笑容漫不经心,“但我有舞台才跳,你要不现场在这里给我搭个台子?”

    “你这话说的,”中年男人笑了两声,“这么临时上哪去给你找舞台,就将就一下吧。”

    姜稚礼点头,“行,那就将就。”

    她懒懒抬起指尖,指了下包厢里的空地,示意中年男人,“你趴在那,给我充当一下临时舞台也行。”

    谁也没想到她会态度傲慢的说完这番话,包厢空气顿时安静下来。

    “你个臭婊子装什么清高,”中年男瞬间暴怒,“让你跳是看得起你,别给脸不要脸!”

    “好了好了,张老板别生气,我们和气生财,”萧呈笑着开口,充当起和事佬的角色,同时还不动声色把手搭在姜稚礼肩上按了按,“我知道,你这几天录节目累了,不想跳就不跳。”

    “离我远点。”

    姜稚礼瞪他一眼,不留情面把他手打开,但萧呈无动于衷,夹着烟的那只手重新去搂她的同时,还将一杯酒放在她面前。

    “你陪张老板喝一杯,这事就算过去了,什么合作都好谈。”

    他凑到她耳边,说教意味浓重,“这些人你都得罪不起,乖一点,我肯定为你多捞点好处。”

    姜稚礼原就讨厌烟味,此时被他这样靠近更是忍无可忍,直接举起酒杯反手泼了他一脸。

    “操,”萧呈猝不及防被红酒糊了满眼,一时无法视物,气急却仍精准抓住她手腕,“好好说不行是吧,那你他妈今晚就别想走了。”

    姜稚礼原本就是来找他不痛快的,如今目的

    算是达成,也算是彻底撕破脸,本想就此直接离开,却没想到又被他一把扣在座位上,手腕被勒到发疼。

    这满包厢都是他的人,姜稚礼挣脱不开,心下开始有些慌乱,她就是凭一时意气来到这里,没想着留什么后手,这样下去恐怕一会真的会走不掉。

    事已至此,她当机立断,索性趁其余人没反应过来时,抄起刚才的酒杯狠狠砸在萧呈头上,在他吃痛时迅速抽出手起身。

    她这一下用了十足的力气,高脚杯杯身碎裂,玻璃渣四溅。

    “拦住她!”

    姜稚礼举着手中残损锋利的酒杯,“不想死就尽管拦我。”

    她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够凶狠气场够强大,但也自知势单力薄,好在这些人都是一群酒囊饭袋,没人敢冒着受伤的风险过来抓她。

    而与此同时,包厢门被敲响,随后一群服务员涌了进来,好像是今晚酒楼安排的什么活动,场面一时混乱。

    姜稚礼趁乱迅速离开,也来不及等电梯,直接顺着楼梯飞快往下跑。

    到这时她才真觉得有些后怕,只想尽可能快的逃离这里。

    因为速度太快,跑到转角处时她躲闪不及,迎面撞上一个高大人影。

    其实也并非是她躲闪不及,而是这人好像原本就在这里等她似的,就纹丝不动的等着她撞进怀里。

    雾林苔藓的气息猝不及防充满鼻腔,姜稚礼一滞,原就急促的心跳更乱的毫无章法。

    须臾,她缓缓抬头,对上那双漆黑沉冷的眼。

    第67章 Indulge高空囚笼

    那目光有种冰冷到极致的灼人感,姜稚礼只看了一眼便又垂下眼。

    连发短信都不知该说什么,现实里见到了更是不知如何面对。

    脑海一团乱,她下意识就想逃。

    “撞到你了,抱歉。”姜稚礼低声说完,欲要侧身从萧砚南身旁经过,却不想被他一把箍住腰,直接拉回去禁锢在怀里。

    “刚才不是很威风很能耐吗,”萧砚南冷着脸抬起她的右手,莹白纤细的手指还紧紧攥着那半截碎裂的酒杯,手上溅到的暗红酒液和一些细碎的伤口混杂在一起,像一幅动人又心惊的画。

    他掰开她的手指,把那危险的东西丢进一旁的垃圾桶里,“胆子大到那种地方你都敢去,见到我有什么好躲的。”

    “对不起。”

    他气场原就强盛,此时周身几乎跌破冰点的气压更无端让人生畏,姜稚礼依旧不敢看他,垂着头解释,“他们可能会来追我,我不想给你添麻烦。”

    早已习惯,并且可以说是极其喜爱她的娇气任性,萧砚南受不了她现在对自己这样低眉顺眼,客气疏离的态度。

    “你给我的添的麻烦还少吗。”他冷哂。

    让他的整个人,整颗心都全然陷入到了这个无法逃离的漩涡里,现在却如同一个局外人似的说不想给他添麻烦,是不是有些太迟了。

    姜稚礼眸光黯淡。

    是啊,他为她破过那么多次例,为她违背了那么多次原则,换来的却是这样的结果。

    她这个人,恐怕就是他人生里最大的麻烦。

    “对不起。”现如今除了道歉,她实在不知道还能说什么,还可以说什么。

    “你就只会说这一句吗,”萧砚南掐住她的下颌抬起她一直刻意藏起的脸,语气因为气忿而加重了几分,“姜稚礼,我现在就站在这里,你有困难都不会想着来找我吗。”

    “你现在就已经有本事到随意作践自己的身体,可以不计后果的惹事了是吗,”他死死盯着她,“你如今什么事都可以自己承担,再也不需要我了,对吗。”

    “我不敢,也没资格,”姜稚礼被迫仰起脸看着他的眼睛,眼眶逐渐湿润,“你身边会有更多很好很适合你的人出现,唯独我,不应该再出现在你面前,不应该再来打扰你的生活。”

    “对于我之前的所作所为,我无可辩驳,”她的目光脆弱,语气艰涩也坚定,“所以我们现在还是做陌生人会比较合适。”

    “陌生人。”萧砚南冷笑出声,快要被她气疯。

    哪怕知道她对他没有真心,他还是没日没夜的想她,牵挂她,为她担惊受怕的这些日子,她竟然已经把他当成了陌生人。

    这世上还会有谁能像她这样冷心冷肺。

    他懒得再顾忌任何,直接俯下身,狠狠堵住她这张只会说出气人话的嘴。

    姜稚礼攥紧他的衣襟,眼眸蓦然瞪大。

    时隔这么久,再度被他的气息占领,而这种感受却并不熟悉。

    这大概不能算作是吻,是一股啃食般的力道蛮横地侵占她口腔中的一切。

    有力的大手只一只便能轻易禁锢住她的脸,让她只能抬着下巴方便他迎合他,任由他将自己的舌吮到湿淋发疼,任由他在自己红肿娇嫩的唇瓣上留下很深的齿痕。

    姜稚礼泪眼模糊,疼痛和酥麻夹杂,手掌抵在他胸膛尽力推拒,几乎要喘不过气。

    “还是陌生人吗。”

    放她喘息的空档,萧砚南很恶劣又凶狠地一口咬在她下唇,“陌生人会像这样接吻吗。”

    姜稚礼艰难喘息,全然说不出话。

    他盯着她的眼,一向深沉到如有雾霭的眼此时却如狼般野性难驯,“姜稚礼,既然决定了要利用我,那就利用到底。”

    “你没有半路退出的机会。”

    说完他便直起身子,拉着她径直朝酒楼外走去。

    “去哪,”姜稚礼直觉不妙,跌跌撞撞跟在他身后,慌乱间找了个无比蹩脚的借口,“我还有事。”

    “有什么事,不就是要回京北吗,”萧砚南根本不理睬她的挣扎,直接把她塞进车里,“顺路,我送你。”

    他好像永远对自己的行踪了如指掌,姜稚礼吞咽了下,又紧接着开口,“可我的行李……”

    “你助理会处理好。”

    他也坐进了车里,双手交叠,又变得四平八稳。

    却更让人慌乱。

    “萧砚南。”姜稚礼紧张地盯着他。

    “这么快就忘记了吗,”萧砚南看向她,唇角微微勾起,却带来更浓重的压迫感,“你应该叫我,阿砚。”

    他的眸色在窗外霓虹的映射下忽明忽暗,而那股直白的危险却从未改变,姜稚礼睫毛颤了下,暗自捏住裙摆。

    黑色普尔曼一路驶入樾市机场的贵宾航站楼,在经过很快速的安检流程后,姜稚礼再度登上了那架由内而外都黑的雅致清冷的湾流G550。

    飞机很快便进入平流层,一万两千多米的高空上,一切都是那样平稳又冷寂。

    卧室的隔音舱门紧紧阖着,将一切响动都囚禁在这更小的一室空间内。

    当姜稚礼被扯掉外套不由分说丢到床上的那一刻,身体已经由内而外滋生出一种颤意。

    她本不必如此紧张,可萧砚南今晚很不一样,浑身戾气重到让她害怕。

    在楼梯间失控过那么一阵后,他看似恢复如常,一路过来都是那副矜贵稳重的模样,可大概只有她感觉得到,他冷静自持的表皮下潜藏着多么浓烈涌动的危险。

    他一定是要找自己报仇,姜稚礼无措地想。

    他要怎么样她都应该受着,可是……

    看着萧砚南很随意地将他那件考究平整的西服丢到一边,开始慢条斯理拆袖扣,解领带的时候,姜稚礼的心已然跳的极快。

    这种仿佛要被凌迟般的感觉太煎熬,姜稚礼还是无法就这样安静的坐以待毙,尽量放缓动作起

    身,悄悄往门边挪过去。

    萧砚南完全没看她,语气淡然,“看来你想在外面。”

    “不是!”姜稚礼脚步猛然顿住,她又能逃到哪里去呢,她反应过来。

    他把她架来飞机上就是这个目的吧,在这里他不必费心看住她,因为她哪也去不了,这在万米高空上移动的华丽空间就是她的囚笼。

    姜稚礼深深吸进一口气,回过身看向他,“能不能……”

    话说一半,她觉得难以开口。

    “嗯?”萧砚南鼻息间溢出淡淡一声。

    姜稚礼鼓起勇气,尽量放软声音祈求道,“能不能等到回家再说。”

    黑色缎面的领带被彻底从领口抽离,萧砚南终于看向她,唇角若有似无地勾了下,“抱歉,我等不了。”

    话音落下,姜稚礼便被抵在门板上,纤白的两只手腕被举到头顶箍住,紧接着那条面料光滑的领带如同蛇一般缠上,一圈一圈,将她缠成礼物的形状。

    “别这样,”这种感觉实在太被动太糟糕,姜稚礼挣扎了下,无助抗议,“我不能动了。”

    “你用不着动,”萧砚南将打结牢固的‘礼物’扣过他脖颈,顺势低头含住她的唇,“抱着我就好。”

    她今天穿着的是一件鱼骨收腰的吊带上衣,自带胸垫的款式,侧边的拉链一拉开,一切都一览无余。

    探索过数次的领地已经不再是秘密,他看起来慢条斯理,动作却毫不温柔,略带薄茧的手很熟稔地肆虐采撷,她吃痛出声,喘息却又被他密不透风地吞下。

    终于吮够她唇舌,滚烫粗暴的吻又顺着她细长的颈压下,在方才被指腹薄茧揉出的痕迹上又盖上同样鲜红的印记。

    姜稚礼觉得晕眩,支撑不住下滑,而他宽大的掌心已然在等待就绪,成为她新的座椅。

    冰冷的表盘摩擦着腿侧最敏感的皮肤,她的双臂还被捆绑着被迫挂在他肩上。

    姜稚礼避无可避,只能低低呜咽着,将头抵在他坚硬而柔韧的胸肌前,企图能借此得以纾缓那股横冲直撞又尖锐难耐的感受,可局势却在她体内愈演愈烈。

    也不知道密道里究竟有什么宝藏,值得他这样深刻而卖力的挖掘。

    哪怕最终只扣挖出了泛滥成灾的水流,他好像也乐此不疲。

    薄薄的蕾丝缎带本就被拨在一边摇摇欲坠,此刻被浸透的手指稍用力一扯,便如折翅齿的蝴蝶般扑簌落地。

    姜稚礼还未反应过来,便被他抱起倒在铺着高支棉床品的床垫上。

    光滑蓬松的质感跌上去如同坠入云海,同时那具高大劲瘦的身躯也彻底压下。

    与他禁欲冷淡外表完全不同的力量感狰狞惊人,没了那片质地轻盈的蕾丝保护,终于没有障碍的和她的触碰。

    即便她已经全然接受过他的脱敏训练,却依旧觉得心惊。

    因为这次恐怕真的不一样,他不会再给她任何选择适应的机会。

    原本应该是流动着的岩浆却坚硬的如有实状。

    并没有急于进展,反而只是偎蹭着,享用着先前发掘出的战利品,让每一处都被它最喜欢的滑腻甜浆充足包裹。

    姜稚礼的手又被他绑在头顶,很没有安全感的姿势,一切都暴露无遗,尽在他掌握。

    她感受到那让人难耐又可怖的触感,胸口微微起伏着,手掌攥的很紧。

    “你现在就这么怕我。”萧砚南居高临下地扫视这一切,看着她颤栗的模样,不悦充斥着脑海。

    他咬牙切齿地俯下身,气息烫灼着她的耳廓,说话的同时已经精准找寻到,“如果把我当成那个人,你还会怕吗。”

    “我没有。”

    姜稚礼紧紧闭着眼,她无法喘息,自暴自弃将头扭到一边。

    萧砚南眸子凶戾地眯起,“看着我。”

    他用力掰过她的脸,在确保她瞳孔里都是自己的当下,掠夺般入室。

    第68章 Indulge你想怎么利用我,想拿……

    前所未有的饱胀感伴随着些微的疼痛瞬间直冲入内,姜稚礼几乎是瞬间溢出生理性的泪水。

    双手被绑在头顶,她无处抓握难耐无比,只能一口咬在他还钳着自己脸颊的虎口上,这才勉强没发出什么会让自己愈发羞恼的声音。

    可现在被束缚的不止她一人,萧砚南浑身的肌肉也几乎是瞬时绷到最紧。

    大概是因为她无法适应他的初来乍到,紧张到下意识将自己缩起,随即更猛烈冲上的那股极致酥麻让萧砚南头皮几乎都要爆炸。

    还真是,难以预料的感受,无比让人疯狂。

    谁说painkiller不能是致命毒药。

    他低喘出声,所幸适应能力很强,不过静置须臾,便又恢复了那种游刃有余的状态。

    虎口上已经有她留下的明显牙印,萧砚南抽出手,不允许她再继续咬下去,也不允许她咬自己的唇克制,执意要让她叫出来。

    精壮又劲瘦的腰线离她忽近忽远,或贴着暗磨。

    自幼接受系统的精英教育,坐拥庞大商业帝国的掌舵人,精明之处不仅仅体现在敛财的能力上。

    正如此时,他一刻不离地盯着她那张如同高烧不退般的面容,细致观察着每一次动作下她神情的变化,哼吟的区别。

    很快,便将她不为人知的一切都尽数掌握。

    姜稚礼眼前被不断滑落又涌上的水雾迷蒙着,被他完全拿捏着弱点,每一次进攻都精准无比。

    灵魂仿佛被一股强大的离岸流席卷,漂泊无处,直至卷入一处充满雾林苔藓味道的沉冷深海,再难以得见天日。

    急风骤雨间,萧砚南喘息声加重,愈发暗沉的眸色片刻也未离开她的脸。

    她在哀嚎,像一只落入陷阱的小兽,红肿的唇间发出的声音是低低的,绵延的。

    那张清纯又明艳的面容此刻染上酡色,柔顺的发丝有些许黏在她汗湿的肩颈,如同墨汁在白皙皮肤上宣泄出的书法狂草。

    都是他的杰作。

    他强压着脑海里那些极恶劣的凌虐意图,却又恨不得每一下都刻进她的骨髓,让她永永远远记得自己是谁,让她再也无法把他当成别人。

    平流层上的飞机怎么会颠簸,可姜稚礼的确觉得颠簸不停,她的世界如今都是晕眩的,没有片刻安稳,甚至还愈演愈烈。

    线条明细的下颌在他刻意的冲撞之下连带着脖颈和脊背都难忍地向上拱起,本是无意识的举动,却正方便让他将熟透的野草莓吃进口中。

    漂亮极了,他恨不得能咬出汁水。

    全盘失守,姜稚礼的意志本就摇摇欲坠,此刻更是雪上加霜。

    身体上所有泪水一同浸湿了床单,那灼人的山岩也跟她一同平息。

    姜稚礼以为事情得以就此结束,闭上眼,头歪在一边的枕头里平复呼吸,然而却再度听到铝箔袋被拆开的声音。

    她慌张地抬起濡湿的睫毛看过去,入目便是他块垒分明的腹肌,体脂率极低的冷白色皮肤上,蔓延下去的几道青色筋络格外清晰,张力十足。

    姜稚礼眼神自动拘束在那一处,不敢再多瞟一丝一毫,视线往上,正对上他深邃阴沉的眼。

    “还…要……?”她颤声试探。

    她不知道时间已经过了多久,但总之一定很久,一次都这么久,再来一次岂不是都要落地了。

    照他这种架势,恐怕落地都不一定能结束,她根本不敢想到时候的场面有多尴尬。

    “一次怎么够。”萧砚南无波无澜。

    要他心甘情愿的当一个影子的替代品,一次未免有点太便宜她了。

    姜稚礼认命闭眼,感情债,果然没她想象的那样好偿还-

    京北的三月初不同于樾市,风很大,即便开春,体感温度也没比冬日里高到哪去。

    姜稚礼没有任何行李,浑身上下唯一有厚度的针织外套在这里也丝毫不顶用。

    走下舷梯时,她身上裹着萧砚南的驼绒长大衣。

    他的衣服对她而言太过宽大,极不合身,衣摆近乎拖地,让她走每一步都像穿了礼服一样小心。

    怕弄脏衣服,她试图提起衣摆,却被萧砚南按下,帮她拢好衣襟,悉心遮好她光裸在外的双腿。

    “脏就脏了,”他说,“病才刚好,别冻着。”

    “你也知道我病才刚好。”姜稚礼小声嘀咕。

    刚才快捅到她胃里的时候怎么不说,她原本得的就是胃病。

    “你说什么。”风太大,萧砚南只听到她的声音细微地飘过。

    “没什么。”姜稚礼摇头。

    她只想就此结束,并不想再给自己惹麻烦。

    机场派来接机的考斯特和萧砚南

    在京北的那辆幻影都停在飞机旁。

    林铮帮他们拉开车门,萧砚南让姜稚礼先上,而转头的瞬间,发现她已经朝着旁边那辆黑色考斯特走去。

    “去哪。”他叫住她,不悦皱眉。

    姜稚礼脚步微顿,略侧过头,“衣服我回去洗干净还你。”

    萧砚南大步上前,一把拉住她,“我问你去哪。”

    “我应该还清了吧。”姜稚礼睫毛垂着。

    “什么?”萧砚南敛起眼睫。

    “如果这是你的报复的话,我应该已经还清了吧,”

    姜稚礼抬眼看他,语气很平静,“我骗了你三个月,还你三次,应该够了吧。”

    萧砚南本以为他们如今已经能算作是和好,却没想到她竟然说出这样的话。

    太阳穴又被她气的发胀,有时候他真想扒开她的脑子看看她到底在想些什么。

    “姜稚礼,在你心里,我就是这样的人是吗。”

    “你不是这样的人,但我是,”姜稚礼说的缓慢,微弱的光影下,澄澈的眼底隐约发亮,“我现在没有办法能装作若无其事继续跟你在一起,如果能两清,对我们都好。”

    “我不同意。”萧砚南盯着她,咬着牙一字一顿。

    “萧砚南,其实我曾经真的想忘记过去的一切和你好好在一起,我觉得我能做到的。”

    “跨年晚会是我最后一次唱《LastYear》,我原本打算将这一切都遗留在往年,然后和你一起跨年,一起迎接一个独一无二的新开始,我一点都不想伤害你。”

    “可那天我说我真的喜欢你,你问我能不能分清这份喜欢究竟是给谁的,”姜稚礼声音开始哽咽,“我觉得我好像是能分清,但又好像已经彻底分不清了。”

    “你接受不了这样的感情,”她望着他的眼睛,“所以我们还是,”

    话还没说完就被萧砚南干脆打断,“你怎么知道我接受不了。”

    姜稚礼讶然地张大眼,眉尖蹙着摇摇头,“你不会愿意……”

    “我会。”萧砚南声音低沉,字字有力。

    姜稚礼唇微张着,看着他那张清俊斐然的脸,和那双一贯冷漠傲岸的眼,一时怔住。

    这不该是他会说出的话。

    他这样贵重洁净的一个人,就应该永远高高在上。

    他过去从未被人好好爱过,本该得到最真诚热烈的爱,而不是她这样的。

    这不公平。

    “姜稚礼,我不在乎别的,”萧砚南捧住她的脸,将她拉近,“我只要你,只想要你。”

    “你想怎么利用我,想拿我当什么,我都认了。”

    大风汹涌翻起发丝和衣角,也翻起沉重酸涩的心。

    他温柔拭去她淌落的泪水,在风中沉沉喟叹,“只要你在我身边。”

    “为什么。”姜稚礼理解不了,他为什么能因为她做到这种地步。

    “我就是爱你,”萧砚南凝视着她,目光坚决,“爱你不需要理由。”

    姜稚礼抽泣出声,鼻尖酸涩再难忍受,她钻进他怀里,抱他抱的很紧,眼泪沾湿他前襟,“我以为你讨厌我,再也不想理我了。”

    “我不理你,你这个干了坏事的小兔子就不能来哄哄我。”萧砚南低头,揉了揉她后脑勺的发丝。

    到头来还是他先把自己哄好,再过来找她。

    “我怕我主动去找你,你还是不理我,那就是真的没有机会了,”姜稚礼埋在他胸前,声音闷闷的,“而且那天在港城,我看到你和宁宁在一起很开心,我觉得你们才比较配,更不敢对你有什么别的想法。”

    “瞎说什么,”萧砚南捏住她的脸颊肉,让她的脸抬起来,“我只和你般配。”

    姜稚礼抬头,委委屈屈盯了他半天,“你说的。”

    “嗯。”萧砚南点头。

    “我以后会好好爱你的,”听到他肯定的回答,姜稚礼掀起睫毛,唇瓣微抿,“你也是。”

    她惯会恃宠而骄。

    “所以你以后要只觉得我漂亮,只看着我,只爱着我一个人。”

    “知道了吧?”

    她看着他,目光染上几分可怜,“否则我现在暂时有点心虚,如果看到你看别人,觉得你和别人更般配的话,就会很想逃跑。”

    刚哭过的泪都没干,这么快就恢复本性开始反客为主了,这话难道不应该是他对她说更合适吗。

    萧砚南勾起松散的一抹笑,揉了揉她后颈,嗓音宠溺,“知道了。”

    他就喜欢她这个样子。

    也会心甘情愿纵容她,直到永远-

    夜间的道路通畅,幻影不多时便在御清郡九栋前停下。

    姜稚礼跳下车,跟萧砚南道别后便开开心心往八栋的方向跑,又被他一把拉住。

    “你又要去哪。”

    姜稚礼不解看他,“回家啊。”

    还能去哪。

    “车停在哪就回哪。”萧砚南拉着她的手,径直走进九栋大门,“从现在起,非必要我不会让你离开我一步。”

    “那也不能睡觉都在一起。”姜稚礼撅嘴。

    “有什么问题吗。”萧砚南淡淡道。

    “这不好吧,”听到他如此大言不惭,姜稚礼脸颊顿时开始发烫,“……要不行了。”

    “谁不行了?”萧砚南撇过来,视线如有实质。

    “我。”姜稚礼垂着头。

    谁能和他比体力,简直不要命,当练习生的时候也没这么被折腾过。

    而他的声线却忽然柔和下来。

    “我有没有告诉过你,”萧砚南握紧她的手,“抱着你的时候,我总能睡的很好。”

    “诶,”姜稚礼看向他,“为什么。”

    萧砚南笑了笑,矜贵口音吐出一个单词,“Painkiller.”

    姜稚礼扬眉,“我有这么神奇?”

    “Always.”

    或许以后,她会知道这个always是什么意思。

    ……

    收拾好入睡已是深夜,这一天过的太折腾,姜稚礼早已累到不行,很快便在萧砚南怀里沉沉睡了过去。

    她本来就不太依赖手机,这个电子设备也早就被她忘在一边。

    也因此忽略了来自姜珩川的几条未读信息。

    第69章 Indulge你把我妹怎么了!

    晨曦微薄的时候,萧砚南被生物钟唤醒。

    睁开眼后,他看着头顶的牡丹云纹顶灯,怔了须臾,直到发觉自己怀里的温软触感,才切实相信这些都不是一场梦。

    女孩睡觉很乖,几乎还保持着昨晚入睡时的姿势躺在他怀里,清浅的呼吸缠绕在他胸口,睫毛偶尔轻动几下,模样乖极了。

    心理学上有个效应叫cuteaggravation,可爱侵犯症,看见觉得可爱的东西就会想一口吃掉,能够对应人类看到可爱的猫猫就想狂吸的状态。

    他看到姜稚礼时常就是这种状态。

    怎么亲怎么吃好像都无法缓解对她的那种由内而外的渴求,瘾上来的时候更是恨不得能彻底将她吞进身体里都不够。

    可能是他克制的太久,这种感觉已经膨胀到极致,再无法忍耐。

    姜稚礼就这样被萧砚南给亲醒。

    其实她还很困,但架不住他在她脸上连吸带咬,手还探进她睡衣里,揉得她又酥又痒。

    在她发出抗议的哼声后,他只在她唇上安抚地亲了亲,很绅士地说了句抱歉,弄醒你了,还用很真心实意的态度让她继续睡。

    但动作是一点不停。

    这还让她怎么睡!

    有了在伦敦那半个月的经验,姜稚礼就知道跟他一起住不可能会轻松,更何况那时他还算勉强剩点人性,而昨天之后这点人性也完全泯灭,恐怕他都已经忘记他当人的时候是什么样的了。

    姜稚礼气忿地抬脚去踹他,而萧砚南不仅不躲,还顺势握住她小腿架在他腰侧,将她拉近贴上去。

    被硌的厉害,姜稚礼蓦地彻底清醒。

    被他翻过去抬起腰的时候,她还在挣扎,“我现在必须要睡觉,下午还有工作!”

    “你这几天都没有,”抵入时萧砚南说的很淡然,“一会再睡。”

    “?”

    他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姜稚礼抓着枕头,缓了下才不服气地喊道,“你凭什么对我的所有事都知道的一清二楚,我身边到底有谁是你的卧底!”

    萧砚南哼笑出声。

    人早都在他老巢里了,谁是卧底这件事哪还有什么重要性-

    洗完澡,终于被萧砚南放回到床上的时候,姜稚礼只想倒头就睡,但忽然想起昨晚回来都还没跟小跃和庄灵说过,怕她们担心,她还是勉强从床头摸过手机,想着先报个平安再休息。

    却看到姜珩川的消息在最顶上,还有从昨晚到今早的十几个未接来电。

    姜稚礼脊背发凉,忽然有种很不好的预感,小心翼翼点开聊天框,划到最早的那条。

    【你今晚回京北是吗,我刚好在京北出差,几点的航班我去接你】

    【又不看手机是吧】

    【你助理说你已经回家了,御清郡没人啊,你回的哪个家】

    【你到底跑哪去了】

    【姜稚礼,给我回电话,立刻马上】

    ……

    姜稚礼心惊胆颤地看完,没敢立刻回复,先跑去跟小跃对一下口风。

    上次她生病住院,家里人全都来了,小跃她们也算是都实锤了她的背景。

    这件事让姜珩川后怕,为了能方便及时了解她的情况,他让助理加了小跃的联系方式。

    虽然姜稚礼现在是不太想瞒着家里人谈恋爱,但这一上来就让姜珩川知道她在萧砚南家过夜……

    他那个狗脾气肯定要发疯!

    她点开和小跃的聊天框,那里也已经堆积着好几条消息。

    【安安怎么办,姜总来问你的行踪了,我要不要告诉他啊】

    【在催了啊啊啊啊,他问航班号我怎么说啊啊啊】

    【我就说你聚餐的时候自己提前走了,已经回到京北了,别的什么都没说】

    【完了,姜总去了工作室,连观澜找过了,安安你自求多福吧】

    姜稚礼一条条看过去,算是略微松了口气,还好小跃靠谱,没说她被萧砚南带走的事,否则估计姜珩川昨晚就冲来这里敲门了。

    看来是睡不了一点,她赶忙起身换好衣服,同时发了个消息给姜珩川,尽量显得随意自然。

    【我昨晚去一个朋友的录音棚帮忙了,一直没看手机】

    【你现在在哪呀~】

    都这个点了,他既然是来出差的肯定是去工作了。

    家里应该安全。

    姜稚礼这样想着,抓起包走了出去。

    原本是她嚷嚷着口渴,要喝鲜榨果汁,萧砚南把她安顿好后就去给她弄,然而端着刚榨好的果汁出来的时候,却看到她已经穿戴整齐,慌慌张张地往外走。

    “出什么事了。”萧砚南皱眉,顺手把玻璃杯放在岛台上。

    “怎么办啊萧砚南,”姜稚礼皱着脸,哼哼唧唧地小跑过去挂在他身上,“我大哥昨晚就来京北了,找了我一晚没找到。”

    “你说他要是发现我一直在你家可怎么办,我一定会死的很惨。”

    “我换个衣服,跟你一起去见他。”萧砚南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背,几乎没有任何思考便开口。

    “不行,我们俩现在一起去就穿帮了,我可是刚刚跟他说我在朋友的录音棚,”姜稚礼赶忙摆手,“你先在这待着,我去跟他铺垫一下,等时机成熟你再出现。”

    她说着,手机又震动起来,是姜珩川打来的。

    姜稚礼赶忙朝萧砚南比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接起电话,声音很乖甜,“喂,大哥。”

    “录音棚位置在哪,我现在来接你。”姜珩川一点不跟她废话,声音很冷淡。

    “不用了,我现在已经回去了,都快到家了,”姜稚礼赶忙拒绝,“现在快中午了,你要回来吃饭吗,想吃什么我让王姨先准备着。”

    “你今天怎么忽然这么懂事了,平常从来没见你操心过这方面的事。”

    “这不是我亲爱的哥哥好不容易来一次,我肯定要好好招待嘛,”姜稚礼干笑两声,“你不说算了,我看着安排。”

    为了显得毫不心虚,她还特意加了句,“忙完快点回来啊,我等你一起吃饭。”

    然后就飞速挂了电话。

    还真是撒起谎来脸不红心不跳的小骗子,好听话随口就来,简直跟呼吸一样简单,萧砚南看着她这一通行云流水的说辞,心里反倒是平衡多了。

    她亲哥都无法幸免,更何况他。

    “我先走了,中午我看情况叫你!”

    姜稚礼跑去玄关处穿好鞋,走到院子里的时候,看了眼围墙,忽然很想直接从那边翻出去。

    莫名其妙的想法,她想,反正姜珩川还没回来,大大方方从正门不走就好了。

    不过走到大门口时,她还是不禁开始蹑手蹑脚,拉开门栓,将沉重的木门推开一条缝,只探了脑袋出去观察。

    还来不及看清门外的情况,也就是探出头的那一瞬,不远处响起一声怒吼,“姜稚礼!”

    女生的第六感真不是虚的,刚才就应该翻墙回去。

    姜稚礼原本就心虚,这一下更是惊的两腿一软,勉强扶着门才没坐倒在地。

    他到底是什么时候出现在这的!

    姜珩川正靠在停在不远处的一辆迈巴赫的引擎盖上,此时满眼怒意大步流星地走过来,“不是说什么在朋友的录音棚吗?”

    “你哪个朋友那么大的脸,能把录音棚开到萧砚南家里。”

    “不是没有,”姜稚礼极快速地做了番心理建设,走出门,尽量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我这不是刚回来嘛,就顺道过来串个门而已,大家都是邻居,维系一下感情什么的,哈哈。”

    “再编,继续编。”

    “你这种爱美好面子大过命的性格,真出门会不化妆?”姜珩川抬手使劲揉了下她的脸,除了变红之外没有任何变化,“别给我扯你画了什么狗屁素颜妆!”

    还真是亲哥,连她的借口都精准预判,姜稚礼也顾不上脸被他捏疼,拉住他手臂好声好气,“素质素质,不要说脏话。”

    “姜稚礼,我从今天一大早就待在这里,”姜珩川瞪着她,两根手指朝着自己眼睛点了点,“这两只眼睛哪一只都没看到你从外面回来过。”

    “你最好给我老老实实解释清楚,你到底为什么有家不回,要待在萧砚南家一整晚这件事!”

    萧砚南本来是要送姜稚礼出来,换了个鞋的功夫她人就跑的没影了,一路走到大门口,发现门半开着,听到外面在吵闹。

    “萧砚南!”

    他刚一露面,就被姜珩川立刻叫住,“你把我妹怎么了!”

    “哥我已经二十二了,早都超过法定结婚年龄了,”姜稚礼一边暗中示意萧砚南回去,一边拖着姜珩川往自己家的方向走,“谈个恋爱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吧。”

    “一边去,”姜珩川挣脱开她的手,“二十二也是小孩,这没你说话的份。”

    “我追的她,”萧砚南走过来,看着姜珩川开口,“认真的。”

    “我算是看明白了,原来你之前说难追的那个女孩就是我妹。”

    姜珩川看着他这幅镇定自若的神态,气到骂了句脏话,一把拽住他的衣领,几乎是咬着牙在说,“你看着她长大的怎么下得了手的,你还是人吗。”

    “不是他,是我,”姜稚礼急忙插在中间把他们两人分开,“是我为色所迷,把他骗来的。”

    “你骗他,”姜珩川气到极致直接笑出声,“你以为他萧砚南是什么人,他不乐意能乖乖被你骗?”

    “我说你去年怎么待在伦敦不回来,原来是跑去跟他鬼混是吧,你们到底什么时候在我眼皮底下暗度陈仓的!”

    姜稚礼完全不敢说上次他来京北找萧砚南的那次,她就藏在办公桌下面,只是他完全没发现罢了。

    这要是被他知道,恐怕只会比现在更疯。

    “去年夏天,”她只能老实说,“本来是打算告诉你的,但是前段时间闹了点小矛盾,所以……”

    “不过才和好就被你发现了,不是故意瞒着你的,你不要生气。”

    还不要生气,姜珩川简直气到头脑发昏。

    这两人前阵子失恋的时间那么巧合,他早该察觉到的。

    但谁能想到自己的亲妹妹会和好兄弟牵扯到一起去。

    亏他之前还蠢到一直拜托萧砚南帮他多照顾姜稚礼,还以

    为萧砚南这么冷淡的一个人对他妹妹这样上心关照,是看在他的面子上。

    这下好了,直接照顾到家里去了。

    “其实我跟你坦白过的。”萧砚南一本正经,“你很支持。”

    姜珩川又想骂人,“我什么时候支持过了。”

    “去年,你突然造访德盛的那天。”萧砚南说的慢条斯理。

    “我说我跟那女孩差了七岁,你说才七岁担心什么,让我放心大胆追。”

    姜珩川眉心一抽。

    “我说我记得你之前很厌恶男女之前年龄差距过大,你说相信我的人品,不是那种不负责任的人。”

    姜珩川抬眼,看清萧砚南面上那个淡淡的,充满着莫名意味的笑,瞬间一切都想起来了。

    他当时就是用这个表情,朝他淡淡说了声莫名其妙的,“谢谢。”

    第70章 Indulge一辈子一次的认真

    回想起这些,姜珩川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感情萧砚南从那个时候就挖好了陷阱等着他往里跳,而他竟然在浑然不觉间上了套。

    这男人简直心机深沉的可以!

    姜珩川撑着腰冷静了几秒,抬起一只手臂勾住萧砚南的脖子,一副勒索的架势,不由分说地压着他朝他家里走去。

    同时回头冷冷警告正欲跟上来的姜稚礼,“回家去,这没你的事。”

    这种状况让她怎么可能放心回去,姜稚礼皱着脸,正想开口,看到萧砚南也回头,示意她放心。

    她这才作罢,只嘱咐道,“那你们快点哦,中午一起过来吃饭。”

    也不知道他们会说些什么,直到看着大门很无情地合上,姜稚礼才慢慢往回走。

    应该不至于会打起来吧,如果真打起来的话,也不知道谁能打得过谁。

    姜珩川一路目不斜视地穿过那些假山流水,进了装潢冷寂,几乎可以说是一尘不染的主屋也不换鞋,径直坐在沙发上。

    “说,你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觊觎我妹的。”

    他刚才极快的把萧砚南去年回国以来的行动在脑海里过了一遍,很清楚地发现他表面上似乎是为了萧氏,实则每一步都能不明显地和姜稚礼产生牵连。

    可见他对姜稚礼绝不是在回国后才临时起意。

    姜珩川还是头次用审犯人的严苛眼光打量萧砚南。

    也难怪自己那个颜控妹妹从小看到他就挪不开眼,这小子的确长得不错,身材练的也算是能入眼。

    至于人品,认识这么多年,他知道的自然是一清二楚,否则也做不了这么久的朋友。

    平心而论,除了年纪大点,他的确是能勉强满足自己挑选妹夫的任何苛刻条件。

    只是这样一个从来不沾烟酒,远离声色场合,看起来毫无欲望的男人,怎么唯独会对姜稚礼如此不同。

    他妹妹的外貌和才华自然是最出众的,但显然萧砚南并不是只看重这些。

    “觊觎谈不上,”萧砚南在他对面坐下,“但她于我而言的确不同,从很久以前开始。”

    “我能好好活到现在,有很大一部分是她的原因,我已经不能没有她,”他语气看似平淡,实则是一种坚决到极致之下的淡然,“请你相信我,我非常认真。”

    “一辈子一次的认真。”

    姜珩川盯了他半晌,才终于松懈般抬了下手,“算了。”

    “谁让她从小就喜欢你,看来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萧砚南眸光动了动,“什么。”

    “你忘了,我爸妈那年带她来公学的校庆,她第一次见你就说你好帅,还老是鬼鬼祟祟地跟在你旁边,想偷偷拉你手,”姜珩川一想起就觉得无语又搞笑,“在伦敦被你收留的那次,她回来也是念念不忘了好久,说你怎么怎么帅,怎么怎么好。”

    “不过她记性实在不太好就是了,完全不知道以前就见过你,不过无一例外的每次见到你都会爱上,”他摇摇头,“眼光还真是统一。”

    “是这样吗。”萧砚南淡淡笑了下。

    可她现在会喜欢自己,分明是因为他和她过去很喜欢的那个人很像。

    想到这,他心里忽然蔓延出一种十分异样的感觉,可还没来得及探究清楚这份异样的来源,就又听到姜珩川开口。

    “可能她就是喜欢你这种类型的吧,从来没见她对别人这样过,”姜珩川想到什么,啧了声,“说起来,那个沈铭肖跟你还有点像,但也不是长得像,说不清楚,大概就是一种感觉。”

    “之前我明明觉得她很喜欢那个姓沈的,但那时候分手她好像也没多伤心。”

    “可前段时间跟你的那次,我甚至都觉得她要缓不过来了,我们谁也没见过她那么失魂落魄的样子。”

    “说起来,你们到底是因为什么闹矛盾,”姜珩川回想起姜稚礼当时说过的话,抬眼看他,“她说骗你感情了是什么意思。”

    “没有,”萧砚南叹息的同时勾了下唇,“是我的问题。”

    “以后都不会再有这种事发生了。”

    他很早就知道自己无论如何都是离不开她的,何必非要绕这么大一个圈子,折磨她也折磨自己。

    “我也不问那么多了,”姜珩川看他神情莫测,也不再探究,正色道,“总之,我们家礼礼可是我们姜家最珍贵的宝贝,既然你决定了要和她在一起,就必须要把她当眼珠子似的护着,绝对不能给她委屈受。”

    “她只是看起来娇气,实际上很能吃苦,但能吃苦也不代表着要吃苦,要是让我发现她和你在之后有一点不如意,你就给我等着瞧。”

    “要知道,她可不只有我一个哥哥,”他说着抱起手臂,语气威胁意味十足,“阿执打起人来,可是很下得了手的。”

    萧砚南笑容无奈,“放心,不会有那种机会的。”

    “看你表现。”姜珩川扬扬眉,放完狠话,心里可算是舒服了点。

    他站起身,在屋内绕了一圈,目光落向放在岛台上的那杯果汁。

    看样子没人动过,刚好他觉得口渴,拿起来正准备喝,却被萧砚南制止,“那是礼礼要喝的。”

    “怎样,”姜珩川不满地嘶了声,当着他的面故意灌下一大口,“喝了你再重新给她弄。”

    萧砚南轻哂,手指抬了抬,做了个请便的手势。

    姜珩川边喝边打量着屋内的陈设,开始挑毛病,“你这里的装修也太冰冷了点,我妹真能住的惯吗,这完全不是她平常喜欢的风格。”

    萧砚南靠在沙发上,只淡淡说了句,“你不会想知道的。”

    姜珩川疑惑皱眉,须臾,反应过来后低骂了声,拳头又硬了。

    他就多余问。

    姜稚礼回到家,也没心思干别的,就在客厅来回踱步,却没想到也就一个小时不到的时间,他们就一同走了进来。

    两人身上都没有发生任何争执的痕迹,姜稚礼松了口气。

    萧砚南神色如常,还示意她安心,但姜珩川的脸却臭的厉害,见到她时便没好气道,“你二哥那边,你自己跟他说,我可不管。”

    “我是不会帮你说一句好话的。”

    什么意思,姜稚礼懵了,求助般望向萧砚南,这到底是谈拢了还是没谈拢啊。

    萧砚南勾了下唇,神情有些微妙,姜稚礼不明白,也顾不上那么多,赶忙追上姜珩川。

    “那可不行,我可应付不了他,你一定得帮帮我。”

    姜珩川根本不看她,满脸冷漠,“不帮。”

    “好大哥,求求你了,”姜稚礼使出从小到大惯用的缠人大法,“你就是世界上最好的大哥。”

    “行了行了,这次就算原谅你了,”姜珩川最受不了的就是她这招,被她闹两下就彻底没了脾气,“不过你个小没良心的下次再有事瞒着我,以后就别管我叫哥。”

    “我错了嘛,以后都不会了。”

    “对了,”姜珩川想起什么,“听说你昨晚在饭局上当众把萧呈给打了?”

    姜稚礼吞咽了下,缓缓点了点头,“他一直这样欺负我也不是事啊,我必须要给他点颜色看看。”

    本来以为他会教训自己没有分寸,想打人也用不着她自己动手,不注意安全之类的,却没想到他只是点点头,很肯定地说了句,“打得好。”

    姜稚礼震惊了一瞬,随即得意弯起唇角,“我也觉得。”

    “不过现在算是彻底撕破脸了吧,”姜珩川问,“你那个节目,还要继续去参加吗。”

    “我也在想,”姜稚礼有点闷,“要不还是干脆退赛好了。”

    萧砚南看向她,“你想继续参加吗。”

    “当然想了,这样有很多舞台的机会很难得。”

    萧砚南掌心在她头顶抚了抚,“那就不用退出。”

    “你想好怎么做了?”姜珩川看他似乎是胜券在握。

    萧砚南不置可否,“很快。”-

    两天后,姜珩川处理完在京北的工作回了海城。

    送他去了机场后,姜稚礼也没什么事,就陪萧砚南去了德盛办公。

    需要处理的公文很厚的一摞,萧砚南在忙,她就无聊靠在沙发上玩手机。

    不多时林铮敲门进来,“老板,萧呈来访,要见吗。”

    他来做什么,姜稚礼闻言,警觉地坐起身。

    萧砚南瞥了眼腕间的表盘,“十分钟后让他进来。”

    “好的。”林铮得了命令,退了出去。

    “为什么要见他,”姜稚礼转身,趴在沙发靠背上看向萧砚南,“他肯定不安好心。”

    萧砚南看了眼休息室的那扇门,“好奇的话,一会进去听?”

    虽然她一点也不想再跟萧呈这种人打照面,但姜稚礼看了眼休息室到办公桌的距离,“这恐怕听不太清吧。”

    “床头柜上有台电脑,连着办公室的监控。”

    姜稚礼这才欣然同意,拎着自己的小包很快消失在休息室的门内。

    这道门看着并不显眼,但进去才知道,这完全就是豪华套房的规格,卧室连着浴室和更衣室,除了比家里小一点,设施都是一应俱全。

    姜稚礼参观了一圈,之后找到床头柜上放着的那台电脑,没有密码,打开监控画面的时候,刚好看到萧呈进来。

    看到他额头上还贴着纱布,完全没有了一贯的那种嚣张气焰,姜稚礼没忍住笑的幸灾乐祸。

    “我这头上的伤还没好都没追究,堂弟怎么反倒先找起我的麻烦了,”萧呈并不客套,走到萧砚南面前,说的很直接,“不过你大概失算了,女人对你来说很重要,但在我这里不值一提。”

    “别说只是拿走唐希的几个好资源,如果堂弟开心的话,想拿她怎么出气都没问题。”

    “但现在,”他指了指自己的头,“那天安礼下手可不轻,我这恐怕是要留疤了,这笔账又该怎么算。”

    “是吗,”萧砚南慢慢拧上手中的钢笔,动作很斯文矜贵,但语气却冷硬,“但恐怕你现在,还没有跟我讨价还价的资格。”

    “堂堂德盛的执行董事,不会是想赖账吧,”萧呈眯了眯眼,但这时,手机却忽然响了起来。

    他看了眼来电显示,不耐烦接听后,面色突变。

    “原来你动唐希的资源只是幌子,实际上是断了我的资金链!”萧呈难以置信,情绪直接失控,“你什么时候做的!”

    他竟然一点也没有察觉。

    “你现在只有两个选择,”萧砚南指尖轻掂着钢笔,漫不经心地把玩。

    “一,宣告破产。”

    “二,被萧氏收购。”

    “萧氏,”萧呈一瞬不解,但忽然面目变得更加狰狞,“所以萧氏之前的事通通都是你的手笔,真的是你。”

    “你和你父亲做的那些事,也是时候该偿还了,”萧砚南语速和缓,眸色却无比锋利。

    “你们,谁也逃不掉。”-

    今天是个大晴天,午后阳光最充裕的时刻,萧呈却只觉得后背发凉。

    他心神不宁地离开德盛大楼,而这时,手机上忽然收到一条来自陌生号码的短信。